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缜想了想,“二少爷在哪读书,什么功名?”
“还未有功名,马上要去考童生了。”
“好,你下去吧,如果别人问你,你就说你该说的都说了。”
“嗯嗯。”
丫鬟走回牢房,另一个王婆过来,她战战兢兢,很是拘谨。
“官,官爷,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温缜盯着她,“我问什么,你答什么,乱说或说假话,会以同伙同论。”
“可我与那丫头一起,什么也不知道啊。”
“这三十天内,吴府里来过什么人?”
王婆掌厨,她想了想,“有不少。”
“说来。”
王婆用力回想,她的心很慌张,“大部分是文人书生,老爷与他们谈论,这些日子老爷很高兴,姑爷给老爷介绍了一个京城的大官,他们谈事是避着我们这些下人的,我们也不知道他们在谈什么。”
“姑爷?吴府有几个女儿?”
“就一个,嫁给了裴家三少爷,裴家是京城的大官,裴三少爷犯了事,被家里赶回祖宅,就是扶风县。”
温缜有些生气县令的办事能力,合着女婿不是亲戚是吧?
“那个京城大官姓什么?”
王婆摇摇头,“主家的事,我们不能多打听。”
事出反常必有妖,一个京城大官跑来扶风县,还与吴府扯上关系,吴府是遇见诈骗了还差不多,他家只是退休吴侍郎的旁系亲戚,过年聚一块都没资格上主桌。
就这样的人家,京城大官还跑来吴府?要求人也是他们跑京城去求人。
天上哪有掉馅饼的事。
温缜指腹敲着桌子,“你家姑娘是什么时候嫁去裴府的。”
“去年三月,正是春天。”
“她在嫁人之前,可有情郎?”
“这——”王婆很是犹豫挣扎。
温缜一拍桌子,“说,不然以同党论罪!”
他信口胡诌,但王婆不懂法,她吓坏了,她想到丫鬟对她说,该说的都说了。
她咬咬牙,“有的,姑娘与一个刘家二郎生了情愫,但老爷嫌他们家是个商户,商人低贱,老爷不许,让姑娘嫁与裴三少爷,姑娘长得好,那三少爷对她也是百依百顺,两个月前还生了个男娃。”
听到这里,温缜往椅背上一靠,眼中神色难辨,“那裴家家世不错,你们老爷如何攀上的?”
“是那个三少爷,他家要他回去成亲,他不肯,看上吴家姑娘,连连送上重礼,老爷就喜得佳婿了。”
第15章 灭门案(四)
后面进来的是债主,那人一脸懵,看见温缜连忙喊冤。
“那吴老爷欠我那么多钱,我怎么可能去干这种事,那钱不是打水漂了吗?”
温缜看着他,“事发时八月三日申时,你在哪?在做什么?谁可以为你做证?”
“我在家呢,我家婆娘也在,她可以为我做证,哦,我家邻居婆子当时还来骂,说我家鸡蛋是她家鸡下的,我出去吼了句她就走了。”
温缜陆续问了几个,都有完美不在场证明,袁家少爷就更是了,他非拉着吴大去游乐。
温缜大概缩小了范围,那个京城大官很可疑,吴夫人的前情郎刘二,女婿裴三,袁家,还有那个找不出来的江湖客。
给他们画了重点,还有其他人先打个问号,都打听清楚,对上供词再说。
这需要一个个的排查,重点人物除了刘二好拿捏外,其他人并不好惹。
麻烦得他不存在的烟瘾都要犯了,定是上辈子二手烟吸多了。
等会,他忽略了什么,这家女主人呢?!
温缜猛的站起来,他想起那个明显搬重物的脚印,如果那搬的,是个人呢?
这吴大真tm是个孝子,光知道他家被灭门了,忘他妈在哪了。
“大人,吴大少爷在哪?”
县令听了半天,想了想,“他报案后就病了,承受不住昏昏沉沉,身后事都是女婿帮忙的。”
“那吴老爷的夫人呢,这家的主母呢?”
