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越并不是普通人,他的经历让他注定有精神问题,这个时代又没有心理医生。他又是个正常人,心里的偏执阴暗让他更为痛苦。幸福的童年治愈一生,不幸的童年需要一生去治愈。
温缜两辈子记忆里的童年都挺幸福,虽然都没有什么钱,现代是独生子,家里买不起房子,但好在只是港城买不起,他在父母的疼爱下长大,幼时港城回归,他在欢呼声里生长在红旗下。少年时就是有志青年,这注定他的世界是浪漫的,是沐浴在阳光下的,他进了警署,又去了最危险的重案组,他藐视一切藏在阴暗角落的小人,没有他不敢查的人。
纵使因此身死,又在大明活了过来,原身幼年纯粹就是被溺爱坏了,原身长得好看,在农家子里面长得像个贵族的少爷,让父母也当少爷养,父母去世,温立照着父母的时候来,家底被败得一干二净,仍不知收敛。
所以温缜并不能感同身受明白狄越的心理,他只以为狄越从小与这世界隔开,有肌肤饥渴症,他高冷又强大到以一挑十也轻松拿捏。他武力的强大与内心的虚弱是两个极端,正如温缜的武力弱与内心的强也是两个极端,这么多次没被人打死,全靠老婆实力强大够能打。
狄越从来没有需要别人的时候,他习惯了什么事都自己来,他的童年不被在意,遇灾荒了父母第一个舍弃的就是他。这种心理阴影是伴随一生,且如影随形的,他一定要在绝对的被需要下才觉得安全。
才觉得自己不会被放弃,所以他在组织里永远是第一,且断层第一,在江湖也是。这些给予他足够的安全感,让他从不会被组织舍弃,所以他冷眼看着其他人沦为耗材,成为替罪羊。
最后与组织决裂,也显得那般犹豫,让他喝酒他就喝了,也许是他的自毁战胜了理智,又因为求生欲与面子,不想狼狈的死在别人眼皮底下。
他在死地却遇见温缜,他好像一个恶鬼被救活,非常需要与渴求的汲取他身上的阳光,来填补他所有情感的空白。
他却不敢说,面上一片高冷,又杀伐果断,让别人看着他的强大一边佩服一边躲避,生怕惹了他有杀身之祸。温缜倒是不会躲他,狄越没有得到过别人的温柔呵护,他对这种东西也嗤之以鼻。但不屑归不屑,不代表他不需要。
所以他喜欢折腾自己,表现得很不会照顾自己,看着温缜帮他烧热水,帮他擦头发,从这些小事来逼着对方照顾他,他也从中感受对方爱意。
但他是打死也不会承认的。
第58章 秋闱(二)
狄越对楚千嶂的排斥, 不止是因为正邪不两立,也因为楚千嶂打破了温缜对他的绝对需要,当温缜看向他,他点头同意的时候, 他一边开心温缜慢慢羽翼生长, 一边又害怕他羽翼渐丰, 脱离他的保护也再无所惧,温缜会厌烦这般与他如胶似漆寸步不离, 感情不再,又渐行渐远。
温缜给他擦完头发,将毛巾放一边,走过来抱着他,狄越坐在椅子上, 顺势抱住了他的腰, 他的悲观难诉衷肠, 他自个都觉得无理取闹, 如果有人这么对他, 他只会给人按井水里清醒清醒。
就是因为知道自己会有什么态度, 才不敢让别人知道这一切,只得自己消化着,承受着,就当不存在。
温缜抱着他, 他感觉狄越这几日心情都不佳, 以为他在介意南乔的事, “怎么了?我与她断的干净,不亏不欠,日后相忘于江湖, 各有各的伴侣,你怎么还在介意,这么闷闷不乐。”
“你喜欢过她吗?”
温缜沉默,这是什么致命问题,但他还是把原身的渣行为说出来,“没有,那时年少,就是贪恋美色。”
原身还真是这样,他并没有喜欢过南乔,后来南乔也知道,才更恨他的虚情假意,那人只为骗她的美色,偏偏她还恋爱脑送上门让人得手。
“那你以前还真是个人渣。”
怎么说话的呢!就不能委婉点吗!“是的吧,不如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这种事不会再发生,你我形影不离一年,还不知道吗?”
狄越抱着他不放,嘴上却道,“那可说不准,都说书生薄情寡义,你发个誓天上都恨不得打雷劈死你,上天都看不过去。”
温缜说不过他,“那我现在发誓,我若负你,负今日情谊,天打雷劈。”
狄越抬头看他,“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天不劈你,我替天行道。”
温缜被气笑了,“行,你替天行道,我怎么感觉你那么想劈我呢?”
狄越不想搭理他,此时温青洗完衣服回来,温竭也带着妹妹进来,还敲了他们的房门,“叔叔,吃饭了。”
温缜拉起他,“走啦,今天兄嫂做了你喜欢的菜,明天我们出去聘个厨子,再把房子买下来,就有个家了。”
——
有了名气的好处是,办事真的很方便,一听他家有需要,介绍的都是非常靠谱且合适的。温缜选择了一个四十多岁的厨娘,与一个四十多岁的大叔打扫,都是很淳朴的人,用介绍人的话说,是几十年的老街坊了,非常忠厚的人,祖祖辈辈都生活在这,日子困难了出来补贴家用。
温缜用低价买下了这宅院,还有隔壁一直空着的,然后打通,就变成一个大房子了,得益于柳蘅的装神弄鬼,这边的房子价格很低,卖给他也很迅速,总共才花了一百多两。
温缜找人先装修隔壁,刚好柳蘅的绸缎铺要扩张,隔壁的门面刚好。她不打算自己买房,买了搬出去她觉得孤寂,这样跟着温家挺好的,她出一些生活费就好。反正她的账户里的钱越来越多,以后她够富了就自己买个庄子,安然生活就好了,扶风县的风景很不错。
柳蘅的生意越来越好,自然就有眼红的,中午吃饭的时候,她说今天有个夫人很奇怪,非想要她身上这件衣裳,要买一堆绸缎但要她送身上这件,还不要洗。由于要求太奇怪,她就拒绝了,那人绸缎也不买了。
温缜想了想,“这是一种歪门邪道的说法,这个叫借运,她觉得你运气好,这么个地方生意也能做起来,就想借你的,你拒绝了,代表你不肯借运,所以她也就不肯买了。”
这个时候的人很迷信,薛惠林吓了一跳,“还有这回事?怎么这么坏啊。”
温缜觉得没什么,不理就行了。“就是个说法,不过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遇到奇奇怪怪的都不要理就是了。”
“那我看其他人可怜,把旧衣服送人,这会不会?”
“这叫日行一善。”温缜解释得清楚,“做善事肯定有好报,是说那个人知道你近期运气很好,他向你借运,你借了就借了。也不会有什么大事,就是一段时间的好运断了。不过这都是民间说法,是真是假也不知道。还有借命的,他生了病,无路走,在银子上刻字,借命。捡到的人没注意,就被借了。所以来路不明的钱不能拿,不知道里头有什么因果。”
薛惠林这才放心下来,柳蘅就没那么开心了,这种装神弄鬼的事,居然有人班门弄虎到她身上来。那个人她还认识,对方对她还很亲热,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她心里不舒服,脑子里的阴狠想法不自觉就冒出来了,但很快又被她的理智压下去。
说白了,为了这么一个人,毁了现有的生活没必要,她出马把人吓出个好歹就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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