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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瓯重圆(437)

作者:一只小蜗牛 时间:2025-08-01 21:43:38 标签:强强 重生 HE 宫廷

  四周一暗,刘钦的面孔便清晰了。

  翟广向后瞧瞧,御林军和宫人都不进来,殿中竟然只他和刘钦两个。

  走近几步,才看清刘钦端坐在正首龙椅当中,却既没有想象中的堂皇冠冕,也没特意着鲜装袨服,好将他这阶下囚照得光彩照人,反而只着一件常服。这样的衣服,就连他军中许多人无事时都会穿上一穿。

  他继续往前走,眼睛盯着刘钦两眼,余光却在他面孔上暗自打量过去。

  他以为刘钦做了皇帝,锦衣玉食,大权独揽,要吃肥肚子,变得雍容富态,一见之下,却暗惊他居然瘦成这样,几乎就要脱相。

  随即他便开口,却不是感叹,而是冷冷道:“这么近的距离,你不怕我么?”

  刘钦却不答反问:“你的那一半披风,带在身上了么?”

  翟广顿了一阵,随后也不扭捏,从怀中一摸,扯出半截披风,拿在手上,向刘钦扬了一扬。

  这披风陆宁远俘虏他时没有拿去,宫人搜身时也没有带走,翟广把它举起来,痛快道:“你的那半在你手里,我的这半两年里打了这么多仗,倒也没丢。之前你说它俩还有再合在一起的时候,让你说准了,现在时候到了,我是那个阶下囚,要杀要剐都随你便!”

  刘钦从椅子间起身,走台阶下来,也不言语,手中拿着另外半截,两手一抖,铺平在地。

  翟广会意,将自己那半截扯开,同样铺在旁边,稍稍整理,两截披风便严丝合缝地拼在一起,没有半分龃龉,乍一看去,好像仍是一件。

  翟广眉头不觉稍松,“你保存得倒是精细。”说完之后,便发觉这话也是说他自己,向着刘钦看去一眼。

  刘钦就着这话头道:“你我恶战有年,这件披风倒还能合二为一,足见你我两心相合,别无二致。”

  翟广并不接口,只道:“要是今天是我胜了,也能向你说这些肉麻麻的酥话。”

  刘钦微微一笑,眼中得色并不掩饰,“不错!你这次挑在我离京之时起兵,又正逢我与夏人争夺河南最胶着之时,兵气鹗张,几乎直捣我京师腹地!一南一北两边压我,可那口气我还是吊住了,所以这酥话是由我来说,而不是你。”

  这一两年来,群臣面前,他几乎再没这样讲过话,当着翟广却自然而然,不经意间流露出些许从前的意气。

  翟广不知他这两年如何,只觉他此时情态和当初接过自己手中披风、撂下大话时倒大差不差,只是之间多了几分威严,身形枯瘦,却也不露虚弱之气。

  他既然败了,便也服气,不说酸话,只是问:“你让人千里迢迢把我带来,只是为了同我说这些?”

  “当然不是。”

  翟广目光当中有什么一闪,脸上挂起种坚固的笑意,“那就是招降我了。”

  “你说对一半。”刘钦病后不耐久站,也不回御座上面,干脆席地坐下,把自己那半截披风垫在底下,“我是有心招降你,可是你肯听么?你起兵不是为了一家之仇、也不是为了一家之富贵,是为吊民伐罪而来!许你以不杀之恩、高官厚禄,岂能让你回心转意?”

  翟广“嘿、嘿”地笑了两声。

  这两年他也读了些书,“吊民伐罪”这四个字他已经听过,还暗暗地念过许多遍,可是这话太大,他从不当人面讲,今日从刘钦口中说出,倒是美气。

  他盘腿也在地上坐了,却没坐在另外半截披风上面,信手把它折了几下拢到旁边,“那就是同我叙旧了。小雀儿——我是要死的人,这样叫你,你不介意罢?”

  刘钦眉头轻轻一跳,对这称呼其实颇感介意,却按下了,到底不置可否。

  有意报复一般,他开门见山地道:“你到底为什么败于我手,你自己可想出一二?”

