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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瓯重圆(368)

作者:一只小蜗牛 时间:2025-08-01 21:43:38 标签:强强 重生 HE 宫廷

  陆宁远却不动恻隐之心,看他昏了,马蹄缓也不缓,只是在他身上使劲一捏,那人便又吃痛醒来,连醒来时的惨叫声却都虚弱了,陆宁远仍不理会,只是追问:“你刚才说什么?狄庆收到什么消息?”

  那人正是郭介。

  他实在是倒霉至极,稀里糊涂就做了这一战中两军唯一的一个俘虏。

  这些天里,他吃夏国的饭,背地里却也拿了雍国不少好处,可是近来狄庆好像察觉到了什么,许多密事不再同他商议,他心中着急,为着邀宠,这次便自告奋勇一道前去追击陆宁远,幸好骑术尚可,咬着牙跟住狄庆,没被落在半路上,谁知还不如跟不上呢——

  混战之下,他竟被陆宁远捉住做了俘虏。

  说他幸运,那便是陆宁远这次一个活口没留,他却因为长了一张汉人面孔而活了下来。

  说他不幸,那便是像这样活着,实在还不如死了痛快。他只觉腰上的骨头都要散架,陆宁远却因他一时吃痛没有来得及马上答话,已在他头顶喝问道:“说话!”

  郭介浑身一颤,便见陆宁远攥在马缰上的右手已然青筋暴起,另一只不知在哪里,搞不好下一刻就要朝他脖子掐来。

  让这么样的手一掐,恐怕他连喘第二口气的机会就都没有了。郭介马上道:“是,是。是亳州城里的探子说的,这些天皇帝再没见过哪个大臣,行在之事都由徐熙主持。”

  他察觉到马好像慢下来一点,没有刚才那么颠簸,马鞍却还一下下顶在他后腰上,将他顶得又想吐了。他干哕几下,正要偏头,陆宁远却一把按在他胸前问:“还有什么?还有什么?”

  还有的便涉及到高级机密,正常是要开大价码才能买到的,岂能让他说他就说,把他当做什么人了?

  可郭介看到陆宁远垂头看向他的眼神,没有片刻犹豫,嘴唇一哆嗦便滑出话了,“是,是。这些天每到晚上,就有往行在运冰的车,而且运的时候不声不响,掩人耳目。有大臣拿要事求见,皇帝也没见,只推徐熙出来处理。据说闻徐熙身上,除了熏香之外,隐隐约约有股臭味,和尸臭相类……”

  他话没说完,就在马鞍上猛地一翻,下一刻跌在地上。

  陆宁远座下紫骝马人立起来,马蹄就悬他头顶上,郭介来不及呼痛,眼看着它们朝自己头顶落下,大叫一声,又一次昏了过去。

 

 

第260章 

  正在全力赶路的功夫,陆宁远在最前面忽然勒马,又从马背上跌下,身后人反应不及,收不住势,险些把马蹄踩在他身上,再后面的人忙也各自用力勒马,军阵乱了片刻。

  但些许的骚动很快就平息下去,众人第一次见陆宁远在这种时候坠马,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不安之情反比担忧更甚,便有几人连忙下马扶他。

  这些天他们都各自听说了些消息,绝算不上好,人心当中多有不安,陆宁远却什么都没有讲,只有李椹出面安抚过几次,但从他嘴里也始终没说出个什么确切点的消息。

  所有人都在猜着,忐忑着,更甚有了几分煎熬之感。幸好他们现在毕竟是往亳州方向赶,不论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他们也快要能知道了。

  众人去扶陆宁远,拥在他身边检查他有没有摔伤,更早落马的郭介却无人问津,躺在地上连连呻唤,半天只有另一个将官向他瞥了一眼,打手势安排下两个士兵盯紧他,别让他趁机跑了。

  李椹跑马跑在最后面,这会儿才追上来,见前面出了变故,隐约看见还是陆宁远出事,忙气喘吁吁地下马小跑过来。

  陆宁远摔得不重,不像有哪里骨折的样子,李椹拨开别人挤到他身侧,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有敌袭?”

