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巫和寨老同时僵住,阿兰朵是传承人,又极有天赋,龙老司一身本事全都教与了她。但他们就赌阿兰朵不会对族人用,苗兵都是他们族人。
老巫发话,“阿兰朵被汉人迷惑了,抓了他,不必管阿兰朵。”
狄越身形一闪,已挡在温缜身前,手中摇光剑寒光乍现。
“谁敢上前?”他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慑力。
苗兵们脚步一顿,面面相觑。老巫厉声喝道:“怕什么?他不过一个人!”
话音未落,狄越已如鬼魅般掠出,剑光横扫,最前面的两名苗兵闷哼一声,踉跄后退。他并未下杀手,但出手之快,力道之准,已让众人胆寒。
阿兰朵趁机从腰间取出一只竹筒,指尖轻挑,几只赤红如血的蛊虫振翅飞出,在她周身盘旋。她冷声道:“老巫,你既然不信,那就试试,看看是你的命令快,还是我的蛊快?”
寨老脸色大变,急忙后退几步:“阿兰朵!你竟真要对族人用蛊?!”
阿兰朵眼中含泪,却倔强地扬起下巴:“是你们先背叛了阿爷!背叛了苗寨!”
老巫见局势不利,忽然阴笑一声:“你以为就你会用蛊?”他猛地从袖中掏出一只漆黑骨笛,尖锐的笛声骤然响起。
竹楼地板下、梁柱间顿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无数黑虫如潮水般涌出,直扑阿兰朵!
温缜头皮发麻,瞳孔一缩,天知道他多怕虫子:“小心!”
阿兰朵却冷笑,指尖一弹,那几只赤蛊骤然发出刺耳鸣叫。黑虫群竟如遭雷击,纷纷僵死落地。
“老巫,你偷学的这点皮毛,也敢在我面前卖弄?”她一步步逼近,老巫面如死灰,寨老转身就要逃,狄越身形一闪,抛了石头重重击在他膝弯。寨老惨叫一声,跪倒在地。
远处,牛角号声越来越近,夹杂着嘈杂人声。
温缜侧耳一听,露出笑意:“看来,阿兰朵姑娘,你的人来了。”
竹楼外传来喧哗,数十名苗家青壮手持长刀,将议事楼团团围住。领头的是阿兰朵的心腹岩桑,他押着一个被捆得结结实实的黑衣汉子,正是失踪的护卫巴朗。
阿兰朵看向岩桑,“我不是刚发的命令吗?你是怎么找到他的?”
岩桑说,“是这家伙自己回来的,还若无其事说凶手没追到。”
巴朗涨红了脸,他们只会苗语,“本来就没抓到,我追了二十里地,他跑了!”
温缜问阿兰朵,他说了什么,阿兰朵带着怒火盯着巴朗,回了温缜。
“阿兰朵,他是这么寨老的儿子吗?”
“不是,他是另一个,可那天阿爷带着他们三人,他们自己也承认了。”
温缜终于理顺了,他说怎么一直合不上,“阿兰朵,去找那个寨老,看他还活着没有,这个很重要。”
阿兰朵闻言脸色骤变,立即带着岩桑冲向寨老的竹楼。温缜和狄越紧随其后,老巫寨老巴朗也被押着一同前往。
竹楼门虚掩着,一股淡淡的腥甜气味飘散出来。阿兰朵猛地推开门,只见二寨老仰面倒在竹席上,面色青紫,七窍流血,双手死死掐着自己的喉咙,显然死前经历了极大的痛苦。
“是噬心蛊......”阿兰朵蹲下身检查,声音发颤,“这蛊发作极快,中蛊者会活活痛死。”
巴朗疯狂挣扎,扑到二寨老面前,“阿爹,阿爹——”
温缜环顾四周,发现竹桌上放着一个喝了一半的竹筒杯。他小心地用布包着拿起,杯底还残留着暗红色的液体。
“看来是有人给他下了蛊。”温缜沉声道,“能在二寨老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让他喝下毒蛊,必定是他信任的人。”
阿兰朵不明白,“凶手不是他们吗?”
