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说着乱世重新洗牌,就富贵了,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可他们不会说,乱世死亡是末日降临一般,死亡亿万计。这些绝大多数是手无寸铁的百姓,淹没在时代的洪流里,连水花也不会有。
他们冷眼在后面,看着这些人用血肉去为他们试探撬动一个帝国,然后被碾碎,他们见了,就收起野心,知道不是时候,不能成事。哪怕真的到了王朝末年,第一批去动乱的,都是去成全他人豪情自己死无葬身之地的。
不要相信陌生人,尤其是在自己很虚弱的情况下,他现代当警官那么多年,不论大案小案,受害人都是在本身很艰难的时候,感觉四面都没了路,这时候被犯罪分子乘虚而入。
他们画了花团锦簇的饼,受害人以为是救命稻草,毫无防备的走上了绝路。
悲剧大抵是如此,被骗钱的也是这样,因为缺钱,因为贪心,病急乱投医,遭了诈骗的道。
在能量低的时候,千万不要相信好运,先一步步缓慢走出困境再说,慢慢积累,自有风起之时。
时光悠悠,没有人可以风光一辈子,也没有人会一辈子在低谷。
温缜不去想世道,不去关注其他,开始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他的文章让书院的夫子们连连点头,虞忌的老师胡夫子也在吐槽颜夫子当年居然没有看走眼,真的让他捡漏了。
春风拂过书院的青瓦白墙,带来阵阵花香。温缜坐在窗边的书案前,手中的毛笔在宣纸上滑动,留下一行行清秀的字迹。阳光透过窗棂,在他专注的侧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温缜,这篇文章写得不错。”颜夫子捋着花白的胡须,满意地点点头,“尤其是见解独到。”
温缜连忙起身行礼,“多亏了夫子指点。”
后面几个位子的陈玉成有些怨毒的看着温缜,这半年这人就会出风头,偏偏还拿他没办法。
温缜是知道书院里有的人盯他都快盯出了红眼病,都买小人扎了的那种,毕竟陈玉成那些人恨毒的视线,他就是装没看见都难,温缜并不在乎,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陈玉成又打不过他,他也不会给这人背地里捅刀子的机会。
温缜并不是一个稳重的人,他内心是知道没必要与这等人计较,但是人在一个屋檐下,接收到恶意,是很难不扇回去的。他又不是包子,凭什么忍。温缜回头对上陈玉成的眼睛,轻蔑一笑,那似讥似讽又看不起他的眼神,把陈玉成气个好歹。
人都是如此,看不得原先比自己差的人凭自己努力过得比自己好,未来更有前景。比如陈玉成,他不敢嫉妒袁三,对上也点头哈腰生怕得罪了人。不嫉妒虞忌,因为对方一直是名师高徒,品学兼优。
但很恨温缜,归根结底只是他以为比起温缜刘永这种农家子,他出身更优越一些。甚至原本看着就滑落的人,偏偏又立起来了,在他眼皮底下青云直上,没有像他一样苦苦挣扎,惊慌未来。
又嫉妒温缜长得好,向上交友毫不费力,他看不惯他,偏偏他最争气,这不就扎心窝子了吗?
他的嫉妒化成怨恨,又形成杀意,他做梦都想弄死温缜,但又没法,人一但生了歹意,就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而温缜又看不起他,不觉得他能做什么,所以也没管,都是读书人,他还敢明着干犯法的事不成?
陈玉成攥紧了手中的毛笔,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他盯着温缜的背影,脑海中闪过无数个阴暗的念头。温缜的轻蔑像一把刀,狠狠剜在他的自尊心上。
——
苦读到了夏天,天气耐热,难免心浮气躁的,温缜与狄越都不肯挨着了,太热,没有空调还得穿得这么厚,读书人要面子出门在外不能穿短打。
他下了学回到家里,放了书箱,总觉得后院过于安静,他去前面绸缎铺,“嫂嫂,茜茜呢?”
薛惠林放下衣裳,“不是与安安在外面玩吗?”
她走出来看着外头,瞳孔一缩,“她们两个刚刚还在这呢?安安——茜茜——”薛惠林大声喊道,但无有回应。
温缜的心猛地一沉,一股寒意从脊背窜上来,瞬间盖过了夏日的燥热。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出铺子,站在街中央四处张望。
“茜茜——!”他的喊声在街道上回荡,却无人应答。
薛惠林脸色煞白,她的声音发颤,“我看她先前在这儿和安安踢毽子......”
温缜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目光如刀般扫过街巷的每一个角落。
狄越听到动静从屋子里出来,“怎么了?”
“茜茜与安安不见了。”温缜想了想,茜茜这孩子向来很让人省心,不可能存在带着安安到处乱跑,尤其是这几个月很不太平,他说过的。
“嫂嫂你别急,我去给人找回来。”温缜说了声拉着狄越就去到处问人,此时没监控,也没人关注别人,自然不知道。
医者难自医,对上别人的事,温缜是旁观者清,可自己女儿出事,他的慌乱占据了他的理性,还有一丝侥幸心理,觉得只是去买东西跑远了。
狄越想了想,拉住他,“阿缜,你别急,现在还没过多久,你仔细想想应该怎么找,是谁想害你,还是人贩子,如果是人贩子,肯定不可能只拐两个孩子。”
温缜拉着狄越去衙门,“走,去报官,扶风县多少年没出现过人贩子了?这事如果是真的,守城门的肯定有问题。”
偷运孩子出去,不是有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能是什么?
主要是这个时代的人贩子比现代的更加丧心病狂,因为律法主犯是凌迟,一但出什么事,他们为了自保什么都干的出来,小孩子很容易被撕票。
大明女孩很少,人口比例在这,大半人是娶不上媳妇的,所以女孩子卖是能卖出高价的。人牙子卖的奴婢不属于这种,奴婢讲不好听的,只是去人府上干活,是要发月钱的,买是一笔钱,月钱是工资,是不一样的,而且丫鬟待遇也不差。
就如此也得是遇上急事或灾荒,人家才肯卖女儿为奴婢,这并不是买命钱,真出了大事那卖女儿的人家立马就来狮子大开口或者去告了。
花钱买通官府便宜还是买通穷人便宜,这笔账不算也知道。
奴隶人口并不是那般多,尤其是大户人家还都要砸钱聘丫鬟充门面,不然就显得穷酸。大部分遇难卖女儿是这种,或自卖自身为奴葬父之类的。
而小满父亲那种是畜牲级别的,卖女儿为奴只能得十两,嫁女儿又太小,肯给钱的也穷,最多给三十两,卖入青楼有五十两,所以就卖入青楼里头。
人贩子对于三岁以下的男童与十岁左右的女童,是下手的重点,只有这样的才能卖出钱来。
安安与茜茜按逻辑是不该成为被拐的对象的。
二人赶到县衙时,已是夕阳西下,衙门口当值的差役见温缜面色铁青地冲进来,吓了一跳,连忙迎上前,“温秀才,您这是……”
“我要见刘大人!”温缜嗓音沙哑,眼底隐隐泛红,“我女儿丢了!”
差役一听,不敢耽搁,立刻引他们入内。
刘县令正在后堂批阅公文,听闻温缜求见,当即搁笔起身,连官帽都未戴正便匆匆迎了出来。
“温秀才,怎么回事?”
温缜强压着心头焦灼,将茜茜与安安失踪之事简略说了,末了又道,“大人,扶风县多年太平,若真有人贩子作乱,必是内外勾结,否则绝无可能悄无声息地带走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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