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锦州冲回家里,紧张感顿时就被满院的有条不紊冲散了大半,住在隔壁院落的侍女稳婆都过来了,厨房里烧着火,也煮上了紅糖鸡蛋。
“熊捕头回来了啊。”
书房里出来的侍女见着他,招了招手说道:“来,正好,你扶着宁先生在家里走走,这会儿距离生还差会儿呢。”
“……哦哦哦。”熊锦州忙进入书房里。
宁归竹刚被人扶了起来,这会儿皱着眉,满脸写着不想起身。
“竹哥儿。”
听见熊锦州的声音,宁归竹下意识抬头,手刚刚抬起就被快步而来的熊锦州扶住了,他温柔地给宁归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我扶你走走。”
“嗯……”
这语气一听就不情愿。
但不情愿也没办法,总不能把孩子憋肚子里。
家中的院子足够宽敞,宁归竹被扶着走了两圈,那种坠痛感越发明显,见他实在走不动了,熊锦州干脆将人抱回房间里,拜托人帮忙再看看。
侍女们早在他们散步时,便将房间收拾了出来,这会儿便道:“交给我们吧,熊捕头你出去等着。”
熊锦州:“我能不能……”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侍女拒绝,“不可以,您家里人一会儿就到了,我们可没办法招待。”
“好吧。”
熊锦州不得已退出房间,然后一扭头就看见王春华端着热水进去了。
“?”
里面忙活着,时不时传出几声宁归竹痛苦的呻吟,熊锦州根本坐不住,站在门邊,呼吸都紧张急促了起来,脑袋都是懵的。
“老二。”柳秋紅的声音响起,熊锦州本能地回头,就见一家人都小跑了过来,“怎么样了?竹哥儿生了吗?”
“还没,刚吃了点东西。”熊锦州道。
柳秋红见熊锦州面色不太对,安抚道:“有力气吃东西就是好消息,竹哥儿福气大着呢,不是说大夫看了没问题嘛,你也别太紧张。”
“我不紧张。”
熊锦州吐出口气,面色却没好多少。
柳秋红也放不下心,去找了热水烫毛巾,擦干净手脸后进入房间中。
熊锦州被拉着坐下,视线始终落在房门口上。
人影来来往往,大人与小孩说话的声音在耳邊交织,还有狗与猫儿的叫声,而这一切又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模糊在耳边。
熊锦州仿佛又听到了宁归竹痛苦的声音,又仿佛什么动静都没有,房门开开合合,鲜红的血液晕染在水中,刺得人眼睛生疼,让人不受控制地想起那几年战场上的经历。
血色越多,大脑越乱,熊锦州面上却越是冷静。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
陈县令和吕天骄也来了,见熊锦州根本没注意到他们也没在意,笑着和熊石山熊锦平摆了摆手,低声示意不用行礼,自己动手搬了张椅子坐在旁边。
房间里的动静渐渐安静下来,侍女带着被血色染红的床单被褥出来,笑着对等在外面的人道:“是个漂亮的小哥儿呢,大人小孩都没事,想看的现在就可以进去了。”
她话音刚落,一道身影就从身边刮了过去。
侍女:“……”
熊石山忙道歉:“对不住对不住,他就是个急性子,不是故意的。”
“没事,也是着急看夫郎嘛。”侍女好脾气地笑笑。
确定人是真的没生气,熊石山又问道:“我们也可以进去看嘛?”
