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温缜知道她想法,定会说,这就是一个人有了社会身份的好处,哪怕有阴暗的想法,也会顾及自己的身份与现有的东西。
就会少了许多悲剧事,人在自毁的时候,向来是巴不得世界一起毁灭的,现代扶贫与共同富裕的重要性便是如此。
新厨娘的手艺很不错,家里的事解决了,温缜就回书院了。他这次回来是真真切切的爆炸性新闻,毕竟陈玉城一家人都被锦衣卫带走了。
他走进书院,就被认出围起来了,还好有狄越在,同窗们的热情是挡不住的,温缜被夸夸夸与各种问题占据了,还是山长来了,才平息下来。
温缜觉得这种情况,已经不适合在书院了,反正该学的也学完了,不如在家温习。颜夫子也觉得如此,这样也太不得安宁,也打扰其他人。
温缜就过来拿最后的书籍准备回去,虞忌刘永他们很兴奋,拉着温缜,刘永向来说话不着调,“出息了啊兄弟,这些日子好消息一个个传来,最出风头的是上面的新帝与于公,其次就是你了,江南治安一下子就好了,盗匪各州官府都派人出来剿完了,都不必朝庭派兵。你要是不吓他们一下,我们还真以为朝庭虚弱得盗匪都管不了了呢,原来是官官相护,官匪勾结。”
虞忌拉着他,“温兄,这一次也干得太漂亮了,不过要小心一些,秋闱在即,免得被人报复。”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再说科举也糊名,他们还敢作弊不成?”他们不会想再来一场腥风血雨了。
袁三看着他那不动声色的样子,装货,他就不信这人出了这么大风头不得意,装的一本正经的模样,他怆然一声。“哎呀,我叔叔不幸,随先帝出征,白骨葬于野,连收尸人也没有。”
他这一开口,他们就说不下去了,毕竟袁家确实挂了白布,文武百官与二十万兵马死于这场战事,几乎江山尽飘白。
虞忌叹了一声,“袁兄节哀顺变,人死如灯灭,莫飘过于执着了。”看开点。
袁三悲叹了一声,“朝中无人,原本我父闲赋在家,如今只能官复原职,去为天下苍生再奔忙,我心甚痛啊。”从此靠不了叔,只能靠爹了。
刘永翻了个白眼,这死货命是真好,真是听着就想让人痛扁一顿。
他凡尔赛得把人恶心到还发作不了,死者为大嘛,大家统一当没听到,什么人啊。袁三的爹是三品侍郎,这很是到达终点的大官了,于谦也才二品啊。
他们起点都没开始,惹不起。
温缜嗯了一声,“还有两月就秋闱了,各位共勉吧,我回家温习,到时候考场见。就不与诸位一起上课了。”
他这时候太惹眼,还是不要与其他人走太近,免得动不了他,动身边的人,那才是为难与恩仇纠葛。
“共勉!待放榜日,与温兄同饮!”虞忌笑着看他。
温缜拱手一礼,拿着书便离开了。
狄越这跟着他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武夫子也辞职了,山长很喜欢他,还是给他按整月结了工资。
温缜在府中温习开始与世隔绝一样,家里无人来打扰他,生怕耽误了他科举。日子一天天过去,温缜原本就对这次科举有必得之心,非常的刻苦,加上许多人给他开的小灶,他学起来与复习起来,得心应手。
七月中旬的时候,温缜就收拾东西,拿好笔墨,就准备去杭州了,八月初就考试了。
温缜与狄越骑马入杭州,入住了楚府,楚千嶂很高兴,让他在科举前有什么尽管说,别误了事。
温缜摆摆手,“楚兄,就是借住几日,别忙活了。”
住在楚府有好处,他现在太遭恨了,住在外面的客栈,很有可能被人下药,一天天的,防不胜防也挺累的。
茜茜的脚已经好了,蹦蹦跳跳的过来找他,“爹爹!”
温缜抱起了她,“呀,茜茜怎么重了这么多?”很实心啊。
茜茜的笑僵在脸上,当即撇过头去,一点也不想理亲爹,“哼!”
“哦,错了错了,茜茜怎么瘦了,看爹爹心疼得。”温缜当即改了话头。
茜茜才回过头。“因为茜茜想爹爹,所以人消瘦了。”
成吧,就当她瘦了,温缜抱着实心的女儿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好,等爹爹考完带你回家,想家里了吗?”
乐不思蜀的茜茜点头,“想了,还想安安与竭哥了。”
南乔户籍温缜让沈宴帮她弄了,这对于沈宴来说,就是一句话的事,她被知府抹去了贱籍,又不像狄越与柳蘅有事在身,不能被人细查。
立女户主要是为了钱财能存自己户头,也不必去深山隐居。她先前是王府的私有财产,王玖花一千二百两买下她,私奔属于燕还时拐带,两人被查到就会被治罪,还是大罪。所以只能隐居,可隐居不是那么好的,在现代农村生活都难受,更别说古代深山,蛇虫鼠蚁都让人烦不胜烦。
那跟荒野求生也差不多了。
第59章 秋闱(三)
七月的杭州城暑气正盛, 城中已聚集了各地前来应试的学子。客栈里、茶楼中,处处可见身着儒衫、手执书卷的身影。温缜在楚府,每日仍是闭门苦读,只偶尔与狄越出门散步, 舒缓心神。
转眼到了八月初, 乡试之日。天未亮, 温缜便起身洗漱,换上干净的青布长衫, 将笔墨纸砚仔细检查一遍,收入考篮。狄越一直护送他到贡院门口,未生波折,只见灯笼高挂,人头攒动, 各地考生已排成长队, 等待搜检入场。
“阿缜, 定能高中, 我等你出来。”
温缜看着他, 准备了这么久, 只为这一日,“必不负所望。”
贡院外已排起长龙,差役高声唱名,考生依次接受搜检, 以防夹带。温缜随队伍缓缓前行, 待轮到他时, 差役仔细翻检考篮、衣物,确认无误后,才放他入院。
贡院内号舍排列如棋局, 每间仅容一人,狭小逼仄。温缜按号寻到自己的位置,拂去桌上灰尘,将笔墨纸砚一一摆好。不多时,鼓声响起,考官开始分发试题。
乡试分三场,每场一日,首场考四书五经义,次场考论、判、诏、表等公文写作,末场考策论。温缜展开首场试卷,见首题为“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乃《大学》开篇之言。他略一沉思,提笔蘸墨,先在草稿纸上写下纲要,而后誊抄至正卷,字字工整,笔力沉稳。
“圣贤之学,始于修身,终于治平。明德者,本心之光明也;亲民者,推己及人也;至善者,天理之极则也……”
他下笔如行云流水,将平日所学尽数倾注于卷上,层层递进,阐发经义。隔壁号舍偶有咳嗽声、踱步声,他却浑然不觉,只专注于笔下文章。
午后,差役送来饭食,不过粗茶淡饭,勉强果腹。温缜匆匆用完,继续作答。待日落西山,鼓声再起,考官收卷,首场方毕。
次日考论、判、诏、表等公文,题目为“论选贤任能”。温缜对此颇有心得,又怕思想前卫,便引经据典,条分缕析,论述如何选拔人才、任用贤能。
最后一场考策论,问及“治河之策”。温缜想起《河防通议》《水经注》等书,便从疏浚河道、修筑堤防、均调水利等方面详加论述,不求标新立异,但求切实可行,他很是稳住。
三场考毕,温缜自觉发挥平稳,无甚疏漏。出场时,狄越已在贡院外等候多时,见他脸色苍白,却神色从容,“如何?”
“尽吾志也,不能至者,可以无悔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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