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睡舒适惬意,醒来时也多了几分倦懒。
左右是在自家院子里,除了三个小豆丁也没其他人,宁归竹懒得收拾,送走熊锦州之后,就懒洋洋地往宽大的椅子上一坐,看着早上书写的课程调动思绪。
睡醒的小孩子们手牵着手,自己到了厨房后门舀了冷水洗过脸,擦干净脸上的水珠后,又脚步欢快地往书房那边跑。
他们脆生生地喊着“师父”过来,和宁归竹对上视线时懵了下。
在小孩的印象中,师父永远是规矩的,温温柔柔的,偶尔才会在小叔面前流露出几分懒怠。但今天的师父却不一样,上衣只穿了件吊带,墨色长发披散,窝在椅子里明显没睡醒的模样。
“怎么了?”宁归竹挑眉。
人一开口,被美貌冲击到的小豆丁们瞬间清醒,哇哇着跑到宁归竹身边,用自己所学不多的知识疯狂夸夸,就连稳重的熊金帛也不例外。
小孩果然是视觉动物。
宁归竹笑着戳戳他们,“好了,自己入座,我们先复习一下上午学习的内容。”
“哦……”
一旦和读书扯上关联,那就是“红粉佳人皆骷髅”了。
看他们一副看破红尘的表情,宁归竹努力忍了好一会儿,才没在孩子们面前笑出声来。
生无可恋归生无可恋,小孩们读书的声音还是很清脆的,遇到不会的也会主动询问。宁归竹耐心地讲解着,等孩子们都听懂了后,再根据书本上的内容,即兴编纂几个小故事,方便年幼的他们加深理解。
读书是一件枯燥无味的事情,而生活,就在这样的枯燥中过去。
宁归竹的养兔场计划书终于写到了最后一版。
他提前一天和家里人说了给孩子们放天假的事情,早上一到院子里,就迫不及待地开始誊抄最后一版计划书,力求看到的人能一目了然。
熊锦州在旁边陪着他,直到时间差不多了后,才依依不舍地起身。沉浸在计划书中的宁归竹没注意到他,熊锦州自己凑上前在他脸颊上亲了亲,说道:“注意休息,别太累,知道吗?”
宁归竹应了好,只是视线还是落在纸张上,大抵是没听进去的。
熊锦州摇头,出了院子。
…
“好了!”
宁归竹搁笔,高兴抬头,才发现熊锦州已经不在身边。
他看了眼外面的天色,上午都快过去一半了。宁归竹拿镇纸仔细压好纸张,喝着水等待上面的墨迹干涸。
夏日阳光热烈,院内又多风,墨迹很快风干。
宁归竹仔细将其收起来,也不敢随意折叠,怕晕了墨迹,就这么放在篮子中,在上面搭上一块布,出了院子往陈府而去。
门房见了宁归竹,笑呵呵地道:“宁先生来了,大人吩咐过,您直接进去就行。”
说话间迎了上来,带着宁归竹往里面去。
宁归竹道过谢,跟在他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往院子里走了没多远,遇到先前见过的管家先生,管家先生接过事情,引着宁归竹往另一个方向走,说道:“大人这两天日盼夜盼,总算是将您盼了来,再让他絮叨下去,将军就要受不了了。”
宁归竹被这话逗笑,有点想象不到那样的陈县令。
他们一路来到后院的小花园,陈县令和吕天骄正在下棋,看见管家引着宁归竹过来,立即摆摆手示意小厮将棋盘收下去,起身相迎:“竹哥儿来了,这两日可是很忙?”
