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赈灾银(三)
温缜再提审那日当差的, 他们都受过刑,身上血肉模糊的。“你们那晚没听见动静,还是与人合污?”
“大人明鉴啊,小人真不知情, 那晚我们都在外面守着, 半步没离开, 巡逻的将士可做证。”
“那你们是耳聋了吗?一个晚上全消失,搬也得搬一整晚。”
“大人, 小人真没有听到动静。”
温缜想了想,“你们那天吃了什么?”
“啊?那天的菜是很美味,我们这几天还想着呢。”
“……”
温缜就知道事出反常必有妖,毒品这么早就在大明现身了吗?“你们在哪吃的?”
“我们白天在逛,见了赵氏酒楼, 那人一直人满为患, 都说那菜地道, 虽然价格是府城最贵的, 但是去了就走不动道。”
他看向沈宴, “沈大人, 我们去一趟那酒楼吧。”
“那酒楼敢做这样的事?”
“得查一查才知道。”
温缜与狄越过去,沈宴换上便装在外面等,万一有认识他的不好,他们三个来到赵氏酒楼。三层朱漆楼阁前挂着【五味调和】的金字招牌, 门口车水马龙。
刚踏入大堂, 扑面而来的是浓郁的异香。十几桌食客埋头猛吃, 却个个形销骨立。有个锦衣公子手指颤抖着往嘴里塞红烧肉,汤汁顺着下巴滴到前胸——那衣料分明是上等云锦,此刻却沾满油污。
什么大型吸毒现场!
小二迎上来时, 温缜注意到他指甲缝里沾着淡黄色粉末,“二位客官要点什么?本店的招牌'快活神仙鸡'......”
狄越突然按住小二手腕,“这是什么?”指尖抹过他袖口的粉末。
小二脸色骤变,猛地挣脱往后厨跑去。狄越正要追,被温缜拦住,“别打草惊蛇。”
他们绕到后院,透过窗缝可见,灶台边堆着晒干的罂粟壳,厨子正往汤锅里撒黄色粉末,墙角麻袋装着货。
正当二人欲退,身后突然传来阴笑,“客官既来了,不如尝尝新到的极乐粉?”
转头见个富态掌柜,身后站着六个持刀大汉。狄越剑一出鞘,已划破最近两人的喉咙。
那掌柜这才慌了,想跑,却被温缜一个箭步上前,抄起灶台上的擀面杖狠狠敲在膝窝处。咔嚓一声脆响,掌柜惨叫着跪倒在地。
“留活口!”温缜厉喝,同时从怀中掏出官府令牌,“锦衣卫办案!”
剩余的打手见状,顿时作鸟兽散。狄越身形如鬼魅,剑光闪过,又有三人捂着腿倒地哀嚎。
“极乐粉?”温缜揪住掌柜的发髻,将他脑袋按在灶台边,“说!这玩意儿从哪来的?”
掌柜疼得面目扭曲,“小、小的只是奉命行事......”
“奉谁的命?”温缜一把将他的头撞向灶台,立场撞出了血,他抓起一把黄色粉末,“说,不说就让你全家尝尝自己的货!”
这东西过量是会死人的!
“是赵老爷!赵半城!”掌柜又痛又被吓得崩溃大叫,“他从南洋弄来的配方,说...说能让人□□......”
这群该死的奸商,为了赚钱,让这么多人染瘾,这种东西比那三十万两白银丢失更恶心,他们仗着如今律法不监管,竟然嚣张到这个份上!
沈宴这时候带人冲上来,看着温缜斯斯文文的,动起手来还挺疯?
看着这一地的打手,他让人捕了,朝狄越看过去,“兄弟,要不要来锦衣卫啊,我看你是个可塑之才。”
“不了,谢沈大人赏识,只是江湖野人,疏懒成性,抱歉。”
沈宴尬笑了两声,“没事,真是好身手,跟着秀才有些可惜。”
温缜走过来,“什么可惜?”
要他帮忙破案还要撬他墙角,人干事?他找个对象容易吗?
沈宴不说话了,开始一本正经,“行,都抓回去,把这店封了,慢慢查。”
狄越跟在温缜身边,“还没见你发这么大火。”
温缜扯了扯嘴角,“因为他们在我眼里,都是死刑犯。”
“什么?就因为那粉末?”
温缜点点头,“嗯。别问了,先查这个案子,后面再说。”
这世道人心可真太恶心了。
锦衣卫行动很快,立刻把赵半城抓捕归案。
温缜让狱卒先带掌柜,“给他绑刑架上。”
胖掌柜都懵了,“还没问呢?”他可以招的呀,他嘴不严。
温缜冷哼一声,“这种人不严刑逼供就不会说实话,先抽二十鞭子。”
“是!”
“拿那小的有什么用,拿有倒刺的那个,给我打!”
刑室幽暗,四壁挂着各式铁钩、绳索,墙角炭盆烧得正旺,烙铁插在其中,暗红如兽瞳。
胖掌柜被剥去外袍,只留一件单薄的中衣,粗绳勒进肥厚的皮肉,将他死死绑在刑架上。他浑身发抖,冷汗顺着鬓角往下淌,嘴里不住地求饶,“大人!小人愿招!真的愿招啊——”
温缜坐在太师椅上,指尖轻敲扶手,冷眼旁观。“打!”
“啪!”
狱卒甩了甩手中的倒刺鞭——那鞭子由熟牛皮编织而成,浸过盐水,鞭梢缀着细密的铁蒺藜,一鞭下去便能刮下一层皮肉。
“大人说了,二十鞭。”狱卒咧嘴一笑,“您忍着点。”
第一鞭!
狠狠抽在掌柜后背!
“啊——!!”
胖掌柜杀猪般嚎叫起来,中衣瞬间裂开一道血痕,倒刺勾着皮肉外翻,血珠飞溅。他疯狂扭动,刑架被拽得嘎吱作响,却挣脱不得。
第二鞭!
这一鞭斜着抽在腰侧,铁蒺藜刮过肥腻的皮脂,带出一串血沫。掌柜痛得眼球凸出,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喘气声,像条搁浅的鱼。
第五鞭!
后背已血肉模糊,鞭梢扫过先前伤口,撕下一小块皮肉。掌柜的惨叫陡然拔高,又戛然而止——他竟痛昏过去。
“泼醒。”温缜淡淡道。
一桶盐水当头浇下!
“嗷——!!”掌柜猛地弹起,伤口沾了盐水,如千万只毒蚁啃噬。他涕泪横流,嘶声哭嚎,“我招!我真招啊!!我什么都招啊!!您倒是问啊?!”
温缜终于抬手示意停鞭,“现在知道招了?晚了,打完,别弄死了。”
“我一开始就说的招的啊!!”
——
等到打完了,胖掌柜半条命也没了,温缜坐那看着他,“我问什么交待什么,不然,再打一遍。”
胖掌柜皮开肉绽,嗓子都嚎哑,“我说,我说。”
“四天前,你们为什么要给官差下药?”
“冤枉啊,我这,不不,赵老爷的店里每天都下药,实不知道他们是官差啊。”他们下药也不看身份啊!
温缜又问,“那药从哪来的?”
“是青楼,他们从南洋拿回来,看上谁家闺女,就让那家染上,事情就好谈了。赵老板就跟人买了,威胁他们,不卖与他就去衙门告他们。”
“下毒是死罪,你们怎么敢的?”
大明律下毒害人死刑起步,多得是凌迟处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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