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什么呢?”
“这剑跟了我四年。”狄越手指抚过寒霜剑,“第一次杀人的血,就是从这剑槽里流下去的。”
这是什么很值得记念的事吗?温缜在心里腹诽,他递过水囊:“莫五爷的铸剑坊真在鹰嘴崖?那地方看着连猴子都爬不上去。”
狄越点点头,“所以才是好地方。”
第二天晌午,他们终于看见峭壁上的铁索桥。山风呼啸,吊桥像秋千般摇晃。温缜脸色发白,狄越却已大步踏上木板。
“别看脚下!”狄越的声音混在风里传来。
温缜觉得,就当玩极限运动了,他犹犹豫豫的踏上去,狄越回头看他的模样,走回去拉住他,他俩一起桥晃得更厉害了,这里没有着力点,还不能用轻功,不然一蹬桥断了就搞笑了。
温缜握着他的任他牵着晃晃荡荡走过去。果然,古代大侠不是这么好当的,这比跳直升机都刺激。
他们走到一个山洞,隐约传来叮当打铁声。洞口藤蔓后闪出个精瘦少年,手中钢叉寒光闪闪。
“找谁?”
“告诉你师父,十一来取剑。”狄越说着,从怀里摸出半枚铜钱。
少年脸色一变,转身钻进洞里。不多时,传来洪亮笑声:“好小子!我以为你死在哪条阴沟里了!”
狄越发现莫五爷比三年前更胖了,围裙上有火星烧出的窟窿。他拍着狄越肩膀,眼睛却盯着他手里的剑。
“这把寒霜真要给我?——”
狄越点头。莫五爷搓着手:“进屋说,外头风大。”
石屋里炉火正旺,墙边木架上摆着各式兵器。莫五爷倒了三碗烈酒,自己先灌下一碗。
狄越语气平静,“我想过寻常日子,不再江湖里混了。”
莫五爷长叹一声,终于伸手抚过剑鞘,“可惜了这把好剑...”他抬头看向狄越,“不过你来得正好,那陨铁我已铸成两把新剑,今日刚好开锋。”
他从内室捧出一个长木匣,打开后,两柄通体乌黑的长剑静静躺着,剑身隐约有星光般的纹路。
“好剑!”温缜忍不住赞叹。
狄越却犹疑,“这剑...”
“怎么?”莫五爷问。
狄越摇头,“没什么。既然如此,两相交换,我与寒霜剑的缘分就此了断,还需补多少银两?”
莫五爷摆摆手,“本就是你的陨铁打造的,你又送来寒霜剑,两相交换就好了,宝剑赠英雄,你远离江湖自有去处,我赠一老友,还昔日人情。”
“多谢莫五爷。”
“我也不留你了,你的马再不过去,它们就要被人偷走了。”
狄越打开剑匣,从莫五爷这选了两把剑鞘,便将匣子留下,“再会,天高水长,江湖缘见。”
他出了洞口递了一把与温缜,温缜接过,拔出剑刃,只见剑身寒光凛冽,隐约有星辰般的光。温缜手腕一抖,剑刃轻颤,发出清越之音。
“好剑!”温缜忍不住又赞一声,“比我想象的还要趁手。”
“快些走吧,不然那个桥起风了更难过。”
温缜这次独自走,走过一遍,心里压力就不那么大了,江湖人真的6,这地方选的,他都没敢想。
正说话间,马匹方向突然传来一声嘶鸣。两人对视一眼,立即按剑奔向马匹所在。
三个布衣汉子正在解他们的马缰,见二人赶来,立即拔出兵器。
狄越都未拔剑,顺手就把他们打趴下,“我的马你们也敢偷,不要命了?”
三个汉子忙求饶,“好汉饶命啊,我们三个就是下面的猎户,看见有两匹马在这,以为没人,所以才来的。”
温缜忍不住槽点,“都绑在这里了,这还是野马不成?行了,你们走吧,下次再这么干,被人弄死了,可没人救你们。”
“是是是,我等告退,告退。”
狄越摸了摸马头,“在扶风县待久了,再回江湖,感觉恍如隔世。”
他们慢慢牵着马走过最陡峭的路,上山容易下山难,尤其是寒冬腊月,温缜看着边走边等他的狄越,“其实也挺好的,在扶风县待久了,再游历江湖,还是挺刺激的,只是这莫五爷住这,不会不方便吗?”
“不知道,”狄越想了想,“应该还好吧,他们这样做到顶尖的人,大多远离尘世,一心磨烧,他有几个徒弟,日常需要什么,下山去买就是了,本来练武上山下山都是基本。”
温缜点点头,果然武侠里,避世高人永远是最厉害的,不参与俗世争斗,只一心磨练理想。
终于走过最陡峭的地方,他们翻身上马,在旷野山林,他们二人的马蹄阵阵,寒风刮着衣裳,袖袍翻飞。
他们到客栈的时候,人都麻了,进屋喝了杯热水,小二端来炉火,温缜才觉得活了。狄越过来抱他暖暖被他推开,温缜人都麻了,“去去,我好不容易缓过来,你浑身冰凉的自个去火边去。”
狄越哼了声,“一点冷就让你推开我,果然薄情多是读书人。”
“少扯,这是一点冷吗?早知道我们就骑一匹马了,还好明天就赶回去了。”温缜在火边拿出新到手的剑,不愧是陨铁所制,真乃神兵利器。
狄越看了看他那把剑,“我们这两把剑出同源,咱们起个名字吧?”
温缜想了想,“成,你这把便叫天枢剑,我这把叫摇光剑,恰好对应北斗七星中最亮与最灵动之星。”
狄越点点头,“好,回家后我教你剑术。”
“成。”
正说着,客栈里一声惊叫,外面大喊,“死人了——”
温缜闻言站起了身,狄越一把拉住温缜的衣袖:“别急。”
他放下茶杯,仔细听了听外面的动静。客栈二楼已经响起杂乱的脚步声,有人在高声喊着,“快请郎中。”
“先别凑热闹。”狄越压低声音,“这外县客栈,突然出事,小心为上。”
温缜皱着眉点点头,“罢了,快过年,我们去看看吧,免得这客栈封锁,我们回不去。”
正说着,楼梯口传来咚咚的沉重脚步声。一个满脸横肉的汉子冲进大堂,脸色煞白:“掌柜的!楼上...楼上死人了!”
掌柜的手一抖,算盘啪地发出声响,“怎么回事?”
“张...张老板...”汉子结结巴巴地说,“刚才还好好的,突然就...就口吐白沫倒下了!”
狄越和温缜对视一眼,出去看看,狄越握着剑跟在他身后,温缜与他道,“我略通医术,不如跟上去。”
二楼走廊已经围了五六个人。最里间的房门大敞着,一个身着绸缎的中年男子仰面倒在桌边,嘴角还挂着白沫,桌上的酒菜丝毫未动。
温缜蹲下身,先探了探鼻息,又轻轻翻开死者眼皮。
“不是急病。”他看向众人,“这人是中了剧毒,当场暴毙。”
围观众人顿时哗然。掌柜的腿一软,扶着门框才没倒下,“这,这怎么可能...本店绝无可能下毒害人啊!”
下毒这个罪就太重了,按大明律是死刑,他们一个开客栈的,承担不起啊。
过了一会,客栈外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和衙役的呼喝声。很快,三名身着皂隶服的官差大步走进客栈,为首的捕头腰间挎着铁尺,神色肃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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