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丈,这水管子真能一直出水?”杨昭故意凑近一个卖炊饼的老汉搭话。
老汉笑得见牙不见眼:“那可不!温大人说了,接管子入户二百文, 往后只要每月交三十文钱, 清水哗啦啦管够!不出水工匠免费帮修。”说着指了指身后新装的漆管, “您瞧, 连我这小摊都接了管子, 再不用去江边挑水喽!”
这么大工程与用的质量, 这些钱一人出一点,就够成本与人工钱,每月的三十文与其说是水费,不如说是管道费。水都是层层过滤过的, 但温缜没说, 跟他们说江水必须烧开才能喝。
免得有什么细菌脏东西, 疾病啥的,安全最重要。不过,水这一项落地, 其他就方便多了。
温缜在绞尽脑汁回忆,以前那些工业品是怎么做的,然后半点想不起来,他会用,完全不会做,他倒是可以手搓火药。
但大明这个泛滥到烟花各地都有了,上面的都没当回事。
狄越一身亵衣,擦着半干的发进来,看温缜散着发坐在书桌前发呆。
“你干啥呢?”
温缜从思绪中抽离出来,看向他,“我在想事情。”
狄越瞥了他一眼,“什么事情,别是看上什么人,在这思怀呢。”
温缜被他噎了一下,“胡说,没影的事,我怎么会干这种事!杨昭不是来了吗?我在想明天怎么汇报呢。”
狄越也就是呛他一下,这天气头发易干,茜茜有安安做伴,都消停很多。
他想起茜茜,就想起温缜说的上辈子,不想他与茜茜还有这样的缘分,前世又造就今生。“我准备收茜茜为徒,你觉得怎么样?”
“啊?”狄越话题过于跳脱,温缜都没反应过来,“她的武艺不是一直你在教吗?”
狄越嗯了一声,“所以想让她正式拜师,怎么了?”
“没事,挺好的。”温缜想起这些日子都没时间管茜茜,虽然茜茜跟着他,但过得跟留守儿童似的,还好茜茜好带,小满一个人都能照顾好她,更别说如今多了几个。
狄越踱步到他身边,“你很敷衍。”
温缜顺势抱着他腰,让他坐在怀里,他俩刚洗完澡都穿得单薄,体温交融。“我没有,怎能凭空污我清白?”
“少玩这一套,放开。”
温缜好不容易得闲,“我不放,要不你先收我为徒,感觉师徒强迫还挺带感的,师父,今日你就是我的人了——”
“???”狄越不乐意搭理他,他非常傲娇,“滚——”
温缜已经开始上下其手,还开始念雷人台词,他如今脸皮是越来越厚了,他手从衣摆里抚上去,“师父,您明明动情了,这滴汗,可比您的嘴诚实多了。”
前段时间太热,他们都不太挨着,狄越还是挺喜欢贴贴与玩花样的,“孽障,我怎么教出你这种欺师灭祖之徒。”
温缜将书桌上物什扫一边,将人压案桌上,双手撑着桌面,“师父腰这么软,还配合,怎能叫欺师灭祖,明明是暗结款曲,何以叫孽徒?”
狄越修长的腿正勾着他的腰,他俩正一副奸夫背德的模样,外头树影婆娑,院外传来一声,“爹爹——”
吓得狄越一把推开他,温缜没站稳摔在椅子上,他俩扯开的衣服忙合上。
手忙脚乱但总算在孩子进来前整理妥当了,茜茜拍着房门,狄越亵衣外披了件大袍,把散发晾身后,去打开了门。
茜茜抬头看他,眼睛里亮亮的,“狄叔叔,你剿匪回来啦。”
“嗯,怎么了?”
“过几天就是乞巧节,我要带着安安出去玩,我们好久没出门了。”茜茜走进房里看她爹在写公文,哒哒跑上去,踩到地上滚落的笔,她疑惑的嗯了一声,捡了起来,“这支笔怎么丢地上了。”
温缜有些心虚,拿了过来,故意板着脸,“没事,乞巧节啊,可以,到时你带上衙役们就行。”
“啊,爹爹,你不陪我去吗?”
