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婚之前,熊錦州连睡觉都只是偶尔回来一趟, 常用物件所放的地方,王春华都是一清二楚的。
宁歸竹跟在王春华身后走到柴房,才发现其中一片柴火堆上面,放着鬥笠和蓑衣。
见王春华只拿鬥笠,宁歸竹忙道:“大嫂你把蓑衣也穿上,雨这么大鬥笠挡不住,衣服湿了的话很容易感染风寒。”
宁归竹现在是掌握了劝家里人的最佳技巧, 只要和生病牵扯上关系, 大多数情况下家里人都会听他的安排,这会儿也一样,王春华穿好蓑衣戴上斗笠后, 就步入了雨中。
刚打开前院大门,迎面和个小豆丁遇上。
王春华愣了下,连忙讓开身,“找竹哥儿?你快进去。”
“谢谢婶婶。”
安和含糊地道完谢, 衝进了院子里。
宁归竹目送王春华出门,转身准备往卧室里去时,眼角余光看见个身影衝进来。
他顿了下定睛看去,依稀辨别出来人是安和。他只戴了个斗笠,没穿蓑衣,衣袖裤脚明显湿了。宁归竹连忙去拿了干麻巾,在小孩走到屋檐下的时候,伸手摘了他头上的斗笠,擦脸上手上的雨水。
“怎么来得这么着急?”
安和抹了把脸,说道:“我今天上午弄了好多茜草根回来,但是刚收拾干净泥巴就下雨了,奶奶讓我来问问,这些草根直接送到县里去卖可以吗?”
他神情中带着明显的紧张,生怕这场雨会毁掉茜草根。
“夏天的雨不会太久,不要担心。”宁归竹放缓了声音,说道:“你们把茜草根收到屋里散开,讓风把表面的水分吹走就好了。等到雨停之后,继续晒或者送去县里都可以。”
从他口中得到肯定的答案,安和松了口气,面上流露出笑容来,“谢谢阿叔,那我回去啦!”
“哎,等雨停了再回去吧。”
安和摇头,“奶奶还在家里等我呢,我很快就能跑回去啦,不会有事的。”
宁归竹还想说些什么,看安和又戴上了斗笠,只好叮嘱人:“到家里后记得把湿衣服脱了,擦擦身上,家里有姜吗?”
“有的!”
“有姜的话,切一些丝煮水,趁热喝了可以驱寒,避免生病。”
“好的,我记住啦!”
小孩朝着院门冲去,木门被用力拉开,又被快速阖上。
跑远的小孩将年长者的担忧留在了身后,安和一路冲回家里,在狭窄的屋檐下摘了斗笠,甩掉上面的雨水,迫不及待地对老人道:“阿叔说散开放就好了。”
老人闻言松了口气,牵着孩子进来,“把衣服脱了,拧掉水再穿。”
安和动作利落地开始脱衣服,一边脱,一边将回来前宁归竹的叮嘱转述了一遍。老人就道:“我这就去煮。”
“好哦。”
安和脱了衣服,拿起家里的小布巾用雨水打湿,仔細擦着身上。
老人见状起身,走过来关上茅草门,同时絮絮叨叨:“说了多少次脱衣服要先关门,你现在还小没事,等大了肯定会被发现的。”
安和听得多了,并未将其放在心上,说道:“等大了我就不脱啦,现在没关系的嘛。”
“现在不养成习惯,等我走了,以后谁来提醒你?”
安和不喜欢听这些话,但也知道奶奶是为了她着想,心里气鼓鼓了一会儿,很快转移话题:“奶奶,我是不是还有一条裤子呀?”
“是。”老人果然停了话头,“我去给你找找。”
祖孙俩的衣服很少,折好之后摆在床边,连着冬天的衣服一起也才小小一堆,老人粗糙的手指在那一小堆衣服里翻过,很快找到了安和的另一条裤子。
那条里裤是用老人旧衣服改的,上面带着许多布丁,安和从老人手里接过裤子,套上后拉着两边的布条一捆,跑到墙角的位置,抱起堆放着的茜草根散开铺在地面上。
老人整理好床上的衣服,跟着她一起,将茜草根仔細铺开。
夏季的雨天其实不冷,但茅草屋遮不住什么风,老人小孩身体弱,收拾好茜草根后,祖孙俩就坐在灶台前面烤着火,等鍋里的姜汤的味道飘出来,她们就着同一个碗,小口小口地喝着。
辛辣的姜汤在风雨中带来暖意,相依为命的人倚靠在一起,苍老和稚嫩的声音交织,哼起偶然听闻过的曲儿。
·
雨一直不见停。
宁归竹看着屋前屋后招猫逗狗的小孩,说道:“雨不停的话,就在師父这吃饭,晚上跟師父一起睡怎么样?”
