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锦州屋里屋外地打扫完,等忙完出来,地面上的水分也差不多晒干了,他搬着凳子到太阳底下放倒,再将被褥在上面铺展开来。
需要晒的被褥太多,熊锦州进进出出许多回,等到都安置好时,已经出了一身的汗。他进入厨房,倒了碗水喝了,视线扫过宁归竹面前,惊讶道:“这就已经包完了?”
宁归竹道:“包馄饨很快的,锦州你可以开始烧水了哦。”
“好。”
熊锦州刚动手烧上水,宁归竹就已经包好了最后几个馄饨,还剩下点肉馅,晚点可以做肉丸子汤下面条吃。
夫夫俩就坐在一起等水开。
手上空闲下来,宁归竹才感觉到疲惫,托腮看向窗外的天井,忽然开口:“锦州,之前说好要做躺椅的,我们今天去请人好不好?”
他还说:“想躺着。”
“好。”
锅中的水烧开了,一个个小馄饨落进去,在开水里打过几个滚儿就熟透了,透过轻薄的馄饨皮能够看到内里淡粉色的肉馅,厨房里也飘出了清淡咸香的气味。
宁归竹往碗里添了些酱油,滚烫的汤水冲入碗中,调味的鲜美转瞬占据鼻腔,一个个小巧的馄饨落在碗里,熊锦州和宁归竹都分了满满一大碗。
汤水隔着厚实的陶瓷,传递来滚烫的温度。
熊锦州先一步端走了碗,宁归竹就去倒了两碗凉白开放到旁边。
馄饨初入口时,占据人注意力最多的是一抿就化的裙边,待到薄韧的裙边消失在唇齿间,才是Q弹嫩滑的肉馅,混着包住肉馅的馄饨皮,很是鲜美可口。
底汤随着馄饨一起入口,唯有鲜字独占鳌头。
做馄饨皮时剩下的面皮,也被宁归竹切短后,放到馄饨中一起烹煮熟了,舀入勺中随底汤一起入口,面皮嫩滑而不突兀,宛如在喝一碗鲜美的汤。
满满一大碗馄饨,汤多,馄饨多。
两人吃了个肚儿滚圆。
吃饱喝足,正好出门散步消食。
他们也不着急收拾厨房了,最后检查一遍灶膛,确定里面已经没有明火之后,便牵着彼此的手出了门。
还未走出竹林呢,两只狗从后方一路风驰电掣而来,转眼就超过了他们,接着又扭身,耳朵后飞朝两人冲来。
熊锦州担心它们撞着宁归竹,下意识将人往自己身边拉了拉,谁知这两只冲到近前后,竟不像以往那样直接撞人身上,而是来了个急刹车,稳稳站住了脚,然后仰着头朝两人“汪”的一声。
“嘿,今儿居然这么乖。”熊锦州有些稀奇地拍拍它们,夸了一句:“好狗。”
宁归竹也有些意外,伸手摸着它们的脑袋,也夸了一句。
被人类夸赞,两条尾巴几乎要甩出残影来,眼睛微微眯起凑近两人,看着鬼迷日眼的。
“做什么怪相。”
熊锦州嫌弃地搓了两把狗头,牵着宁归竹往工坊外面去。
两只狗习惯性地跟上。
这两只向来乖巧,又是在安和县内,熊锦州不是很担心,便没有操心驱逐它们。
在宁归竹出现之前,陈县令弄的工坊虽然一直没发展起来,但其他方面弄得很不错。
路上的行人面上都帶着笑,即使穿着补丁衣服,吃着野菜糙粮,蜡黄瘦削的脸上依旧饱含向上拼搏的朝气。
市集这边更是热闹,到处都是说笑吆喝的声音,捕快们经过时,大家的态度也只是敬畏而非恐惧,两只狗穿梭在人群之中,也有人会停下来伸手逗一逗它们。
从前宁归竹只觉得这个县城里到处都是苦难和不甘,像是为了几种新认识的野草便下跪的九姑,像是努力生活却被人处处欺压的安和与寡奶奶,还有为了父亲治病出嫁,最终却被打到遍体鳞伤的钱三娘,亦或是生活在工坊内的那些自梳人。
他那时只看到了这些,心中便憋了口气,想让周边人的日子好起来。
这次去敏州,见到了更加‘繁荣安宁’的城池,看过那被掩藏下来的苦楚与悲鸣,再看安和县就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至少这里,所有的苦难都摆在了台面上,而掌权者愿意改变。
宁归竹下意识握紧了身边人的手,面上的笑意浓郁了许多,熊锦州察觉到他的动作回头,笑问:“什么事这么高兴?”
