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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瓯重圆(331)

作者:一只小蜗牛 时间:2025-08-01 21:43:38 标签:强强 重生 HE 宫廷

  比起这些人,陆宁远的部众自然要强上一些,曾让他吃过小亏,但也毕竟只是雍人,只要是雍人便都一个样子。

  他们是种地的好把式,是动不动袖子一拢酸溜溜吟风诵月的纤细文人,是一群吃得脑满肠肥的粗鲁汉子,却不是战士,不知道遇到敌人要像狼一样紧紧盯住,再找准时机猛扑上去,能咬下多大一块肉,就咬多大;也不知道被人打了,稍稍后退可以,却万不能撒腿就跑,把后背露给他们。

  这一年间他遇到的最难缠的雍军,是解定方麾下的一支,在雍军当中号称是精锐中的精锐,听说还有“虎旅”的美名。同他遭遇,这些人从上到下倒是真不怕死,抱着必死之心冲击他的军阵,竟然真将他堪堪冲散了。

  无论是呼延震还是他麾下兵将,还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雍人,一时被打得晕头转向,只觉四面八方都是敌人,摸不清具体人数多寡,找不到对方中军所在,一部一部地溃退了,对方却还在冲锋。

  这般打法,放在天下任何地方,取胜都是确定无疑的。但对夏人不是。短短近十年,他大夏便横扫中原,所向披靡,是为着什么?是因为他们临敌之时军纪森严,士卒又都是舔过血的,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过,不会轻易破胆。

  他们俱都怀着种骄傲,百战百胜之下,人人都坚信比起那些孱弱南人,他葛逻禄人乃是由莽莽长原上那高高的天所选中的部落,他们身上赍着神明的旨令,征服则是神明的意志。人人心怀高贵,纵然一时受挫,却也能退而不败、败而不溃。

  从没有人打得他狼狈溃退过,这次也是一般。很快呼延震就立稳了脚跟,组织起混乱中不明所以的士卒开始反攻,骑兵几次冲击敌阵,几次受阻,又收拢起来重新冲锋。来人虽然勇猛,但接连互相冲阵几次之后,难免力竭,呼延震勉力重建起军阵,又领亲军借着骑兵往来之便来回穿插,不多时便止住颓势。

  像刚才那样竭尽全力地猛攻,犹不能一举将他击败,等呼延震缓过口气,决心反攻的时候,在那些悍不畏死的雍人雍将脸上,他竟看见了一抹绝望。

  这绝望爬上他们的脸,也爬上他们的手、他们手上的刀,于是呼延震又胜一场,虽然伤亡不小、甚至可说是近一年之最,但毕竟还是胜了,从此他便知道,自己足可以横行天下,雍人当中已经再没什么可怕的了。

  现在他又同张大龙交起手来,前军和侧翼已经接敌。他知道这些是陆宁远的部众,而陆宁远的部众当然不可小觑,呼延震亲眼见过,黄泉下的斡赛里也见识过,但也仅限于此了。只需要足够的时间,雍军便会现出颓势,哪怕只有一点,但只要让他抓到,便能一举击破!

  呼延震像是个耐心的猎人般,按下性子等待着。

  士卒的呼喊、砍杀、兵器相撞、马蹄铁敲在地上的得得声、人和马倒在地上的声音交相传来,在耳边纷纷杂杂连成一片。传令的士兵骑着马一趟趟地疾奔,犬牙交错的军阵上,一会儿你压上来、一会儿我推回去,打仗不外是这么回事。

  呼延震仔细观察着,绿色的眼眸时不时轻轻转动,神态放松,脊背却枪杆一般挺直,攥紧马鞭的手因为极度的兴奋和压抑也轻轻颤抖。

  时间一点点过去,阵中不断往来冲杀的张大龙身上泼满了血,面孔和兜鍪都快分不清楚,却仍是高举着刀,对着手下大喊大叫着什么。他曾一度逼近呼延震的所在,最后却又不得已无奈退开,之后的几次冲阵,均没有能走得更近,呼延震由此判断他和他麾下的雍军就要力竭了。

  但让他失望了。两军的预备力量已经都投入战场,已经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两国士兵们彼此交错着一时难分。一开始雍军和夏军还能各自整顿军队向对面发起冲锋,现在却粘在一处,到处都在交战,胜负却还不分明。

  呼延震举目去瞧,他一向引以为傲的重甲骑兵居然也陷在里面,没有策马驱驰时的冲击力,这些人还剩下什么优势?无非就是盔甲厚些,能多抗几下而已。

  呼延震意识到有些不对,眼前的情形让他陌生不已。他思索片刻,让人鸣金收兵,麾下一个参将听见明金声,没有马上传令给士卒,反而驱马来找他道:“将军,这会儿不能退!咱们退了,他们就压上来了!”

