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好。”宁归竹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应了。
坐在长辈身边,只用同和蔼的老夫妻闲聊,宁归竹很快放松下来,又顺着他们的话,让他们瞧瞧小五福。
“这都五个多月了吧,你们有没有教他说话?”
宁归竹道:“平日里会跟他说话,但他还是咿呀着,没什么新鲜词。”
老太太道:“不急的,五福还小呢。”
宁归竹也确实不急,笑着跟人点了点头。
他们这边说着话,那边来了个秀美的姑娘,到了近前,先与两位老人打招呼,然后又叫宁归竹,“先生。”
宁归竹扭头看去,愣了瞬,随即惊喜:“你这是……”
姑娘笑得不好意思,“同柳哥定亲的就是我。”
听自己的猜测成了真,宁归竹高兴起来,又说她:“怎么此前也没听你说过?”
这姑娘是他纺线学堂里的学生,因着表现出色,后来还成了先生,一个月也能有五百文的收入呢,在同龄的女子哥儿中,算得上是很出色的那一批了。
姑娘不好意思地道:“先前也不知道会不会定下呢,就没提。”
她与人来往,又不是为了宁归竹,这事自然要先琢磨清楚,确定了,再将好消息送出去。
宁归竹高兴地拉着人坐下,又与身边的两位老人说起这姑娘过往的表现来。
她的教学能力相较于其他人是要弱一些的,但做事仔细又大胆,不仅是最先纺出织布线的,还敢同晋汤申请,弄了批染色的棉花来,在纺线上弄出了花来。
属于,专研型人才。
今儿这是定亲,也算是认亲,一家子热热闹闹地聚了一回,散场时时间已经不早。
五福安安稳稳地睡在怀里,宁归竹拿着帕子给他擦了擦汗,听王春华招呼他,说让熊锦平先送他回去,就笑着摇了摇头,“锦州说会来接我,再等等就好了。”
听他这么说,王春华便不操心了。
宁归竹歇了没一会儿,熊锦州架着骡车来到柳家,进门先道喜,随即便说明来意。
坐在一侧的宁归竹已经笑着起身,同周边的人告辞,来到熊锦洲身侧后,又正儿八经地告别了其他人,两人带着孩子坐上车,回城去也。
晚霞落在他们的身上,白天的燥热还未散去,路边的林间满是知了聒噪的叫声。
宁归竹靠着车框,轻声与熊锦州闲聊着,忽听身边也响起“知——了~知——了~”的动静。
两人最初还以为是有知了落他们车上了,但很快就察觉到这声音的不对劲,沉浸在二人世界中的夫夫俩一低头,看见五福不知何时醒了,正循着周围的动静“知——了~”
含含糊糊,却莫名相似。
宁归竹好气又好笑,“今儿才说了你离说话还远着,现在就在这儿学蝉鸣,你是蝉宝宝吗?!”
五福无辜地眨巴眨巴眼,以为阿爸是在跟自己聊天,高兴地咿呀起来。
宁归竹却是不开心的,隔着手背轻轻打了他两下,“快点,叫阿爸。”
“呀!”
“是阿爸,阿——爸——”
“啊!”
“……”
宁归竹教得认真,却架不住崽子还小,周围的知了声又太过洗脑,直到进城时,他都没能听到这一声阿爸。
熊锦州全程笑容满面,白日里的疲惫,早在这一声声教导与回应中,消散得无影无踪。
骡车在院门前停下。
猫儿跳上墙头,甩着尾巴,无声地欢迎着归来的家人。
院门打开,两只狗急冲出来。
撞了熊锦州一个踉跄。
笑声、骂声交织,夹杂着猫狗骡子的动静,院落前面欢快无比。
五福挥舞着小手,抓住了一片青绿的叶子,他如获至宝地送到宁归竹面前,得了阿爸一个亲亲,便欢喜地笑了起来。
第169章
又是一年夏, 阳光明媚。
“熊!明!煦!”
暴怒声从响起,接着是怒斥:“你个小混球是不是在书上按手印了?!”
“不是我!”