“好啊好啊!”熊川水没心没肺,很快就答应了。
熊金帛下意识看了妹妹一眼,见茵茵纠结地抠着手指,说道:“妹妹还没有和娘分开睡过,真的可以吗?”
三岁的熊茵茵最近才开始被安排分床,家里大人时不时地,就会提起他们兄弟俩分开睡的事情,熊金帛听得多了,这会儿就有些担心茵茵晚上会哭。
宁归竹没养过孩子,闻言愣了下,才明白熊金帛指的是什么,想了下拉着熊茵茵道:“茵茵和哥哥们还小,不好淋着雨回去,今天先试试,要是晚上实在想回家了,师父再想办法送你好不好?”
大人这么温声細语地一说,小孩就有些想哭,熊茵茵吸吸鼻子,闷声闷气道:“好哦。”
见她答应了,宁归竹哄着人去跟哥哥们玩。
有小猫小狗在,孩子们注意力转移得很快。宁归竹挽着袖子,给手头上的兔籠收了个尾。
竹子是熊錦州这两天陆陆续续砍回来的,宁归竹全弄成了竹条,用来编兔籠子。今儿弄的兔籠比较小,总共三层,希望能借此减缓兔子破坏籠子的速度。
宁归竹刚收拾完最后一个,熊錦州回来了。
他打着伞,把前院的两扇门都推开了,才从外面进来,手里还拎着一大块豬板油。
关上门,熊錦州进入屋里,回应了小孩叫人的喊声,问宁归竹:“雨来得急,你没被淋着吧?”
今早出门的时候,宁归竹带他把衣服和被褥都挂在了外面,说是晒晒太阳用着更舒服。
宁归竹:“没。”
“我看着乌云有些厚重,就提前收了被子,收完又过了会儿,雨才落下来。”
闻言,熊锦州放心地点了点头,收起伞靠着墙面放着,问宁归竹道:“豬板油现在弄吗?弄的话我顺道洗了。”
“弄。”宁归竹起身,又道:“我去收拾,新兔笼子弄好了,你去后面看看要不要换。”
也不知道是野兔子牙齿格外锋利些,还是这些小玩意儿真的就那么厉害,家里的兔笼子是隔两天就要换一回,得亏宁归竹能自己做,不然他们家不知道得花多少钱在这上面。
熊锦州应了一声,拎起地上的笼子到了后面。
兔笼本来放在院子里,下雨时被宁归竹挪到了屋檐下,和狗窝摆在一起,四只小兔子挤成一堆,吃着人类送来的嫩草,对熊锦州的靠近熟视无睹,两只大兔子警惕地支愣起来,盯着人类,一副随时要逃跑的模样。
六只兔子被分成了三个笼子,两只大的住单间,四只小的住在一起。熊锦州蹲下来,仔细检查了遍三个使用中的笼子。
距离上次换笼子过去了一天半的时间,小兔子的笼子保存得还算不错,那两只大的距离成功逃脱只差一步之遥。
熊锦州动手,给大兔子换了笼,拿竹节在外面接了点雨水,放在三个笼子的角落,又往笼子里塞了点割回来的野草。
剩下的那个笼子暂时放在旁边,熊锦州站在屋檐下,看了看圈栏内的情况,鸡都进了笼子,缩着个脑袋一动不动,半大的鸭子在圈栏中踱步,偶尔张开翅膀迎接雨水又抖掉,然后偏着脑袋梳理羽毛。
“四喜~~~”
一道身影从熊锦州脚边窜过,接着是欢快追过来的小孩儿,熊锦州伸手,拉住熊川水的领子,“小心冲到雨里去。”
熊川水被迫紧急刹车,不甘心地伸着脖子,“小叔,你看到四喜跑哪里去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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