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陆轲眯起眼睛,“你的上面还有人呢?”他就说行动要快,这羔羊还没被推出来,以为上面还能保他呢。
周延儒脸色大变,刚要开口,陆轲已经拔出尚方剑,寒光一闪,周延儒左手三根手指齐根而断。
“啊——”周延儒惨叫着蜷缩在地。
陆轲掏出手帕,慢条斯理地擦拭剑上血迹,“周大人,咱家奉皇命查案,最恨别人威胁。”他蹲下身,揪着周延儒的衣领,“说吧,那三具尸体是怎么回事?护城河石碑又是谁的手笔?”
周延儒疼得满头冷汗,却咬紧牙关,“你...你休想...”
就在这时,后院传来一阵孩童啼哭声。一个五六岁的男孩被东厂番子拎了过来,正是周延儒的幼子。
“爹爹!”男孩挣扎着哭喊。
周延儒顿时崩溃,“畜生!他还是个孩子!”
陆轲面无表情地看着那孩子涕泪横流的小脸,他的孩子是孩子,他路上死的东厂番子就不是人吗?
他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周延儒,“周大人,诏狱里十八般刑具,不知道令郎能熬过几种?”
“我说!我说!”周延儒崩溃地喊道,这种罪他不想担,也担不起,“是...是王尚书指使我收集那些东西,但人不是我杀的!那石碑...石碑是从宫里运出来的!”
陆轲瞳孔一缩,宫里能说话办这事的,还真有一人,就是孙太后。先帝还在瓦剌生死难说,孙太后自然害怕新帝贪皇权,不肯救人,被人说动也是有可能的。
正在此时,院外传来一阵嘈杂声。一个番子慌张跑来,“督公,锦衣卫的人把府邸围了,曹公公说要亲自提审周延儒!”
陆轲冷笑一声,将尚方剑收回鞘中,“告诉曹吉祥,人是我陆轲拿的,想要人,让他亲自到东厂衙门走一趟,咱家怕他有命来,没命出去。”
他转头看向瘫软在地的周延儒,冷着眼却温声道,“周大人,咱们昭狱里慢慢聊。”
第77章 京城诡异大案(十四)
周府大门外, 火把照亮了半条街。曹吉祥一身绛紫蟒袍,身后黑压压站了上百锦衣卫,刀光如雪。东厂的番子们也不甘示弱,绣春刀尽数出鞘, 将陆轲和周延儒护在中间。
“陆督公, 好大的威风啊。”曹吉祥阴恻恻地笑着, 手指捻着腕间佛珠,“连锦衣卫要的人都敢扣?”
陆轲单手按在尚方剑上, 与他眼神对上,仇人相见,自带火花,“曹公公深夜带兵围堵朝廷命官府邸,莫非是要造反?”
“放屁!”曹吉祥气得大骂, “咱家也奉皇命查案, 倒是你东厂越权行事, 想独吞功劳, 该当何罪?”
陆轲冷笑一声, 就这距离拔剑出鞘, 尚方宝剑在空中划出一道寒芒,惊得前排锦衣卫齐齐后退。
“尚方剑在此,如朕亲临!曹吉祥,你跪是不跪?”
空气瞬间凝固, 曹吉祥脸色铁青, 佛珠捏得咯咯作响。僵持数息后, 他终于缓缓屈膝,“臣...恭请圣安。”
陆轲剑尖直指曹吉祥鼻尖,“周延儒涉嫌谋逆, 本督要亲自押送诏狱。曹公公若有异议——”他手腕一翻,剑锋擦着曹吉祥的帽缨掠过,“可去乾清宫面圣。”
曹吉祥被他气出个好歹,带着锦衣卫拂袖而去,他还真就直奔皇宫,在新帝面前先哭先告状。
朱祁钰大半夜的被闹起来,人都麻,却接到消息,这案子涉及孙太后。
不光是朱祁钰,王文府邸也被敲响,王文一听都不可置信,这事还能牵扯上他?隔空碰瓷也不过如此吧?
但东厂番子众多,听到周侍郎指认王尚书,这朝廷有几个王尚书?
