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领命散开,狄越手按在绣春刀刀柄上,大步走向客栈正门。
客栈内灯火昏暗,柜台后一个瘦削的伙计正打着瞌睡。听到脚步声,他猛地抬头,见一群官差闯入,脸色瞬间煞白。
“官、官爷...”伙计结结巴巴地站起来。
狄越冷眼一扫:“掌柜何在?”
“掌柜...掌柜...”伙计眼神闪烁,右手悄悄往柜台下摸去。
“拿下!”狄越一声厉喝。
两名锦衣卫箭步上前,一把按住伙计,从他手中夺下一把明晃晃的短刀。柜台下的暗格里,还藏着一把已经上弦的弩。
“好大的胆子!”狄越冷笑,他这几日查案正憋着气呢,“搜!一间房都不要放过!”
客栈内顿时骚动起来,楼上的房门接连打开,几个衣衫不整的客人探头张望,见是官差,又慌忙缩了回去。
来报在二楼尽头房间发现不对劲,狄越带人直奔二楼尽头那间客房,查出钱员外所说的密道入口所在。门里还有一门,那门紧锁,里面隐约传来物体移动的声响。
“撞开!”
两名壮硕的锦衣卫合力一撞,门闩断裂。门开的瞬间,一支箭矢破空而来,狄越侧首,擦着狄越的脸颊外一点钉在门框上。
“抓住那逆贼!”狄越拔刀在手,一个箭步冲入。
房中两名黑衣人正慌忙推倒书架,露出后面一个黑洞洞的入口。见官差闯入,一人持刀迎上,另一人转身就要钻入密道。
狄越刀光一闪,格开来袭的刀刃,反手一刀柄砸在那人太阳穴上。黑衣人闷哼一声,软倒在地。另一名缇骑已扑向密道口,一把抓住那人的脚踝,硬生生拖了出来。
“捆了!”狄越喝道,自己则持刀谨慎地靠近密道入口。
密道内漆黑一片,隐约有凉风拂面,显然通向远处。狄越取来一盏油灯,照亮了入口处的台阶。台阶上有新鲜的血迹,还未完全干涸。
“留两人看守这里,其余人跟我下去。”狄越沉声道,“小心埋伏。”
密道狭窄潮湿,墙壁上长满青苔。狄越一手持灯,一手握刀,带领五名缇骑谨慎前行。走了约莫百步,前方出现岔路。
“分头行动。”狄越指派三人走左边,自己带两人走右边。
右边的通道逐渐向下倾斜,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腥臭味。转过一个弯,眼前豁然开朗——一个约两丈见方的石室,墙上挂着各式刑具,地面和墙壁上满是暗褐色的污渍。
“这是...”一名年轻锦衣卫脸色很是难看,这也太嚣张了!
“刑讯室。”狄越冷冷道,这些真是阴沟里的老鼠,他举起油灯照亮仔细看,连角落也不放过,那里堆着几件沾血的衣物。
石室另一头还有一道小门,虚掩着。狄越示意下属戒备,自己轻轻推开门——里面是个仓库,前面整齐码放着数十个木箱。撬开一个,里面是黑乎乎的膏状物。
“鸦片...”狄越眉头紧锁,“数量如此之多...”
“大人,后面的箱子,全是金银!”
