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哟哟~”
几个人笑嘻嘻的,你撞撞我我撞撞你,一顿挤眉弄眼。
等到了学堂门口,又迅速正经起来,负责这个教室的女人站出来咳嗽一声,“这是宁先生,过来看看你们的学习情况。”
随着宁归竹走进教室,一群年龄不一的学生纷纷起身,“先生好。”
“你们好,继续纺织吧,我就看看。”
宁归竹说着,注意到一个少年眼睛亮晶晶的,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见人正好在里侧第一个,干脆从他开始看纺织情况。
随着宁归竹的靠近,少年腰背绷直,明显紧张起来,手上的动作倒是不慢。
宁归竹说了句不错,继续看下一个学生。
这第二批纺织班的学生,一半都是少年,脑子活泛动作灵巧,学习进度也快。另一半人中又有三分之一是三四十来岁的,这批人虽然迟钝一些,但有基础,学习进度也不错。剩下那些则是二十左右,因为没有经验,也不如少年人活泛,进度要稍微慢一些,不过胜在认真专注力高。
宁归竹看过之后,对几个已经做老师的弟子道:“你们教得很不错,放开手去干,我也没什么能补充的了。”
听见宁归竹的夸赞,五个人心花怒放。
他们本来还想请宁归竹和熊锦州吃顿午饭,不过宁归竹心里想着家暴案升堂的事情,再加上下午还要回去教家里小孩读书,就婉拒了他们的邀请。
第58章
紧赶慢赶回到衙里, 陈县令还没有过来,熊錦州就对宁歸竹道:“竹哥儿你先去屋里,我带人出去巡逻一趟, 升堂的动静不小, 到时候你直接过来可以吗?”
“嗯,你去忙吧。”
宁歸竹点点头, 目送熊錦州离开后, 抱着竹篓往后院去,直接进了分给熊錦州的房间。
先将熊錦州隨手放进来的三錢铜板取出放到旁邊, 宁歸竹检查了下里面的纸墨笔硯和书本,确定没有压坏之后,把东西都取出来, 将铜板压到了最下面。
看着桌上摆着的纸墨笔硯和书本,宁歸竹这邊摸摸那邊瞧瞧,新鲜劲头十足。
要不是有着成年人的矜持,他这会儿已经把墨磨开了。
以前写毛笔字是纯为了錢,有现成的便宜墨汁买,就绝不会去碰墨锭,真要说起来这还是宁归竹拥有的第一套笔墨纸砚呢。
感受着砚台和墨锭的手感, 宁归竹将东西好好放到竹篓里面, 然后是笔,再是书写的纸张。
将竹篓藏到床铺角落,宁归竹坐在桌邊看着几本书, 最终拿起了《蒙律》。
在一个安定的朝代,律法是必须了解的东西。
时间在纸张的翻阅过程中过去,宁归竹听到鼓声响起之时,才恍然发觉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时辰, 他放下手里没看几页的书,锁好门窗朝着县衙前面而去。
县衙正堂不是隨便什么人能走捷径过去的,宁归竹从侧门走出县衙绕到正堂这边来,见周圍已经站了不少人,顺着角落进入里面,才刚刚站定呢,就听见几声极輕的“噗呲”声。
宁归竹看过去,是个有些眼熟的衙役。
见他看过来,那衙役朝他招了招手,引着人在正堂外的角落处坐下,“宁先生您就在这儿看,只是不能发出太大的动静,莫要在这吃点心。”
“好,多谢。”宁归竹压低声音道谢。
从县衙正门进来,到正堂中间有很大一片空地,这一片空地就是提供给百姓驻足观看,以示县令公正的。这会儿正堂内已经跪着一位女子,看宁归竹在正堂外直接落了座,外面探头探腦本就好奇心重的一群人瞬间就挤了进来。
“哎哎哎,这谁家的?什么情况?死人了?没听说哪家汉子死得慘的啊。”
“死人了啊?把娘子逼得来击鼓,这汉子得死多慘啊。”
“……”
眼见着话赶话的,安和县就要多一桩慘案,宁归竹没忍住道:“不是死人了,是家暴案。”
“家暴?”
