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她又不是去嫁一个贫农,她与刘永有盟誓,有情谊,门当户对,在未发迹的时候在一起,他根本就不能休糟糠之妻,如果有这一天,先不说律法不同意,他也会被人口水淹死,道德不是束缚一个人的。
她有着明确的未来,凭什么去一个对自己没有任何好处的地方?
李氏坐椅子上站起身,指着她骂,“三天后你不嫁也得嫁,袁家的聘礼已经收了,退不回去了,你爹娘没有本事,也没有胆量对袁侍郎出尔反尔,你要是想把爹娘逼死,你就闹好了!我倒要看看,这世上谁会认你这不孝的理!”
说完狠话与锥心之言她就走了,黄溪亭忍不住再次哭出声,屋里空无一人,狄越在屋顶上看月亮,可算是等她们吵完了,他还以为自己要吹一晚上秋风。
世人可太复杂了,他其实一点也不想掺和,奈何他活在人间,温缜还喜欢管人间的闲事。
他突然出现在黄溪亭的房内,正在哭的黄溪亭被他吓得心脏骤停。他也没靠近,“刘永请我来的,你要不要见他?”
这个名字一出,黄溪亭眼睛一亮,“好,你可以带我去吗?可是我怎么相信你?”
狄越递去了她绣给刘永的香囊,黄溪亭接过,看着他,“那我也求你,带我去找他,谢谢。”
狄越抱着她的腰带她上屋顶,用轻功带她跳跃在树与屋顶间,不一会,就到了槐树巷,放她下来,带她进温家。
温家离黄家很近,那个骗他们租下这里的时候,就说隔壁就是县学教谕的宅子,只是他的隔壁,指隔壁街。此时温家没人,只有柳蘅在前铺裁衣绣花,温立带着温家人在乡里热闹着呢。
黄溪亭看着同样憔悴不少的刘永,扑他怀里大哭,将这些日子的委屈尽数发泄出来,两人很是抱头痛哭。温缜与狄越当着电灯泡很是尴尬,还惊动了外面赶工的柳蘅,人一多抱在一起的两人也不好意思起来,放开彼此,柳蘅拿纸巾给他们。
温缜听完他们诉衷肠,嗯,这两感情是没问题的,那就是袁家与黄家的问题。
温缜看着平复下来的黄姑娘,她模样清秀,但气质很加分,又是个聪明通透的姑娘。“黄姑娘,黄家为什么突然悔婚?袁家纵使有势也是这一时,刘兄少年才俊,焉知以后前程呢?”
袁家此时是个空架子,有才能在朝为官的,都死在土木堡了,不然也不会老爷子重新出山,非要扶袁三这个不着调的。可以说富贵,但真的很一时,老爷子年龄摆这,都五十多了,古代人平均寿命很低的,五十是大寿了。
黄溪亭说到父母一言难尽,“他们就要这一时富贵,袁家树大根深,婚后让袁家提携我兄长,他们为这点好处,就要将我推入深渊,不顾半分父女之情。”
刘永看着黄溪亭,他们差点就这般,被这样可笑的理由误了终身。
温缜看着他们,觉得他俩实在太乖顺了,这般乖顺的人就是会被世道绑架欺负的,他们要学会掀桌。自杀寻死觅活,黑化日后报复有什么用,都太晚了。
“你们互相有情,又是才子佳人,市井最爱的故事,咱们把事情宣传得沸沸扬扬,让说书人说道,让外人议论。你们情比金坚,怕什么流言蜚语呢?大不了成亲嘛,这不就是一段佳话?”
两小情侣都懵了,还能这样?对啊,怎么就不能这样,闹得沸沸扬扬收不了场,他们刚好成亲啊。
温缜看他们回过味来了,叹气,“你们做人不要这么老实,要先发制人,对方可以道德绑架,你们可以先绑架嘛,公理自在人心,只要你们占理,舆论自会为你们开道,有理走天下,怕什么妖魔鬼怪?”