狄越闻言,立刻转身走向仓库深处。在摇曳的油灯照射下,后面几排木箱的盖子已被随行锦衣卫掀开,露出里面码放整齐的金锭银锭,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金银的光。
“仔细清点。”狄越沉声命令,自己则蹲下身,用手指抹过箱底。指腹沾上一层细小的黑色颗粒,是鸦片残留的痕迹。这些箱子显然曾用来运输鸦片,如今却装满了赃银。
“大人,大概共计黄金三千两有余,白银五万两有余,细账要细数。”锦衣卫低声禀报,声音里带着压抑的震惊,他们在重庆府这么多年,从没有见过这么多钱。
他们还翻出一个箱子,里面竟是各色珠宝——翡翠镯子、金镶玉的簪子、珍珠项链...最上面赫然是一对孩童戴的银铃铛脚镯,铃舌上还沾着暗红色的污渍。
一看就是来历不明的赃物。
正当此时,左边通道传来打斗声和惨叫。狄越脸色一变,立即带人折返。
左边通道尽头是一间更大的地下室,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几个黑衣人,三名锦衣卫中有两人负伤,但已控制住局面。地下室中央的铁笼里,关着三个衣衫褴褛的少年,最大的不过十五六岁,最小的看起来只有十岁出头,全都瘦骨嶙峋,眼神惊恐。
“救...救救我们...”年长的少年颤抖着伸出手。
狄越心头一紧,立即命人破开铁笼。与此同时,他注意到地下室另一侧还有一条向上的楼梯。
“这通向哪里?”他问一名被制服的犯人。
那人咬牙不答。狄越不再废话,亲自带人登上楼梯。楼梯尽头是一扇暗门,推开后,竟是一间布置华丽的厢房——倚红楼的后院!
“果然连通...”狄越今天也是被这些人的丧心病狂刷新三观,正要派人通知韩冲,忽听外面传来一阵打斗声和女子的尖叫。
他踹开房门冲出去,只见院子里韩冲正带人与十多名持械打手激战。地上已经倒了几个,但对方人数占优,韩冲左臂鲜血淋漓,仍在奋力拼杀。
“锦衣卫办案!反抗者杀!”狄越一声怒喝,带人杀入战团。
见到又有官差从密道中杀出,打手们顿时慌了阵脚。不到半刻钟,剩余的打手全被制服。
“大人!”韩冲捂着伤口上前,“属下办事不力,让他们有所防备...”
狄越摇头:“不怪你。客栈和青楼本是一伙,我们突袭客栈时,这边已经得到风声。”他环视四周,“情况如何?”
韩冲咬牙道:“我们刚到倚红楼,老鸨就派人阻拦。打起来后,她们试图销毁账册,被我们抢下一半。”他从怀中掏出一本烧焦的账本,“上面记录了近三个月的'货物'往来,有男童十七名,少女九名,还有...鸦片交易记录。”
狄越翻看残页,脸色越来越沉。账本上不仅记录了买卖人口的数量、价格,还详细标注了买主身份——其中不乏本地乡绅,甚至...有府衙官员的名字!
“搜!把所有人都控制起来,每个房间都不要放过!”狄越厉声道。
韩冲领命而去。狄越则返回那间厢房,仔细搜查。在床榻下的暗格中,他找到一个小铁盒,里面是几封书信。展开一看,竟是重庆府某位大人物的亲笔,内容含糊,但明确提到了货物和分红。
狄越将信件小心收好。
此时,前院传来一阵骚动,狄越快步赶去,只见韩冲带人押着一名浓妆艳抹的中年妇人走来——正是倚红楼的老鸨红姨。
“大人,这就是老鸨,正要逃跑,被我们在后门截住。”韩冲汇报道。
红姨见到狄越,立刻跪下哭嚎:“大人明鉴啊!小妇人只是做皮肉生意,从不知道什么密道、鸦片啊!”
狄越冷冷看着她:“那你为何要跑?为何要烧账本?”
红姨语塞,眼珠乱转:“这...这是...”
“带回去,交给温大人亲自审问。”狄越不再多言,转身走向那些被解救出来的受害者。
院子里,几十名名少年少女被集中在一起,大早上花楼的人还没醒就被端,他们完全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有的瑟瑟发抖,有的目光呆滞。狄越想起了那箱首饰,心里有些发堵,这些本该在父母膝下承欢的孩子,却在这里遭受非人折磨。
“都带回衙门,好好安置。”他对韩冲道,“请大夫给他们检查身体,再...找些妇人来照顾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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