该说不说,虽然朝廷有着相关律法,但百姓却没有家暴的概念。
听了宁归竹进一步的解释,有人忍不住嘀咕道:“不就是挨两下嘛,这还要告到县令大人面前呢,也不怕挨棍子。”
顺着声音看去,那还是位中年婦人。
宁归竹理智知道这不能怪她,但听见这话,还是一口气堵在心口憋得慌。
“啧,你乐意挨打你挨去,管天管地还管人家不想挨打了。”也不全是腦子糊涂的,听周圍说‘挨打正常’的声音多了,一个打扮利落的女生蹦出来,朝着众人叉腰昂首道:“来,继续说,让我看看谁想挨打的,明儿姑奶奶就帮把手送你过去。”
这人也不知道是个什么身份,周围的人闻言神情讪讪,说了两句中和的好话,就把话题落到了跪在正堂内的婦人身上。
女孩儿哼了一声,扭头对上宁归竹还没散去的笑眼,抓了抓头发有些不好意思地挪开视线。
门口的喧闹没有持续太久。
“县令大人到——”
“升堂——”
围在外面看热闹的百姓们随着这一声跪下,口呼“见过县令大人”,等到前头传来陈县令喊起的声音,才纷纷起身,只是这一回众人都安静了不少,议论的声音几近于无。
“堂下肃静。”一个陌生的中年人走到公案侧前方,垂眸看向跪在地上的婦人,“堂下何人,有何冤情,可有讼书上呈?”
跪在地上的妇人深吸一口气,俯首叩地:“民妇城东錢家三娘,嫁李家二郎三年……”
这场家暴案是陈县令有心推动而来的,从上公堂到錢三娘的每句话都有过盘算。钱三娘作为一个普通娘子,讼书自然不用准备,一开始说话规矩,是让她展现公堂上必须告知的内容,至于后面对她丈夫的控诉。
陈县令只有一个要求,真情实感。
看着在公堂上哭得几乎要晕厥过去的妇人,就算是一开始说‘挨打正常’的那些个,也忍不住流露出同情的神情来。
这钱三娘也确实是惨,她和李二郎成亲是因着她爹断了腿急需钱,虽然那时也是挑了好几家人才选中的李二郎,但这成婚的原因让她天然就矮了人一头,这三年来挨得打数不胜数,别说是县城里呢,县城周围的村镇人家都听说过。
钱三娘说到最后,甚至有些呼吸不上来。
见状,陈县令喊住,对身边的人道:“师爷,请大夫过来一趟,捕头,你去将李家二郎带来。”
“是。”
那个陌生的中年人和熊锦州同时抱拳行礼,一个从往公堂后面而去,一个大步朝着人群走来。
看着熊锦州目不斜视地离开,宁归竹嘴角上翘,眉目温柔了一瞬。
钱三娘来公堂上告的事情,李二郎根本不知情,熊锦州过去把门一踹,李家一家子别说拦了,连问一句发生了什么都哆哆嗦嗦的。
见熊锦州拎了人就走,李家一家子慌忙跟上,他们附近的邻居见状,下意识也跟了上来。
到了公堂,李二郎被压着跪在地上,连身边的人都没看清就朝着陈县令磕头,哭喊求饶:“大人、大人小的没犯事啊!大人饶命!”
再看旁边的钱三娘,大夫给她按了穴位,这会儿情绪平缓下来,脊背挺得笔直地跪在那,高低立现。
“肃静。”
陈县令敲了下惊堂木,见李二郎住了嘴才开口道:“李家二郎,你抬起头看看,身边这位娘子你可认识?”
李二郎闻言,脑子疯狂运转着,连自己买酒时顺手调戏的小娘子都想了起来,抬头看清钱三娘的模样,面上的恐惧和紧张瞬间松懈下来,他皱着眉扫了钱三娘一眼,声音中的哭腔都还没散呢,急忙对陈县令表态:“大人,我与这贱妇不熟,她若是犯了事,您抓了她去便是,跟我没关系啊!”
“……”
堂上堂下一片寂静。
接着,人群中不知是谁嗤笑一声,接着嘲笑声如浪涌至。
“李二郎啊李二郎,你当真是又蠢又毒。”陈县令失笑,声音中浸满了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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