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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瓯重圆(365)

作者:一只小蜗牛 时间:2025-08-01 21:43:38 标签:强强 重生 HE 宫廷

  在这无限拉长的时间里,听着更漏一声声响,任刘钦再是心性刚强,其实也曾想过到此为止。只要他身体中的某股劲一松,他就不再受这样绝非人所能受的折磨,而沉入无边无际的黑暗,就此无知无觉地安眠。

  这样的忍耐何时才是尽头?连喘气都那么痛苦!

  坚持下去,难道他当真会好起来么?或许只是多受几日的折磨而已。

  他唯有终日咬着牙,每一刻每一刻承受着他自己的生命,而在另一边,另一个选择却那样轻松!

  烈火焚烧之下,旁边却是一道清泉,只要他稍一转念,甚至不需特意去做什么,只要松一松手,松一松手,便再不受这苦了。

  可他怎么能死!

  前线这么多大军都在江北,山东还有熊文寿部望他指麾,秦良弼如何会服陆宁远,他撒手而去,江北大势要如何收拾!

  夏人得知了他的死讯,岂不额手相庆,岂不大肆宣扬,岂会轻易放过这千载良机!

  薛容与的改革才刚见成效,非有他鼎力相撑、上下一心不能成功,他只要一死,马上便要谤怨四起,那些暂时蛰伏的人岂能饶他!

  难道他们是真心想变、真心乐见自己身上被挖一块肉去?各地还没完成的清丈,还有谁能坚持下去?刚刚充盈了一点的国库,俟他身死,如何不会马上就重蹈之前那寅吃卯粮的覆辙?对夏用兵,克复中原,还有谁能继他之志,不复旧都绝不罢休?

  何况他是如何到了这一步的!

  是他自己要亲征江北,是他自己要直驱亳州,是他自己在亳州一连坚守数月不退,多少大臣劝谏过他,可他没听,母亲两次相劝,他也不曾转念。

  他那时如何说?他要家国两不相误!可如今竟成了这个样子,他能对谁交待?一旦身死,有负天下,有负百姓,有负群臣,更对不起他母亲,他是家国两误!

  一心可以兴邦,一心可以丧邦,不止是他自己的声名,更是多少人的命运,现在都在他一念之间,他怎么能死?他怎么敢死?

  他现在死了,就要永远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和史书上的所有无道昏君同列,而他的大雍,这一艘巨舰,却又要驶向何处?

  不,不,决不如此。就是再难,再疼,再折磨百倍,他也一定要活着!

  哪怕剖开他皮肉,里面什么都不剩了,只余一颗心还跳两下,只余一张嘴还能安定人心、处置国事,他就要活着、活着,拼尽全力地活着。

  哪怕不为别的,就为他自己一口气,他也非活着不可,决不让夏人遂愿,也不让那些曾经劝谏过的大臣在他死后拊手叹道:“不听我言,今日如何?”

  于是他竟忍耐下来,旁人喂药,他就奋力喝下,有时甚至还能进些粥食,摇摇欲坠着,那牵在他身上的最后一根细丝始终不曾崩断。

  它不是爱,而近乎一种刻进骨子里的恨意,他不知是恨谁,却靠着它一次又一次地挺了过来。

  那从他血脉里生发出,却因这一世的顺遂、志得意满、无所不能而暂且沉睡了的偏激、尖刻,在这生死之际重又萌出。在上一世时,他也是凭藉着它们而捱过那样多个长夜,这一世如何不行?

  他一口、一口地大喘着气,也一下、一下地咀嚼着恨,命悬一线而终能不死。直到这一天,朱孝和徐熙急匆匆进得屋来,各带来一个消息。

  一个是林九思终于联系上了,他正好就在江北;一个是各处都在传说刘钦已死,疑似出自夏人手笔,扰乱行在人心。

 

 

第258章 

  在夏人最先到达开封的前锋里,陆宁远没有看到狄庆。半日之后,从行在处发来的消息送进城里,斥候也送来新的军报,陆宁远正要登城,顿住了脚,马上拆开。

  四月中的开封,冬日的余威已经褪去,就是春天也迟迟将暮,天气渐渐热起来,只有清晨时还剩下几分清凉。露气结在城墙上,看不见水珠,却带些微的潮意,太阳一出,却马上变得干燥,一阵阵刮起的风夹杂着几颗沙子,打在早起的人的脸上,有什么正在城中忽忽掠过,于一条条街道间穿行。

