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昨日那辆馬车的形制来看,这两人也不是什么富户权贵,竟然还有閑情逸致在他乡游玩?
熊锦州摇头,道:“我夫郎亲戚在敏州地界,就想着到处走走看能不能找到人。”
“敏州那么大呢,你们該不会想走一路寻一路吧?”兵卒嘴角抽搐。
熊锦州叹着气,也是一臉为难,“找一找吧,不趁着现下找找,以后老了再想找就更没机会了。”
宁归竹就在旁边低着头,一副难过思念的姿态,实际上正借着帷帽的遮挡,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周遭进出城的百姓。
听到熊锦州的话,又见宁归竹这副模样,兵卒哑然半晌,“也是,那就祝你们好运了。”
“借您吉言。”
拿回他们的路引,熊锦州将其放到衣襟内侧的口袋中,牽着宁归竹的手往前走了没多远,就看见一条百姓踩出来的小道,估计是通往什么单独的小村庄。
“把绳子固定好吧。”熊锦州开口。
宁归竹点点头,蹲下来,和熊锦州一起,将两只狗的牽引绳绕好固定在它们的胸背上,方便两只自由活动。
不用牵着狗,两人这才站起身,继续往村庄的方向走去。
两只狗在两边的草丛里跑跑跳跳,自始至终跟在人类身后,根本不需要他们费心留意。
沿着小路走了大概一刻钟多一点,穿过一片遮挡视野的茂密树林,两人才看见村庄和田地的踪迹,只有零星两三人在外面幹活,这么热的天还规规矩矩地穿了一整套衣。
宁归竹眨了下眼,视线睃巡一圈,没有看见小孩。
他们的出现引起了地里干活的人的注意,立即有人从田里出来,随手拍掉手上的泥巴,问道:“你们哪儿来的?做什么?”
熊锦州道:“我们来敏州寻亲的,想着村子之间交流多些,就过来问问,不知道大哥有没有听说过‘李連庆’这个人?”
“李連庆?”那大哥咂摸了下,扭头问地里其余人,“栓子,你小子认识的人多,知不知道李连庆是谁?”
被叫栓子的是个看上去快三十岁的男人,闻言思索了下,挠着脑袋一臉憨相:“要是找李石头李柱子的,我能给你们找一窝出来,连庆这名儿,十里八乡就没听人说过。”
“这样啊……”
熊锦州看了眼身边的宁归竹,扶着人在旁边的石头上坐下,问道:“大哥,能不能讨碗水喝,我夫郎身体不太好,走这一路也累了,我们在这歇歇再走。”
“行吧,我去给你倒。”
最先出来的男人也没多说什么,拎起放在田垄边的水罐,给倒了一碗送过来。
熊锦州伸手接过道了谢,蹲在宁归竹面前,将水碗递给他。
宁归竹喝了两口就没喝了,熊锦州接回碗,一口喝光剩下的水,朝着水罐的方向走过去,对已经回了田里的人道:“大哥,碗给你放这了啊。”
“行,知道了。”
见这群人低头幹活,没有继续搭话的意思,熊锦州皱了皱眉,不知道该如何再次挑起话题了。
宁归竹这时走过来,拉着熊锦州的手道:“锦州,我刚想了下,连庆舅舅的名字是后来改的,如果他真的回了村的话,周遭人可能不知道他的姓名,要不,我们还是去找姓李的人家问问?”
他说话没有压低声音,熊锦州留了些注意力在地里的男人们身上,见他们一点插话的意思都没有,握着宁归竹的手道:“行,问问。”
于是主动朝地里的人问道,“大哥,这你也听见了,不知道……”
他一口一个大哥的,被盯上的男人直起腰,心里嘀咕着刚不该跟人搭话的,面上对熊锦州道:“大兄弟,我们村是肯定没你要找的人呢,姓李的人家就那么几户,从来就没离开过村子,你要找的话,可以去田螺湾瞧瞧,那边姓李的人家多。”
“哎好,谢谢大哥,真的感谢。”
熊锦州面露喜色,问到田螺湾的位置后,牵着宁归竹的手往那边快步而去,大旺二彩跟在他们身后,一家子飞快消失在了树林之中。
等到没有外人看见,熊锦州和宁归竹的步伐都放缓了下来。
熊锦州道:“他们的警惕心也太高了些。”
又不是没在村子里住过,村里人遇着陌生人,最多就是将孩子落在身边或者赶回家里去,他们两个打着找亲戚的名义出现,依照村里没什么闲事可聊的情况,不说多热情吧,至少会多问几句他们要找的亲戚是个什么情况才对。
而且……
“这村子里也有够奇怪的,那么多人,居然就几个男人出来幹活。”
地里的事情,拖一天就坏一天收成,这情况不明摆着说“我有问题快来查”吗?