局中人怕这怕那,想不明白,只要一掀桌,天地就宽了,他们又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人,人间对真情,都是宽容且祝福的,那么多落魄书生写的恶心话本他们都能磕到,更何况是真人真事。
又是今科浙江解元,多热门多新鲜,他们就是没想到这么玩,流言蜚语可以杀人,这个明显杀的肯定不是他们,袁侍郎为了名声肯定得退婚,黄教谕也得因为流言退让。
刘永眼睛都重新有了神采,整个人都仿佛光亮起来,“谢谢温兄,还是你聪明,还好有你相助,感激不尽。”
温缜懒得看他这前倨后恭令人发笑的模样,傲娇的呵了一声,不要以为现在拍拍马屁,他就忘了这人今天是怎么骂他的了。
刘永也想起来了,嘿嘿一笑想了结过去,“今天不当言词,那不是走入牛角尖了吗?我向温兄道歉,温兄这天下第一能耐大度之人,就原谅我吧。”
“行了,你拍马屁拍得太恶心了。狄越将黄姑娘送回去,不然有理也变无理了,且等消息便是,我们现在就去找城东的说书先生,让他在早上最热闹的时候大声宣传,扶风县这么点大,邻里都认识,破大点事也能人尽皆知,何况你两的事,放心吧,我出门江南的桌子都能掀两回,何况你两这小事。”
温缜作死,从来不死,是有技术含量的,并不只是被狄越护着,最起码没人来暗杀招惹他不是?他们怕找杀手没杀得了人,反而把自己暴露出去,他们觉得温缜这人,不走寻常路,着实有些吓人。
狄越送人回去又回来,温缜也带人去忙活,第二天的时候,黄家小姐与今科解元刘郎的故事一下子引得吃瓜群众无数,才子佳人却被父亲为攀权贵拆散,让人唏嘘不已,普通人非常不解,解元多好的亲事啊,这还不满足,黄教谕也太现实了,两个儿女有情,莫欺少年穷啊!
袁侍郎此次回来是为儿子婚事,结果成这样,黄家怎么敢欺他的?这么大的事也瞒着,居然敢对他说,他女儿没有跟人定亲,清清白白在家待嫁。
结果让袁家成欺人拆散人婚事的恶人,真是岂有此理,袁三听到这事都懵了,没听过还有这故事啊,刘永瞒得也太紧了吧,还是所有人都知道就是瞒着他?这也太孤立了吧,这是人干的事吗?
他被他爹娘锁在家里,要逼他成亲,结果他们反被自打脸,他都说了不娶,袁家又不是只有他一个儿子,有一个不出息扶不上墙的怎么了?
当年妹妹也是这样,他爹脸面比天大,为了脸面不准她和离,人逃走了又后悔长吁短叹,一个弱女子在外怎么活?
袁侍郎想了想,就让管家去退了这门亲事,丢人总比成恶霸好,还让人在黄家门口闹,把责任推黄家教谕身上,他家也被欺瞒的惨,总之这锅不背。
袁夫人觉得这请帖都发出去了,怎么能打自己脸?以后袁家在扶风县的威严何在?“老爷,有必要吗?不就是一个解元,袁家还得给他让道不成?”
袁侍郎冷哼一声,“夫人,你儿子要是争气,确实没必要,如今闹得沸沸扬扬,以后要是出了人命案子,袁家就得栽这上面,那个时候,堵得住悠悠众口吗?况且我打听了,那温缜也掺和在里头,没必要招惹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疯子。这人定是有靠山,不然一个秀才,干出这么大事还活得好好的,这合理吗?”
袁三不乐意了 ,“那也是我兄弟,什么疯子,说话这么难听。”
第63章 儿女情(四)
袁侍郎看他是怎么看怎么碍眼, 人家一农家子都能名震天下,堆着资源堆他都扶不上墙!“你但凡有人的一半脑子,也不必什么事都要你爹为你操心,我怎么有你这么个儿子, 如果不是你叔叔与大哥都死在战场, 我多看你一眼都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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