  呼延震看他一眼,“聒噪什么?你只管奉俺的将令就是!”

  那人便不敢多话,急匆匆领命去了。

  呼延震看出他不情愿,却也不出言解释。他葛逻禄部军纪之严,天下闻名,上级有什么举措,从不需要向下级做什么解释。他当然知道以现在两军的胶着,一旦退后,容易给雍人以可乘之机,也能想见雍人的反应。但切莫忘了,他中军仍攥在手里,一会儿雍人不追他也就罢了,算他们捡一条命,若胆敢追他,定让他们有来无回。

  果然如他所料,张大龙见他暂且引兵后退,马上便追过来。呼延震这才终于第一次催动马蹄,将长枪从地里拔了出来,大喝一声奔向前去。

  按他的设想,他在前面阻住雍军追兵,身后士卒重新整队列阵,等将雍军引得深了,再一举夹击他们。雍军追击时,定然阵型散乱,经不得他骑兵来回一冲。

  可谁知他连杀个把人,欲搅乱雍军阵型,却顿感吃力,虽然知道时机不好,却也知道再退下去,前后军将离着太远了,只得下令整队后的士兵重新进击。

  哪怕是刚才追击他时,雍军阵型也没有如他预想的那般散乱开,哪怕他特意留好一个口子,却也不见有哪一支雍军孤军深入,雍军一营一营连环而前,前后只错不数十步,不见领先也不见落后。

  呼延震忽然知道刚才的吃力感从何而来了:面前的雍军像是一座大山,压着他徐徐推进,没有可乘之机,只有拼死力战,只有用士卒的血和命在这座山上生凿下来一块这一个办法。

  他发起反攻,这次用上了十分力,定要破了眼前这军不可。雍军支持不住,果然渐渐退却,却仍是山一般徐徐而退,各营之间互相配合、互相关照,哪一营落在后面,左右两营便留下来奋力冲杀,救他们出去跟上队伍。

  呼延震见这法子不奏效,也不气馁。他同雍人作战多年,对付他们的法子有的是,当即转变策略,命休息好的骑兵绕到雍军军阵后面,打算乱其阵脚。

  谁知这一队人刚到侧翼便被拦住。原来张大龙早防备着他这招,哪怕后撤之时,也在两翼预留了骑兵遮护,更又将重甲步兵排布在两翼,等呼延震的骑兵被拦住,马上列阵上前,将他们牢牢黏住。

  呼延震见状,知道不好硬拼,这样拼下去,等收兵之后,统计伤亡,脸上太无光了,便又想出个法子。拿这法子对付雍军,多年来屡试不爽——

  他借着骑兵被人拖住的由头,不动声色地稍稍放松了进攻,雍军果然又有抬头之势,他便作势佯败,命士卒将盔甲兵器丢在地上。

  因雍军战后报功时要统计缴获的武器物资,来衡量功劳大小,每次他用这个法子,便会看见刚才还一副同他不死不休的雍军转瞬就变成趴在地上的狗,无论长官怎么催促都不肯再向前,只顾满地捡拾兵器到自己怀里,更有甚者,还有为了谁抢得多、谁抢得少而大打出手的。

  只是他轻松取胜的时候多,需要用这计的时候毕竟很少,似这等旁门左道,使起来总不大光彩,若非实在没有办法,他今日也不会为此。

  但又一次让他失望了。刀箭兜鍪散落一地,那些雍军却竟然瞧也不瞧,只踩着它们过去,两只眼睛只盯着他,好像别的都不存在。

  呼延震这才知道自己这次怕不是玩砸了,玩了一辈子鹰,到底让鹰啄了眼,只好再度下令重新整队,却已经迟了,后退之势竟好像止不住,战火难以抑制地向他烧来,“生死相搏”这四个字,时隔年余竟然又一次用到他身上,用到他这个大夏国拥兵万余的堂堂平南将军身上。

  忽然,他浑身汗毛炸起,凭着本能向着旁边一拧身,因转得太急,不及收势,竟将自己摔在地上。一同落地的,还有一杆槊——那槊沿着他头皮擦过,就在他身边不远处插进地里,寒光凛冽的刃上照出他的脸。

  张大龙的声音响起:“打这么久,可算碰上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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