听出熊锦州没说出来的意思,宁归竹抿了抿唇,低声道:“村里人一来就能瞧明白的事情,那些官老爷可做不到。”
朝廷里的官到底是以家中小有资产的人为主,对田园生活有着不切实际的想象,好骗得很。
·
夫夫俩打着找亲戚的名号,往周边几个村子都走了一趟,本就是胡编乱造的李连庆当然没寻着,倒是看了圈奇葩的村庄生态。
几个村子里大部分人都关在了屋子里没出来,少数在外面忙活的人全都穿着整洁干净的衣衫,热出一身汗来都不脱。对外来人的警惕心也高,问地里家里的琐事,就乐呵呵地跟人闲聊,稍微有点打探周遭情况的意思,就闷不吭声当哑巴。
每个村子停留的时间都不长,走了圈下来也才中午。
熊锦州看天色不早,扇着扇子说道:“咱们回去吧,剩下几个村子都有些远,回头牵了馬车出来。”
宁归竹“嗯”了声,抬头去看熊锦州。
他有帷帽挡着,轻容纱又透气透风,没有那么热,见熊锦州满头大汗的,拿帕子给他擦了擦汗,“下午就不出来了,歇歇。”
“好。”
夫夫俩回了城,经过城门口时,又遇到那个兵卒大哥。
双方闲聊了两句,听他们没有找到亲戚,兵卒大哥就安抚了几句:“敏州那么大呢,慢慢找,这才刚开始,别泄气。”
“我们知道的。”这回是宁归竹开口,“就是没想到会这么不顺利。”
听到这话,想起村子附近的情况,兵卒眼神闪烁了下,笑笑鼓励了两句,没有多说什么。
进了城,熊锦州和宁归竹也没着急回家,而是去菜市那边买菜。
因着下午就在家里待着,宁归竹买了些棒骨准备炖汤喝,除此之外就是夏日常见的蔬菜,和一块五花肉。
熊锦州等他挑好,就将东西接了过去,宁归竹牵着狗走在他身侧。
正值中午,那些有钱人家的孩子也出来活动了。
宁归竹和熊锦州一路避让马车,不得不放缓回去的步伐。他们也不着急,凑在一起商量着一会儿要做的饭,又琢磨留在家里的那几只会是个什么情况,这一幕落在旁人眼里倒是十分般配。
不过一些人更关注他们身边的狗。
酒楼之上,红衣华服的少年指了指下面,跟身边的人笑道:“你们看那狗,帅不帅?”
旁边的人探头瞧了瞧,“是挺不错的,让小厮买了回来,养着逗个趣儿?”
“买就算了。”少年摆摆手,依旧笑吟吟的,“出门买个菜都要带着,这夫夫俩一看就是爱狗的,割别人心头好作甚。”
听见少年这话,搭话的人不由遗憾地咂了下嘴。
少年家世显赫,他若是想要,下面的人必然会想尽办法给他弄过来,但这会儿他这么说了,他们再跑上门去要人家的狗,那就是打少年的脸面了。
酒楼雅间的情况传不到当事人耳中,熊锦州察觉到被人打量,也只是抬头看了两眼,见是一群少年公子,又没感知到什么恶意,就收回了视线,和宁归竹往家去。
院门打开。
馒头听见声音,蹄子哒哒地跑了过来,想要蹭蹭人类。
宁归竹连忙将头顶的帷帽取下,张开手任由它蹭,一边摸一边夸:“好乖好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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