  “圣主出城劳军,呼延震犯驾,被擒。圣驾回亳州。亳州戒严。”

  军报上只写了这些,陆宁远看过之后,递给旁人,从行在发来的密信就一直攥在他另一只手里,过了半晌,他才拿手指搓开信纸,向那上面看去。

  相比之下,行在的这封要详细得多。

  上面备述了当日经过,呼延震如何混在俘虏之中,刺驾未成、被人擒住,又引了多少兵马进犯銮驾,被秦良弼率人歼灭多少,又写夏军放了两发弩箭,使军中有片刻骚动,但随后弩机被毁,操纵的夏人也被全歼。

  最后一句,是命陆宁远速速回师。

  陆宁远读完,忙把纸翻到另一面,后面却什么也没有了。

  李椹轻声道:“呼延震人马不多,总算没出什么岔子。可既然如此,亳州戒严,是何缘故?急于调军,又为什么?况且此时回师,开封恐怕……”

  “狄庆不会来了。”陆宁远道:“留些人……留一万人,一万人在这里,其余……”他声音忽然颤起来,稳住了,一出口却又打起哆嗦,“其余随我去亳州!”

  林九思把过刘钦的脉,久久不语。

  他不说话,旁人也不敢出声,整个屋里只能听见刘钦一下、一下的大喘。

  他喘了这么多日,喉咙已经嘶哑了,每一下吸气都带着金属摩擦的声音,旁人只见他闭着眼,却不知道他此时是昏着还是醒着,只有将目光又落在林九思的身上。

  朱孝紧盯他,恨不能在他身上灼出两个大洞。徐熙却却对他并不识得,收到消息匆匆赶来,见他一身江湖郎中打扮,对他颇有审视之意。反而是军医当中有人曾听过林九思的名字,对他近些年的所为略知一二,屏气凝神,等着他开口。

  “毒入肺腑,救不得了。”林九思道。

  他话音落后,朱孝登时呆住,徐熙猛地将脸一沉,一个军医双腿一软,倒在地上,左右之人却一时想不起来扶他。

  林九思取出药匣,先将什么送入刘钦舌下,又展开一排针,在烛火上面依次烤过,“但既然陛下能坚持这么久,或可尽力一试!”

  徐熙拦住他,“敢问阁下打算用什么法子?”

  林九思向他看去,一眼就看出他并非医者,不想解释,徐熙却不肯退让,颇有几分威势压来。

  放在平日,林九思这时已经收拾起东西转身离开,但神色闪了一闪,到底没有作色,只是道:“要是不信在下,那在下便告辞了。”

  朱孝一急,正要说话,徐熙却忽地面皮一翻,笑道:“阁下说哪里话!只是在下也略懂些岐黄之术,却一直未逢名师,陛下中毒之后,勉力略做处置,更不知是否奏效。见阁下胸有成竹,便斗胆请教一二,方才一时情切,将话说得急了,千万请大人恕罪。”

  林九思这才知道,原来在此之前是徐熙为刘钦处置的。

  他看过方子,那剂猛药虽然凶险,却下得很好,可说是那时唯一的办法。不是他那副药,刘钦未必能撑到今日,当下对他改观了些,这才勉强解释一二。

  徐熙听得一怔。寥寥数语,他已听出林九思不是什么江湖骗子,但他那法子也实在他揣度之外。

  徐熙深知,自己能胜过一般行医之人,但于医道其实也只是初窥门径而已,林九思所说的办法,以他的见解,分辨不出是高深还是胡闹,更定不下是否能将刘钦交到他的手里,当下瞥眼看向几个军医,瞧他们面色如何。

  朱孝却在他耳边小声道:“这是陛下亲自请来的人。”

  徐熙又怔怔,片刻后道:“那就请阁下全力施为罢!”

  刘钦却忽然睁开眼,艰难道:“慢着。”

  徐熙见他看向自己,心中一凛,两步抢上前去。

  更多的消息一道一道传来,夏人的行踪也已摸清,狄庆出发三日之后,即调军回头,又在亳州外围徘徊不去,既不退军,也不向开封进发,更不像之前那样直薄亳州城下。

  他在观望什么?

  陆宁远安排好城守之事,将黄天艽部留在开封,整顿兵马,一营一营陆续从城中撤出,自己临要走走时,闻风而至的百姓却跑来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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