花园角落里的小孩噌一下站了起来,在阿爸赶到之前撒丫子就往外面跑去, 手上脸蛋上都帶着黑乎乎的墨印, 这坏事不是他幹的又能是谁?
宁歸竹快步过来时,只来得及看见个逃出去的影子, 他一下子气笑了, 转身回到书房里,找出熊锦州给他打的戒尺, 大步出了院子。
竹林里,坟包前。
漂亮的小孩儿抱着一块木制碑面,嗷嗷叫唤:“阿伯阿伯, 你快管管你弟弟啊,他要谋杀亲子啦!”
宁歸竹握着戒尺,给孩子保留一亩三分地的安全区,强忍火气:“你过来。”
“我不!”
这小孩儿自从知道外面的坟包是阿爸的哥哥后,就像是获得了什么保护伞一般,每每犯错就往这邊跑。
偏偏宁歸竹脑子里一堆乱七八糟的育儿知识(也可能是育猫狗的),想着给孩子在生活中留个绝对的安全区, 还真就纵着他了, 以至于他越来越欠。
就像现在。
熊明煦朝着宁歸竹做了个鬼脸,“阿爸你过来呀~”
“……”
他阿爸没有动作,但宁明煦却忽觉脖颈一紧。
被拎起来的小崽子大惊失色, 努力抬头一看,见是阿爹,又大大地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不是阿伯被他气活了。
熊锦州晃了晃手里的崽子, 笑吟吟地问宁归竹:“五福今儿又犯什么错了?”
宁归竹把戒尺往他手里一塞,满脸冷漠:“我默写的那本《离骚》,全被他按上了手印。”
又咬牙切齿地强調:“每页!”
离骚全文两千四百多字,他好不容易一句不错默写下来的!
熊锦州:“……”
他低头看向崽子,露出一个‘阿爹这回保不住你了’的表情,然后在五福反应过来用力挣扎之时,手臂一抬,把崽子抓在怀里,啪啪啪就是几巴掌。
“嗷呜呜呜——”
听见小崽子哭,宁归竹神情总算舒爽了。
他这才有心情询问前因:“为什么要破坏阿爹的书?”
五福还在嚎,嗓门响亮。
他阿爹手上的力气可不是假的,即使再三收敛过,落在小孩屁屁上也让人疼得不行。
见此。
熊锦州给人調了个姿势,单手抱稳颠了颠,上前两步牵着宁归竹的手,往屋里而去。
宁归竹就也不再搭理崽子,偏头问他:“今儿怎么这个点就回来了?”
熊锦州道:“出海的船队回来了。大人说过段时间可能会有船来咱们这儿,我回头有的要忙,就先给我休了假。”
“哦……”宁归竹点头,“那正好,我正琢磨着弄煎餅馃子呢,你给我打个下手。”
“好。”
夫夫俩自说自话,一副不把小崽子的哭声放心上的样儿,五福哭着哭着,抽噎一声,朝宁归竹伸手:“阿爸抱。”
宁归竹倒也不拒绝。
把哭哭啼啼的小崽子抱进怀里,宁归竹又问:“为什么要在阿爹的书上抹墨汁?”
五福想起被打屁股的经历,抽噎一下又想哭了,他委屈巴巴道:“转笔,落了好多墨汁上去。”
用手抹是为了掩盖玩笔的罪证,抹完之后感觉其他页都没有,很明显,所以幹脆全拍上了。
“……”
这就是幼崽的脑回路吗?
·
脆香脆香的煎餅馃子超级好吃,五福蹲在厨房门槛邊,睫毛上还帶着没有幹涸的泪花,先前哭得很了,这会儿吃一口,吸一下鼻子,搭配着脸蛋和小手上的墨印,看上去可怜兮兮的,像是没人要的小乞丐。
小乞丐他爹从他身邊经过,高声吆喝:“大旺二彩,三宝四喜——”
这几年下来,来工坊住的工人越来越多,宁归竹在大家心中的地位也越来越高,连帶着家里的猫狗騾子都多了许多爱护,时常撒丫子去其他地方玩。
上一篇:龙傲天?我的玩物罢了
下一篇:遗愿清单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