“这,听说上山礼佛,出了大事,就给忘了。”
“你们还真是贵人多忘事。”温缜想了想,“算了,先别打草惊蛇,他们定是绑了人,不知道是死是活的情况下,先等等,再出线索再说,去见袁少爷。”
他们走进牢房,然后只见一个身着靛青色长袍的年轻男子正背对着他,站在窗前。男子身形修长,乌黑的长发用一根玉簪松松挽起,露出白皙的后颈。
温缜压住吐槽的欲望,都什么时候,能不能莫装逼。
“袁少爷。”
男子缓缓转身,温缜这才看清他的面容,他长得很好,剑眉星目,鼻梁高挺,唇薄如刃,这便是袁家三少爷袁承瑾,年方二十二。
“你又是谁?”袁承瑾的声音带着几分讥诮,“为了吴家的命案而来?”
温缜点头,“查案之人,事发那天,你连续几次非拉吴大少爷出门,是为什么?你可不像是缺人赏秋之人。”
袁家是官宦之家,如今朝上为官还有人呢,只是马上要随堡宗留学了,他再次为百官默哀三秒。
袁承瑾有些难言,但他更想出去看看吴琮,“我并不知情,若是知晓,我定然会与他说的,怎么可能只是将他拉出去,看着他满门被灭呢?袁家不是怕事的人家。”
“袁三少爷知道什么,你说的话就可以出去了,不然的话就耗着吧,毕竟现场只有你的衣裳,你也不想在牢里呆个半年一年的吧,等到上面来查还你清白。”
袁承瑾对于这么大锅是打死不认的,“我已经很久没进吴家大门了,吴琮他一直躲着我。”
温缜盯着袁承瑾,忽然捕捉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晦暗情绪——那并非恐惧,而是一种近乎执念的焦躁。
“袁少爷,”温缜缓缓开口,“你说吴大少爷躲着你…为何?”
袁承瑾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暗纹,半晌才嗤笑一声,“还能为何?他嫌我烦呗。”
他想起三个月前,吴琮知道了他心思,就开始躲他,被他堵在醉仙楼雅间角落,后腰硌在雕花窗棂上。他一手撑在他耳侧,另一手捏着他的下巴迫他抬头,嗓音压得极低,“吴大少爷,你每回见我都跑,是怕我吃了你?”
吴琮涨红了脸,不是羞的,是气的。他一把推开袁承瑾,“袁三!你我都是男子,整日纠缠像什么话!”
袁承瑾被推得踉跄,却笑得愈发恣意,“男子怎么了?大不了咱们结为契兄弟,反正我们也不是独子。”
“闭嘴!”吴琮抄起案上酒壶砸过去,“我可不是你这样的变态!”
回过神,牢房里,袁承瑾自嘲般扯了扯嘴角:“后来他就不肯见我,那天也一推再推,我跑到他府上,对他说他不去我就把他上过我床的事闹得人尽皆知。”
温缜很是难言,不是很懂你们这群死gay,还玩上强取豪夺了,“所以你因爱生恨?”
“放屁!”袁承瑾猛地攥紧栅栏,“我要真想害他,何必等到现在?去年他坠马,是我连夜背他去找的大夫!”
温缜也想起这案子卷宗里一桩旧事,去岁重阳,吴琮确实坠马重伤,但案卷记载送医的是“无名猎户”。
“原来是你……”温缜想了想,这又不是什么不可告人的事,“那为何吴家要隐瞒?”
袁承瑾突然沉默,喉结滚动几下才哑声道:“他醒后第一句话,是求他爹别声张。”手指深深掐进掌心,“他说……恶心。”
“既然人家是个直男,你非掰弯人干啥,你可以找同好嘛。”
温缜很不理解这德性,大丈夫何患无妻,更何况是男人,非找个直男,结果只感动了自己。
袁承瑾冷哼一声不肯再多说。
温缜想起自己要问的事,袁三这么多人死缠烂打,必是非常清楚吴家情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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