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是我挚友亲朋,出手得加钱。
第71章 京城诡异大案(八)
转过两条街巷, 仪制清吏司的朱漆大门已近在眼前。果然大门紧闭,只有檐下两盏灯笼在夜风中摇晃。温缜让人叩响门环,声音在寂静的街道上格外刺耳。
片刻后,侧门吱呀一声打开, 一个睡眼惺忪的胥吏探出头来, “谁啊?这都什么时辰——”
话音戛然而止, 胥吏的目光落在温缜手中的东厂厂公令牌上,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大、大人...”
“开门。”温缜收起令牌, “调近五年京城及京畿三十里内所有婚嫁登记簿册。”
胥吏手忙脚乱地取下门栓,厚重的朱漆大门发出沉闷的响声。温缜大步踏入,狄越紧随其后,东厂番子们鱼贯而入,火把将前院照得通明。
档案房里, 十余名被紧急召来的书吏在烛光下忙碌着。温缜亲自监督, 命他们将这几年已婚女子名录单独抄录, 再一一对生辰八字, 狄越则带着几名番子逐一核对户籍黄册, 确认这些女子的现况。
“大人, 共找到两位符合条件的女子。”主簿捧着册子快步走来,额头沁着汗珠,“这是名录。”
温缜接过册子,一共两人, 一个是官女子, 嫁的人还是侯门, 另一个让他的手指微微一顿。
“林芸娘,西城豆腐匠林老实的女儿,两年前嫁给南城木匠赵大?”
“正是。”主簿翻出婚书原件, “八字纯阴,婚书上特意标注了这一点。民间认为这样的女子命格特殊,婚嫁时都会请算命先生合八字。”
狄越凑过来,“不是还有另一个?”
温缜眼中沉沉,“去赵家。”
他带着狄越上马,柿子向来捡软的捏,如果平民中有,他们绝不会犯险得罪同僚的,自古以来都如此。除非平民没有,那就要看他们谁更大了,大鱼吃小鱼,人间也讲丛林法则,他们对这种人,只能祭以律法,还一个公道,以警效尤。
南城巷比温缜想象的还要破败。低矮的土墙房屋挤挤挨挨,巷子里弥漫着木屑和腐菜混杂的气味。几个衣衫褴褛的孩子追着一只瘦猫跑过,看到官服立刻吓得躲进屋里。
“第三家就是。”带路的人指着前方一扇歪斜的木门,“赵大平日给人做门窗,手艺不错,就是好酒...”
温缜示意番子们散开包围,让人上前叩门。等了半晌,才听到里面传来踉跄的脚步声。
门开处,一个三十出头的汉子眯着醉眼,“谁啊?大晚上的...”
“东厂办案。”温缜亮出令牌,“你妻子林芸娘何在?”
昭狱在京城无异于地狱,赵大瞬间酒醒了大半,脸色变得惨白,“芸娘她...她回娘家了...”
温缜看他模样冷笑一声,直接推开他进屋。狭小的屋内凌乱不堪,角落里堆着未完工的木器,一张矮桌上摆着喝剩的半壶浊酒。最引人注目的是墙上贴着的一张泛黄符纸,上面画着与女尸身上极为相似的扭曲符文。
“搜。”
狄越眼疾手快,一把揪住想溜的赵大,“老实交代!这符纸哪来的?”
赵大瘫软在地,浑身发抖,“是、是个道士给的...说能保佑生意兴隆...”
番子搜起朝臣府上都是掘地三尺,别说一个匠藉贱户,赵家被拆得从墙缝里找出一个木匣子,将锁砍断,里头白银堆满,大概三百两的样子。
温缜冷眼看着这银子,“三百两,你就将你妻儿给卖了,让她怀着你孩子生不如死被道士折磨,死后又不得超生锁了灵魂成祭品,你是不知法,还是没心肝?”
“你不怕遭报应也不得好死吗?今日你报应来了,将这人带去昭狱,好好审问!”