“就是很开心,没有原因。”
听着这类似敷衍的话语,熊锦州也没在意,跟着笑了笑,视线重新落到路上,带着宁归竹到了篾匠铺。
能在县城里开铺子,这位篾匠的手艺自然是非一般的好。
铺子里只有三分之一的地方摆放着基础款的篾制品,其余的空间中,每一样篾制品都精致得可以拿去送礼,还有那小巧可爱的竹蜻蜓、竹哨等小玩具。
他们到的时候,老篾匠正端着碗在旁边喝水,一个看着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坐在凳子上,挽着袖子制作竹编龙头。
见着两人,老篾匠笑着招呼:“熊捕头,宁先生,这是要买什么?”
宁归竹意外:“您知道我?”
县里大部分人知道他都是因着熊锦州,因而见了面也是叫一声宁夫郎,叫宁先生的着实是少数。
老篾匠道:“我家女儿在织坊干活,在家念叨过许多次。”
“原来是这样。”宁归竹点头。
本就是陌生人,三言两语带过其中的缘分,他们便说起这次过来的目的。
躺椅制作起来不算麻烦,但也是个大活,尤其在聊过之后,宁归竹提出想要宽敞一些,能躺下两个人的双人躺椅,铺子里没有这种现货,还得跟人定做。
老篾匠听完,道:“这东西能做,不过两个人躺的椅子需要多费些的时间,价钱上也会高许多。”
双人躺椅承受的重量不同,必然需要进行加固,否则用不了两三年就会坏掉。
熊锦州道:“价钱上不是问题,只是希望能稍微快一点儿。”
“那行,三天后我送去工坊。”
双方说定,留下二十文作为定金,宁归竹和熊锦州出了院子,一时半会儿的也不想回去,正好宁归竹想起先前想给书房增添书架的事情,就和熊锦州去了木匠的铺子。
这回是个熟人了,上次为他们院子装门的,便是这位木匠。
木匠现在对两人的印象就是那顿格外美味的饭菜,这会儿见他们来,招呼着人入座,先倒了茶水,然后才问他们是要买些什么。
宁归竹想要的大书架做起来简单,铺子里就有现成的、处理好的木板,两人就在木匠的带领下挑好的木材,宁归竹想起另一样东西,随口问道:“老师傅,您这儿能做屏风吗?”
“嗯?行啊。”木匠道,“你们要什么样的框?回头我做好后一起带过去,你们准备好屏风面,我顺手给装了。”
“行,到时候就麻烦您了。”
宁归竹对框架花纹没要求,就是个横平竖直的细窄框,三指宽的窄框搭配寻常粗布,也别有一番风味。
同样留下几十文做定金,等出了木匠铺,熊锦州才问起来:“屏风做了是要放在哪儿?”
“书房。”宁归竹晃着两人牵在一起的手,说道:“我先前把床推到了深处,到时候用屏风挡在前面,又有书架遮挡,就看不清里面还有一张床了。”
书房里的那张床也是架子床,蛮大的,跟书房的氛围格格不入,挡一挡会好看一些。
熊锦州“哦”了一声,又问要用什么做屏风面。
“麻布就好啦,纹理粗糙,正好和简洁的木框架搭配,应该挺好看的。”宁归竹的审美更偏向于简洁朴素,有一种农家田园的美感。
熊锦州想象了下,不是很理解这种美,感觉光秃秃的,像那些家道中落的读书人家。
他难得会联想一回,却给出这么个答案,宁归竹恼怒地追着人爆锤。
熊锦州逗着宁归竹跑了段路,见人累了便停下来,老实地低下头,任由宁归竹揪住他耳朵,听他念叨不能说这么不吉利的话。
什么家道中落,他们家才起来呢!
逛了街,定好了东西,又打闹了一段,宁归竹有些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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