“不忙,只是想尽可能完善些,就多写了些时间。”
回答着,在邀请下入座,立即有人上茶摆点心。宁归竹看都没看那些精致小巧的玩意儿,揭开篮子上的布,将里面的纸全部取了出来,放下篮子,抽出其中几张先放到吕天骄面前,“伯母,这是我这几日写的吃食方子,除了您喜欢的那两样,还有些风味相似的。”
“多谢竹哥儿。”
吕天骄拿着那几张纸,高兴地翻来覆去看着,抬手示意了下,立即有女侍上前,她侧头与人耳语,女侍拿过吃食方子退下,去给先前准备的谢礼再增添几分。
宁归竹没留意这边,笑着说过不用谢后,就将手里那一叠计划书交给了陈县令,等待陈县令的反馈。
陈县令仔细阅读着计划书上的内容,眉头时而紧蹙时而松散,间或流露出几分笑意来。计划书看完,才发现后面还有张纸,他还以为是什么附加的内容,习惯性抽掉上面那张纸继续阅读。
等到看清上面的内容,陈县令的面色严肃起来,“竹哥儿,你这方子上的内容是真的?”
宁归竹正被吕天骄拉着说话,闻言“嗯?”了声回头,见陈县令正拿着最后一张纸,说道:“是玻璃方子吗?据我所知是可行的,落实的话,可能会经历一点波折,产量也会有所出入。”
毕竟条件比不上现代,宁归竹也不敢打包票。
陈县令仔细地看了又看,抬头表情审视地打量着宁归竹。
宁归竹许久没在他面上看到过这种表情,现下被人这么审视地看着,不由精神紧绷起来,又回到了第一次见时的状态。
古代的官比现代的官可吓人多了。
吕天骄有点心疼这孩子,但丈夫向来随性,忽然这样,她也没着急开口,只从陈县令手中抽出纸张,认真阅读了一遍。
这一读,表情就严肃了起来。
吕天骄吩咐周围人,“你们都下去,让亲兵过来守着。”
“是。”
仆从应声,飞速离开,不一会儿便响起甲胄碰撞的声音。
宁归竹心脏怦怦跳动,听见吕天骄开口道:“竹哥儿你知不知道,这如果真的落实,你会成为多少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文人都说‘视金钱如粪土’,但实际上,谁要是敢动他们的钱袋子,绝对会死无葬身之地。
宁归竹顿了下,反应过来,面色发白。
第99章
悠闲自在的农家日子过久了, 竟是对时代放低了警惕。
看宁歸竹脸色发白,呂天驕坐到他身侧,抱着人輕輕拍了拍, 安抚道:“不要担心, 一切有我和你陳伯父在呢。”
“我……”宁歸竹平缓着恐惧引起的心脏悸颤,深吸一口气吐出, 说道:“是我想当然了。”
陳县令倒了一杯水放到他面前, 说道:“我知晓你的志向,这次也不是要责怪你。只是竹哥儿, 有些东西不是能随便拿出来的,万一先落到别人的手中,我们就是有天大的本事, 也无法及时保护住你。”
见人毫无警惕心时,陳县令和呂天驕是严肃的,甚至隐隐有几分怒气,但这会儿见他的面色发白,他们又不由软了心肠。
到底是年纪还小。
陳县令輕輕敲击着桌子,想起先前和熊錦州提过一嘴的事情,说道:“錦州可有跟你说起过他遇到劫匪的事情?”
这话题跳转得太快, 宁歸竹反应了下, 才想起来陈县令说的是什么时候的事情,转着手心中的茶盏,有些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
“那几个劫匪本是寻常百姓, 在当地官员的强压下家破人亡,被迫落草为寇。我们这距离比较近,再加上是錦州遇着的他们,我想……”陈县令抬眸看他, “你与錦州同去,探查一下这其中的事宜。”
陈县令原本只是为了给他们铺路,如今却是多了另一层的心思——避风头。
宁歸竹顿了下,明白陈县令的良苦用心,眼眶有些发热,问道:“要去多久?”
陈县令见他没有丝毫迟疑,笑着道:“两月,两月过后,我保你们安然无恙。”
“谢谢……伯父。”
此时此刻,再喊大人就生疏了。
“傻孩子,我们要谢谢你才是呢。”呂天驕笑着拍了拍他的手,“你都不知道你帮了他多大的忙,这玻璃方子若是用得好了,还有机会加官晋爵呢。”
宁归竹被逗笑,又道:“伯母可别哄我了,东西越好,我们这种人越护不住,若是遇到坏心的,最好也就是成为人家的奴仆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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