 

 

第311章 

  刘钦问出的这个问题,在这一路上,翟广几乎每天都会思考。

  不止是在被擒之后,从他在江阴城下顿兵无功之后,他就在某种预感之中不经意暗暗寻思着。

  若单以战场上论,他有今日之败,其一是因为他一时心急,为着能尽快攻进京师,凡所克之地,都要隳其工事,防止官兵在他身后反复。

  曾经宋鸿羽劝阻过他,但他没有听从,谁知后来败走,所下之城无一可做倚仗,这才让陆宁远追亡逐北,全无落脚之地,便是那时埋下的伏笔。

  其二是人谋不臧,天也有不凑巧处。

  因为周维岳死守江阴的缘故,他起了争雄之心,没有置此地于不理,抓紧时间直驱建康,而是在城下蹉跎多日,虽然终于如愿克定此处,却拖到了周章整顿大军同他会战。

  周章不足为惧,麾下官军也是一盘散沙,可毕竟也有十万人。陷入如此规模的会战之中,他便再抽身不得,只能力图破之。但周章竟然败而不溃,溃而不死,居然又将他留下。

  等拖到陆宁远来,他一无坚城依仗,二没能顺利按计划威胁建康,抢占先手,攻其所必救,兵甲器械乃至士气军纪无一可与之相比,更甚至之前同人相持日久,锐气已堕,有后来之败,也不足为怪。

  可当真只是为了这些么?

  翟广看向刘钦。这时刘钦看着他的两只眼睛正对他说:你明白了。

  他明白了么?来的这一路上,他被放在陆宁远营中,现在看着刘钦的神情,他便知道这是他有意为之的。

  他在营中有何所见、何所闻?

  陆宁远每到一处,当真可说一句百姓安堵,秋毫无犯,旁人看来或许不觉着如何,可翟广一眼便瞧出厉害。

  与民无犯,纤尘不惊,翟广心目中的王者之师便该是如此,他心向往之,多年来亦身体力行。

  可当他攻下江阴之后,因士卒多日苦战疲惫,死伤亦重,士气低沉,开仓之后,城中府库竟然没有多少粮食金银,士卒大哗,便有人到城中百姓家中为乱。

  如此一来,触犯军法,也触犯了翟广心中痛恨,他当即派出军队弹压,第一时间把人控制起来,又向受难的百姓致歉赔偿,可见了为首的将官,他却一时说不出问罪的话。

  那人名叫常志,今年已经四十多岁,一早就跟随他起兵,大儿子在打邹元瀚的时候在阵前让人杀了,二儿子两年前被陆宁远一枪搠死,最小的儿子,不久前刚在江阴城墙上被乱石砸中,掉在地上摔了个稀烂。

  常志跪在地上,也不说话,仰着头含泪看他,脸上、身上都是已经干涸的血,身后那些被人按跪在地上的将官士卒也各个身上负伤。

  这些可爱的人啊,日夜苦战,却从没说过一个累字,箭矢如雨,硬顶着也不负他的军令,为了拿下此城,流血流汗,九死一生。

  一个多月的攻城战打下来,不知死了多少弟兄,这里面就有他们的朋友、家人,现在在他们身边,却是从百姓家里翻出的粟米,甚至都不是金银。

  江阴藏富于民,府库空虚,一个多月的苦战耗去了许多粮食,破城后却补充不上,他们便另想办法,做下了这等事。

  “我犯浑了,翟大哥杀了我吧!”常志的眼泪滚到脸上。

  翟广的眼睛却也湿了,好半天道:“你啊……”

  后来他还是把常志杀了,厚葬了他,只是因他已没有家人,无从善待他的子孙。

  可他能杀旧部、旧友,人之本性却改变不了,士兵们进城无处落脚,便去百姓家中借宿,自然有严守他的军令的,可人马上了十万,岂能人人都守规矩?

  他们纵然不敢公然抢掠,暗地里也免不得多吃多拿,如何能约束得下?翟广怜他们多日苦战,只有睁只眼闭只眼罢了。

  可他在陆宁远军中时,又见到了什么?

  陆宁远投宿乡中,士卒进到民房之中,第一件事就是先帮百姓劈柴、凿冰、生火,不敢睡在床上,只拿柴草铺地。

  百姓拿出吃食招待,他们却说要守军中严令,不敢望上一眼。第二天走的时候,屋中陈设,大到米缸水缸,小到一盏油灯、几根针线,都没有丝毫移动,连用过的柴草都要收回原位。

  翟广亲眼见到,有士兵出门时不慎撞到门板,因那家门栓本来就坏了一半,被撞之后,门板就掉下来了,本来不是什么大事,连百姓都摆手忙说不在意,可那士兵如临大敌,一脸紧张,和左右人一起连忙把门栓修好,又将门板重新安上,这才跑回队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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