王文觉得实在荒谬,他睡不着了,他怕陆轲是个疯的,真敢带人来闯他家,他肯定出不了事,但文人要清名,被那么一围,辟谣都能让他跑断腿,他也深夜入宫,对着皇帝开始哭,反正皇帝都被吵醒了。
“老臣真是祸从天降。”
王文可是内阁首辅,他任吏部尚书,兼翰林院学士,执掌文渊阁。二品大臣进入内阁正是由其始。后任《寰宇通志》纂修总裁,书成,加谨身殿大学士。
与于谦一道撑起了景泰朝的朗朗乾坤,夺门之变后,王文被石亨诬陷,和于谦一起在集市被斩首。
但那也是后面的事,如今的王文,是谁也动不了的大人物,这种隔空碰瓷,王首辅是不认的,他毕生涵养,让他憋住了骂人的冲动。怎么不造谣于谦,造谣他呢?是欺负他年过半百好说话吗?
查到这里就很尴尬了,敢攀扯王文,真凶是谁大家也都心知肚明了,他们都怀疑上了太后,新帝拿人还真没办法,他都不敢问,他要敢掀桌子,大明就得乱。
——
“陆公公!”领队的竟是司礼监随堂太监,“陛下急召!”
陆轲心中惊疑,却不动声色,“有劳公公带路。”
皇城今夜格外森严,五步一岗,十步一哨。乾清宫内,众人皆被他好声劝下去了,朱祁钰未着龙袍,只披一件玄色常服,烛光下,他面色苍白如纸。
“不必再查下去了,吏部侍郎周延儒,伙同大同总兵谋反,将二人及党羽依法处置,陆轲,这事就由东厂负责吧。”
“是。”
陆轲再不甘心,也只能言是,他还想用那姓周的,将礼部尚书扒下来,结果那厮张口就咬王文,再张口想咬太后,导致事情就定格了,真是岂有此理。
费了这么大劲,弄死一侍郎与总兵,嗯,好像也挺牛的,一个三品大员,一个二品封疆大吏啊。
这么一结算,陆轲拿了MVP,明日定是朝野侧目,他觉得自己还是得讲义气,这锅不能一个人抗。
于是他为温缜表功,这种时候,怎么能忘了温举人呢。
“陛下,此次案子查这么快,并非奴婢一人之功,还要多亏了一人,臣请了那位江南的温举人帮忙查,果真是断案如神,名不虚传。”
朱祁钰并不是第一次听说这个人了,上回还是秀才呢,当秀才的时候,掀了江南扬州的摊子。当举人来京城,就让首辅半夜跑他这来哭,要是当了进士当了官,他都不敢想这人能干出什么事!
想想还有点期待?
朱祁钰他拯救了大明的危局,在任时笃任贤能,励精政治是毋庸置疑的,从他朝堂重用的于谦王文可以看出来,他是个好人。
可他同样优柔与感情用事,在权力斗争中因情感弱点,总是挑起事又网开一面,这样的性格,导致他的执政很脆弱,最后沦为皇权博弈的牺牲品。
他对权力很在乎,比如废太子,想立自己病夭夭的儿子那,就可以看出来。但同时他又不够在乎,不肯为了权力满手鲜血。
但在那个位置,不够狠,就会被欺。所以朱祁钰也很痛苦。简单来说,就是被赶鸭子上架,他明明是个闲散王爷,日子过得逍遥自在,哥哥非要作死,导致他龙袍天降。朝臣们想让他成为汉文帝,他也在努力,但汉文帝是面慈心狠,对百姓善对朝臣很是刻薄寡恩,真白莲花。
但朱祁钰不是,他对谁都下不了手,于是只能内耗。怪不得虞忌能高升,性格很相像啊,这就容易对上皇帝的青眼,他俩与互相照镜子有什么区别?
朱祁钰听到温缜干的事,想起上一个功劳还没给人结算呢,这边他又干上活了,这就是栋梁之才吗?
他对于谦,对王文这种实干家都很是欣赏,对声名鹊起的温缜印象也不差,就是觉得人太能搞事了,导致他的朝堂有点摇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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