“都收拾好了,想进就进,只是记得关门。”
“好、好。”
得到准确的答案,熊石山立即就抬步往前,走了两步,想起什么,扭头看向已经起身的陈县令和吕天骄。
吕天骄抬手,“你们先进吧。”
“哎好。”
熊石山熊锦平进入屋里,留在外面的夫妻俩又听侍女汇报了两句,这才进入屋中。
春末的天已经算不得冷,但孕夫生产容易受寒,屋里还是烧了炉子,暖烘烘的。宁归竹倚着厚厚的被褥躺靠在床上,熊锦州拉着他的手不放,夫夫俩的视线都落在柳秋红怀中的孩子身上。
那孩子是真的小,也就成人两个巴掌大的样子,红彤彤一片,也不知道侍女是怎么瞧出好看来的。
见陈县令和吕天骄进来,宁归竹下意识坐直身体,“伯父,伯母。”
“你别乱动。”坐在夹缝中的大夫按住他,说道:“别这会儿不疼就真觉得没事了,乱了针有你受的。”
闻言,宁归竹立刻不动了。
身上的针是止痛用的,虽然不如麻药那般能做到无知无觉,但确实为他舒缓了许多痛楚。
陈县令和吕天骄就是在家里坐不住,过来看看,这会儿见宁归竹状态良好,又看小孩儿睡得香甜,便笑着道:“生了孩子也不能疏忽,你好好养养,有什么缺的让锦州去寻我们就是。”
“我知道的。”宁归竹轻轻点头。
“那我们便先走了。”夫妻俩说着,制止了熊家人要送他们的动作,“就这两步路没什么好送的,你们忙自己的就是了。”
他们夫妻俩往外去,宁归竹注意到侍女就守在外面,忙对熊锦州道:“锦州你拿些银钱,给那几位送去分个喜,辛苦他们忙活这么久了。”
“好。”
熊锦州虽不想离开,但理智还在,拿了银钱出门去。
老大夫坐在床边,守着宁归竹吃了点东西后,才起身取针,同时叮嘱道:“头几天肯定会疼,要注意静养,可以用热水擦擦身,床上用品最好一日一换,避免邪气入体。”
“谢谢大夫,我们记住了。”柳秋红在旁边接话。
老大夫点点头,转身收拾药箱。
见状,熊锦平上前一步,帮着老大夫收拾好后,送人往外去。
又过了会儿,熊锦州进来。
“有给老大夫银钱吗?”宁归竹见着他,出声问道。
“给了。”
熊锦州坐在宁归竹身边,伸手拨开他额边被汗湿的头发。
取了针,身上的痛意便一步步清晰起来,宁归竹额边一个劲冒着虚汗,眉头也不自觉地蹙了起来。
见他们这般,熊家人也不欲多加打扰。
熊石山把婴儿摇床搬了进来,王春华动作利落地布置好,柳秋红弯腰将已经睡着的孩子放进去,轻声对两人道:“这一时半会儿的应该不会醒,老二你陪竹哥儿好好歇会儿,家里有我们呢。”
“好。”熊锦州点头。
宁归竹道:“麻烦爹娘大嫂了。”
“一家人,有什么麻烦的。”
家里人出了卧室,熊锦州弯腰,将宁归竹往里抱了些,这才动作轻缓地躺下来,拥着人温声道:“是不是很疼?”
“还好。”宁归竹笑容疲惫,“没想象中的疼。”
见他这神情,熊锦州心疼地亲亲他,“睡吧,有什么事睡醒了再说。”
“嗯……”
宁归竹靠着人,声音还未落下,便睡了过去。
再醒过来,是因着孩子的哭声。
身边人不知什么时候起了床,他迷糊睁眼朝婴儿摇床的方向瞧去,便见熊锦州背对着自己,手足无措地晃着摇篮,试图把里面的孩子晃睡着。
然而努力半天,孩子是越哭越大声。
宁归竹忍不住勾唇,说道:“你看看他是不是尿了。”
“哦,哦好。”
熊锦州甚至顾不得宁归竹被吵醒的事情。
他小心翼翼地拢住那一点点大的孩子,将包在他身上的布料全部剥掉,摸了摸,“好像没有。”
“那应该是饿了。”
宁归竹说着,忽然想起来,“孩子要吃什么?”
他该不会还能产乳吧???
这个熊锦州倒是知道,他说道:“可以去奶铺买,就是没提前说,不知道爹娘他们能不能买到。”
奶铺是本朝才有的朝廷铺面,里面从人奶到兽奶都有,也有从山里采回来的乳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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