温缜这几天还真没空,有大佛要陪呢,“今天巡府大人来了,这几天得陪着他巡查各县,不太方便,你带着安安与几个小丫鬟就行,爹爹给你拿钱。”
“哦,行吧,爹爹,晚上洗头容易头疼哦,记得要晾干才睡。”
温缜想起来刚才的事,他咳了一声,“茜茜,狄叔叔说收你为徒,做关门弟子,你愿不愿意啊?”
茜茜眼前一亮,她对学武还是很感兴趣的,当即纳头便拜,“徒儿见过师父!”
狄越瞥了温缜一眼,才扶起茜茜,“好,天黑了,快回院子里睡吧,明天继续早起练功,这几天有没有早起?”
茜茜战术性顿了顿,嗯了一声,“都怪安安,她赖床,还要拉着我。”
狄越揉着她脑袋,“没事,辰时起就行,不必过早。”
也就是早上八点,温缜想了一下,小孩上早八,很合理。
“好了,茜茜,快回去睡吧,路上小心一点。”
茜茜才点点头,“好吧,师父晚安,明早见,爹爹拜拜。”
“嗯——”
她欢快的跑出去,温缜在窗边看她背影走远才舒了一口气,刚才差点没吓死他。
这熊孩子,来得真不是时候。
狄越瞥了他一眼,哼了一声回内房,温缜跟了上去,关上了门。
烛火摇曳,满室昏黄。
——
杨昭的巡府队伍沿着嘉陵江一路北上,温缜骑马随行。秋阳正好,沿途稻田金黄一片,农人们正忙着收割,见到官轿经过,纷纷停下活计行礼。
“温知府,”杨昭掀开轿帘,指着田里沉甸甸的稻穗,“今年重庆府各县收成似乎都不错?”
温缜擦了擦额头的汗,笑道:“托大人洪福,今年重庆府风调雨顺。再加上去年修的水渠派上用场,连往年常旱的铜梁县都丰收了。”
正说着,前方传来欢快的山歌声。只见十几个农妇挑着新割的稻谷从田埂上走过,领头的妇人见到官轿,竟大着胆子用山歌唱道:“清官老爷来看咱哟——稻穗压弯竹扁担——”
杨昭听着一愣,难得露出笑意,转头对温缜道:“停车,本官要下去看看。”
下了轿,杨昭亲自走到田边,捻起一穗稻谷在手中搓了搓。饱满的谷粒哗啦啦落进掌心,他满意地点点头:“颗粒饱满,是上等粮。”
一个老农颤巍巍地过来,“大人,今年咱们村家家都能吃上荤腥了!温大人派人教的新种法,一亩地能多收三斗呢!”
杨昭诧异地看向温缜。温知府赶紧解释,他说清楚今春的农田试验改革:“下官从湖广请了几位老农,把他们的双季稻种植经验传授给本地百姓。”
巡查到合州时,更让杨昭惊喜的是,沿途村庄都在忙着晾晒新收的棉花。雪白的棉絮铺满了晒场,在阳光下像一片片云朵。
“大人请看,”温缜引着杨昭走进一间作坊,“这是下官鼓励办的棉纺作坊。现在百姓们不仅种棉,还能自己纺纱织布,比单卖棉花划算多了。”
杨昭摸了摸织机上细密的棉布,侧头看他:“温知府,你这些举措...怎么没在呈报里写明?”
温缜开始谦虚内敛的装逼,“这个...下官觉得这些都是分内之事...”
“糊涂!”杨昭骤然提高声调,吓温缜一跳,“这些利民之策,就该让各府州县都学着做!”说着转头对随行书吏道,“记下来,本官要上奏朝廷,将重庆府这些新政推广全川。”
当晚在驿馆,杨昭难得地小酌了几杯。酒过三巡,“温知府,你可知为何当初本官对你颇有微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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