  他下意识问陆宁远的亲兵韩玉,韩玉却煞白了脸不答话,还是旁人向他解释:“大帅刚才失手坠马了,末将摸骨头应当是没事,但隔着盔甲也不能完全确定,还要大帅自己活动一下才是。”

  要是与人对敌时,陆宁远一条腿不好用,勾不住镫子,还可能坠马,像这样寻常地赶路,他从马上坠下,李椹还是第一次见。再看陆宁远,脸上倒也没有什么痛色或是懊恼之色,反而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李椹心里沉了一沉,往郭介身上看去一眼。

  这是这一战中唯一留的活口,留下他就是因为郭介自称是狄庆身边的幕僚,知道些内情,愿意配合他们。

  陆宁远把他放在马上,一边赶路一边讯问,李椹原本也想听,可是陆宁远载了个人,跑马跑得他还是追不上,让陆宁远等他,陆宁远竟破天荒地没有听见,李椹无法,只得悻悻缀在后面。

  李椹把手按在陆宁远肩膀上,陆宁远没有反应,他转头又问韩玉:“出什么事了?审出什么来了?”

  韩玉也呆愣愣的,那双没有眉毛的两只眼睛木木的,让人看了心惊。好半天,他才哆哆嗦嗦,答了李椹的话,把郭介刚才所说复述一遍。

  只说了一半,李椹便面色大变,抬手按住了他的嘴。

  他转头看看身侧,好几个将官就在边上,最前排的兵士也离着很近,哪敢让韩玉再说下去?

  但郭介的话说出一半,就相当于全都说了,众人慢慢都睁大了眼睛,极度震惊之下,一个多日来的猜测却被证实了……地崩山摧,天塌了也不过如此!

  李椹呼吸急促,除了下意识捂住韩玉的嘴之外,一时也做不出别的反应。

  他心神大乱,只能听出韩玉的话意味着什么,但这意味背后又意味着哪些东西,他却实在不敢想,也想不出。

  忽然,陆宁远动动,挣开扶着、按着他的手,奋力要从地上站起,却没站起来。

  旁人又来扶他,他却又挥开了,两手按在地上,腿也曲起蹬在上面,刚起来几分,又骨碌碌跌回去。

  他手脚不听使唤,这么爬下去,一辈子也站不起来。下意识地,李椹也去扶他,陆宁远却忽地把他胳膊一把捏住了,坐在地上转头看他,“不是真的,不可能,这是谣言……这是谣言!”

  他忽然吞了一声,张嘴说话,却没发出声音,捏着李椹的手臂,向着李椹,眼睛却不知道在看哪里,低声又道:“不会的,不会的……”

  李椹被他这一捏捏得面无人色,却也没挣开他,反而拿另一只手在他手上一握,陆宁远一个哆嗦朝他眼睛看来,神情像是要哭了一般,但不见泪。

  “不会的。”李椹也道,“不会的。”

  他忽地回神,“先起来!具体到底如何,到了亳州自有分晓!”

  徐熙焦急地候在屋外,站着等了一阵,站不住了,不觉在屋前来回走着,竖耳听着屋里的动静。

  从林九思为刘钦诊治,已经过了两日,里面的情形却仍然不明。林九思不让旁人打扰,只留了自己的一个仆从和朱孝在侧,其余人不闻传信一律不许入内。屋内屋外的联络也就是送水、送饭,照方抓药,连煎药也都是在屋里完成。

  对林九思的这个要求,徐熙原本可以不听从,但他猜测自己若不答应,这脾气奇怪的大夫可能会当场撂挑子不干,只能给朱孝使个眼色,要他万事留心,自己乖觉地退了出去。

  转了半晌,徐熙看天色已晚,暗忖着今天恐怕又这么过去了,正要回去处理些事务,士兵忽然来报,从宫里来了人,徐熙听了,心中一凛,颇觉几分棘手,却不得不道:“快请进来!不,不在这里,请去前厅。”

  刘钦病危的消息,一开始还瞒着,只让周章和薛容与等寥寥数人知晓。后来纸包不住火,行在明面上还在放出刘钦只是受了轻伤的消息稳定人心,暗中却不能不和宫里通气。

  宫里对此事什么反应并不难猜,只不知到来人是从太后处,还是从太上皇处来。

  徐熙不敢让宫里人多等,侧耳在门口又听了听,见仍没有什么动静,便往前厅去,谁知走了一半,又有急报送到手上:狄庆整军扑来!

  徐熙看过之后,却神色未改,点点头算作知道了。

  离亳州还有小半日路程,陆宁远看将士们实在疲惫,李椹更是第三次劝他原地休整一会儿,正要松口答应,斥候却来报,鹿邑的驻军已经顺江东下,算算时间,前锋该是已到亳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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