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可以。”钱三娘无条件信任宁归竹。
她这般信任,宁归竹摸了摸下巴,还是准备安安对方的心,“你等等,我去问问村里有没有能做中人担保的。”
他往外走了没两步,正好遇到熊锦州牵着骡子过来,奇怪道:“有事出去?”
宁归竹转身指了指已经走出卧室的钱三娘,“想找娘问问村里有没有能做中人的,我和三娘簽张合书,之后她照着合书上的给我酬劳。”
“这个啊。”熊锦州把馒头的缰绳塞到宁归竹手里,“我去问。”
看着人走了,宁归竹牵着骡子转身,朝钱三娘笑了下,“现在好了,咱们休息会儿,等下就可以签合书了。”
骡子缰绳松开,让它在院子里自由活动一会儿,宁归竹和钱三娘坐在屋檐下,低声聊着摆摊的事情。钱三娘对这些是一窍不通的,大半时间都是在听宁归竹说,恨不得将他的每一个字都牢牢记在心间。
没过多久,熊锦州带着人回来了,“这是大伯家二堂哥,熊才廉。”
熊才廉是个读书人,本来叫财连来着,他老师觉得这个名字过于市侩,不适合读书人,便改成了才廉。
“二堂哥好。”
宁归竹和人打过招呼,说了下他和钱三娘要弄的合书内容。
趁着他们聊天的时间,熊锦州回到卧室,把家里的笔墨纸砚给拿了出来,在堂屋的桌子上铺开。
熊才廉注意到纸张上的字,不由多看了两眼,笑道:“竹哥儿的字很出色。”
宁归竹道:“以前练过几日。”
“见字如见人。”
熊才廉感慨了一句,拿起一张纸开始遣词造句,然后将上面的内容念给两人听过,“没有问题的话,签字吧。”
钱三娘“呃”了一声,“那、那个,是可以按手印的吧?”
不会写字的普通人太多,大部分合书都是可以按手印的,但听着熊才廉的话,又见宁归竹自然而然地执笔,钱三娘顿时就有些不确定起来。
“当然可以。”熊才廉道。
等宁归竹签好字,钱三娘在手上抹了些墨,在他名字下方按下手印。
熊才廉将一张合书撕成两份,分别递给两人,然后将完整的那张收起来,从熊锦州手里接过十枚铜钱,临走前忍不住对宁归竹道:“听闻你读过书,有机会的话,想与你探讨一二。”
宁归竹愣了下,“我读的书不多。”
熊才廉摇头,“探讨在于沟通,而非比较。”
闻言,宁归竹笑起来,“那随时欢迎。”
“……嗯。”熊才廉看了他旁边目光灼灼的人一眼,“锦州什么时候有假?”
察觉宁归竹看过来,熊锦州柔和了点神情,“后天就有。”
“那好。”
熊才廉心情愉悦地走了,钱三娘郑重地和宁归竹再次道谢,并且表示等手里有了零钱,会将中人费送过来,然后也匆匆离开了。
宁归竹看了眼天色,琢磨着人应该能在太阳落山前到家,就收回了视线转身,伸手捏了捏熊锦州的脸颊肉,“你刚刚是不是吓唬二堂哥了?”
熊锦州理直气壮,“谁让他想找你的。”
宁归竹瞪他,“我还不能跟人聊天了?”
“可以是可以。”熊锦州哼哼,“但我得一起。”
宁归竹:“……”
他无奈地抬起手,搓了熊锦州脸两下,说起别的话题:“二堂哥看着也是会念书的,怎么没听你们说起过?”