温缜摇头,“他们没说错,巴朗当时真的不在竹楼,里头只有老巫,寨老,二寨老。凶手是老巫与寨老,他们串通好了,当时应该是,使者说有机密,老巫留下来,其他人都退出去,二寨老没看见巴朗,被寨老提醒,去找他,这个时候怎么还没有过来。他被调开,然后龙老司死了,使者跑了,老巫在吃饭的地方遇见他与巴朗。说龙老司与那汉人有事谈,让他也出来了,他们吃完,老巫才回去,当了第一发现人,想洗脱自己清白。但这事一问就出来了,所以他让巴朗去追凶,说是因为他玩忽职守,是他的错让老司遇害,巴朗一听就追了出去,要追拿到真凶。”
“事后,他们又偷偷换了二寨老的水,我们昨天就没有看见他,到时候他们处理完尸体,死无对症,就是父子两畏罪潜逃,他们自己清清白白。”
老巫听得懂汉话,脸色苍白,无法反驳,他不明白,才一天而已,今天还是早上,怎么这个汉人像看见他们做案一样,他们的计谋在他面前像纸糊的一样。
温缜要是知道他心理所想,肯定点头,就是与纸糊的一样,苗人还是过于单纯,弯弯绕绕玩不起来。
不像朝堂那些人,玩阴的还让人找不到证据,只能让人吃哑巴亏。
阿兰朵看着老巫,她的眼睛红了,“我阿爷待你不薄,你的命还是他救的,你杀人的刀,怎么那么快呢!”
老巫侧首不语,他这时也面露愧色。
阿兰朵的苗刀抵在老巫咽喉处,刀尖已刺破皮肤,渗出一丝鲜血。老巫却突然笑了,笑声嘶哑难听:“丫头,你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吗?”
温缜心头一紧,正要提醒阿兰朵小心,老巫突然从袖中掏出一把粉末撒向空中。狄越反应极快,一把拉过温缜向后急退。
“闭气!”阿兰朵大喊,同时甩出一只赤蛊。那蛊虫在空中化作一团红雾,将老巫撒出的粉末尽数吞噬。
老巫趁机撞破竹窗逃出,阿兰朵正要追赶,却见老巫身形突然僵住,一支羽箭精准地穿透了他的膝盖。
她向后看,是狄越夺过苗兵的弓箭,他的箭术也是一等。
主要是狄越对这些玩虫子的,不想近战,万一被阴了,去哪说理去。
温缜向前一步,“阿兰朵,问他,是谁指使他,谁指使他挑起汉苗之争,一计不成又生二计。”
老巫看着自己受伤的腿,大势已去,他就存了死志,阿兰朵拦住他用毒自杀,向他逼问真相。
“是铜仁知府,是他指使我的。”
温缜要听的可不是他瞎bb,“你撒谎,我与铜仁知府无仇无怨,他们要是单纯算计你们,要绕一大圈把重庆扯进来?”
老巫拿出铜仁的信物,“就是他,他说事成后苗人皆由我领,还有侗寨土司一职,也由我领,他要整合,说明廷要改土归流,他要苗家的银矿,又怕巫蛊。”
温缜眼神一凛,伸手夺过那信物仔细端详。片刻后,与阿兰朵道,“这次铜仁一事,重庆府会上奏天听,必还一个公道。苗寨正乱,姑娘也处理着,案子已破,我们回去了,府中还有要务。”
阿兰朵忙抱拳道谢,这里头的事情她也不想让外人来插手看戏,她自会料理这些叛徒。
温缜带着狄越他们离开,徐千户看他们回来忙迎上去,温缜摆摆手,他只想洗澡睡一觉,昨天晚饭,早饭还没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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