昭狱的甬道幽深曲折,火把的光在湿滑的石壁上投下摇曳的影子。赵大被两个番子架着,双腿拖在地上,□□早已湿透,在青石板上留下一道蜿蜒的水痕。
“大人...大人饶命啊!小的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赵大的声音支离破碎,在阴冷的空气中打着颤。
温缜走在前面,头也不回地道,他的声音在这显得冷酷异常,“昭狱十八道刑罚,不知道你能熬过几道?”
话音刚落,深处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回声在甬道里久久不散。赵大听着浑身一抖,竟被吓得直接晕了过去。
“泼醒。”温缜淡淡道,跟畜牲没有讲规矩的必要。
一桶冷水当头浇下,如今深秋正寒,身上瞬间冷如冰,赵大猛地惊醒,发现自己已被吊在刑架上,手腕被粗糙的麻绳勒得生疼。四周墙壁上挂满了形状诡异的刑具,在火光下泛着冷光。一个番子正在调试烙铁,炭火盆里的火星噼啪作响。
“我招!我全招!”赵大不必用刑就涕泪横流,“是城南城隍庙后巷的一个道士,左眉有疤,一个月前来找我,说芸娘的命格特殊...”
温缜抬手示意记录的书吏靠近,“仔细说,一个字都不许漏。”
赵大抽噎着交代,“那道士先给了我十两银子,只说借芸娘去做法事...后来又说要留她住几日,又给了五十两...最后...”他的声音低了下去,“最后他说芸娘回不来了,扔给我一匣银子就...”
“就怎样?”
“就说...说芸娘已经成了仙...”赵大突然嚎啕大哭,“我真不知道他们会杀了她啊!我以为最多就是...就是...”
狄越在一旁冷笑,“以为最多就是把你妻子献给权贵玩弄?三百两银子,够你再娶三个媳妇了吧?”
温缜冷眼看他继续问道,“那道士还说过什么?见过什么人?”
赵大摇头,“我不知道,一点也想不起来。”
温缜看了一眼番子,番子心领神会一个鲜红烙铁就烙上去,他们用刑用惯了,烙铁是最轻的而已。
“啊——!!!”
赵大的惨叫声撕破了昭狱阴森的寂静,烧红的烙铁狠狠压在他的胸口,皮肉瞬间焦黑蜷缩,发出“嗤嗤”的灼烧声,混着油脂爆裂的细响。剧痛如烈火窜上脊梁,他浑身痉挛,眼球暴突,喉咙里挤出的已经不是人声,而是野兽般的嘶嚎。
温缜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扭曲的脸,抬手示意番子松开烙铁。焦糊味弥漫在牢房里,赵大瘫在刑架上抽搐,胸口一片血肉模糊,涎水和眼泪糊了满脸。
“现在想得起来了吗?”温缜的声音很平静,他看着这个人,这一点就怕成这样,他将妻儿献上的时候,真的不知道对方会遭遇什么吗?
赵大张着嘴,嗬嗬喘气,半晌抖如筛糠,嘴唇惨白,“我…我真不知道…那道士只给了我这匣银子”
温缜又朝番子瞥了一眼。番子与以往一般会意,陆轲也是如此,他就说,这个温先生哪用得着考科举,东厂多适合他。
番子从火盆拿出一根烧红的铁签,温缜接过,慢条斯理地在赵大眼前晃了晃,“一根签子穿手指,十指连心…赵木匠,你这双手还想干活吗?”
赵大崩溃大哭,挣扎着要从刑架上滚下来,“饶了我!饶了我!我想起来了…那道士常去城隍庙后巷的酒楼!我想去打听芸娘,他、他有一次喝醉了说…说祭品要送给上面的大人物…其余的我真不知道了,大人明鉴啊!!!”
“那你家的符文又是怎么回事?”
赵大在生死关头什么都抛开了,他开始后悔,他根本不应该信那个江湖术士的鬼话,鬼迷心窍将刚怀孕的芸娘献上去。也不会今日在昭狱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什么献上去闭口不言就此生富贵了,都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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