这个时代,亲戚中出个会读书的人,应该挺稀奇骄傲才对啊。
熊锦州牵着宁归竹回到堂屋,“二堂哥十多年前拜师后很少回来,这次听说是过了府试,他老师想让他一路考上去,就放人回来和家里人聚一聚。”
“哦……听上去很厉害。”
宁归竹想起范进中举,感觉敢说‘一路考上去’,熊才廉约莫是真的很会读书了。
两人的话题没在熊才廉身上停留太久,厨房里摆着的菜不少,宁归竹整了一锅馒头,和熊锦州一起早早开始吃晚饭。
“感觉油豆腐最好吃。”熊锦州一口吃掉一块焖到软趴趴的油豆腐,“炒豆丝也很香。”
豆丝是晒干的豆皮泡软后,切丝炒制而成。
宁归竹吃了口炒豆丝,说道:“其他几种风味比较相像,以后分开做给你吃,你肯定分不出高低来。”
熊锦州想了下,觉得宁归竹说得有道理。
他又满足地吃了一口香煎豆腐,开始惦记家里养着的鱼,“大哥先前拿来的那鱼是不是养瘦了?”
宁归竹抬眸看他,见人满脸的期待,无奈笑了一声说道:“我记得有两条是鲫鱼?明儿打汤煮面条吃怎么样?”
“可以可以。”熊锦州连连点头。
两人吃饱喝足,把碗筷一收,端起没吃完的菜往前头屋里而去。
一家子刚把早上的豆子磨好,在豆浆上面架着蒸格蒸馒头,看见两人端着菜过来,问道:“吃了没?没吃一起吃一口。”
宁归竹道:“已经吃过了,今儿家里都忙完了?”
“没呢,停下来歇口气。”熊石山道,“一会儿还得揭一锅豆皮晒着。”
“哦。”
两人把饭菜放下,宁归竹进了厨房,见锅里煮着豆浆问道:“要不要再学着做点千张?”
王春华很是心动,但还是道:“不了,我们想着把手上的生意稳定下来先。”
“也行,反正想学的时候,随时来说一声就行。”宁归竹纯粹是今天教的东西多了,开口只想起来这么个话题。
豆浆需要煮挺长时间,馒头要先一步蒸熟,宁归竹见状道:“大嫂,娘,你们先去吃饭吧,豆浆这里我守着就行。”
闻言,王春华也没推却,只道:“那就辛苦你了。”
“不辛苦。”
看着她们端着馒头出去,熊锦州脚步轻快地进了厨房,搬着条凳子亲亲密密地坐在宁归竹身边,特别自然地牵起宁归竹的手,低声和他闲话家常。
第63章
日暮西垂。
“柱子, 跟奶奶进去吧,你娘一会儿就回来了,咱们先吃晚饭好不好?”妇人弯腰朝着门边的小孩伸手, 声音分外輕柔。
柱子扒着门框, 往外又看了好几眼,没看到想见的人, 泪眼汪汪地进入老人怀里, 含糊道:“想娘——”
老人抱起他,温柔地理顺孩子枯黄的碎发, “马上就回来了,相不相信奶奶?”
孩子回到錢家后就改了口,称錢家夫妻为爷奶。
“嗯。”
小孩用力点头, 声音里还是含着哭腔。
錢母心里无奈地叹了口气,抱着孩子进入堂屋,桌上摆着一碗蛋羹,表面还淋了薄薄一层酱油。
“来,我们吃蛋蛋,吃完蛋蛋娘就到家了。”
錢父将碗和勺子放到小孩面前,拿了张幹净的帕子折在衣襟口, 免得将衣服弄脏。
柱子半趴在桌子上, 拿着勺子往嘴里扒拉蛋羹。
守着小孩吃了没多久,门口传来开门的动静,柱子手里的勺子瞬间放下, 朝着外面伸手:“娘——”
“哎,柱子在家乖不乖?”
钱三娘快步进来,笑着喊了声爹娘,从母親手中接过孩子。
柱子蹭了蹭母親, “乖的。”
看见女儿,钱父钱母着急起身,问道:“事情顺利吗?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钱三娘安抚着怀里的孩子,声音中是压抑不住的欢喜,“很顺利,宁先生今天教了我六个豆腐菜,没收带去的银两,我们签了合书回来的,以后摆摊赚的钱要分给他一部分。”
“一分钱也没收?”钱父惊诧。
“是,宁先生还说了,等我能赚钱之后,可以去找他学更难一些的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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