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归竹直接抱着孩子出了厨房,不让他看饭桌。
等到家里人吃完饭,将碗筷都收拾好后,宁归竹才回到厨房里,抱着孩子看熊锦州喂奶,同时说起农忙时,柳秋红可以不用管他们,先回去照顾家里的事情。
一家子先前都商量着请邻里顺带做口饭了,闻言便道:“竹哥儿你一个人忙不过来吧。”
宁归竹笑道:“总归要试试的。”他顿了顿,“而且五福挺乖,我忙的时候,也可以让三个小的帮忙看着点他。”
说完,他笑着问小孩,“你们願不願意啊?”
熊金帛率先点头,“愿意的。”
带弟弟而已,他跟川水已经带过一个妹妹了,有经验。
熊茵茵更是欢快,从前家里就数她最小,现在多了个五福,她就是姐姐了!
“这……”
家里人有些心动,但带孩子也不是什么轻松事,何况是四个。
宁归竹便多说了句,道:“如果到时候真的带不过来,我再请个人就是了,请个人打扫屋里也比村里请人做工好找人些。”
倒也是这回事,几人便没再多说。
熊锦平还要回村,他带上柳秋红提前留出来的饭,架着牛车出了城。
一家子先后打理好个人卫生,坐在厨房里面闲聊逗小孩。
宁归竹在浴室里仔仔细细搓洗了遍身体,出来时只觉得神清气爽,身体都轻了好几斤。
熊锦州见着他进来,拿着布巾给宁归竹吸头发上的水。
“这怕是不好干。”王春华道。
宁归竹眉目飞扬,“没事,我可以晚点睡,正好带着五福在外面,让锦州好好睡个觉。”
他之前就想这么干了,只是坐月子不能出门,没能实施。
见他这样,几人失笑摇头。
坐月子坐得这么不情愿的,也就宁归竹了。
·
出了月子,宁归竹整个人活力四射。
柳秋红看他是真的能带住孩子,第三天时,便放心地收拾了东西,和王春华一起回了小河村。
之后王春华再来卖豆花,就是直接从村里用牛车拉来县里了,这样下午的时间,她也能在地里跟着干点活。
熊锦州本来是想请两天农忙假的,但陳县令表情为难,像是有什么事,他便主动放弃了农忙假,只是跟宁归竹商量后,送了些银钱回去,让他们忙不过来的话找人一起干活。
——毕竟这里面也有他们家的地,总不好什么都不付出,只等着年末分粮分菜。
另一边。
陳县令琢磨了几天,旁敲侧击着,从熊锦州口中确定宁归竹的状态后,便上了门。
开门见山:“竹哥儿你现在恢复得怎么样了?我这几天想着,看能不能重新招收一批人学东西。孩子的话你也不用太担心,我们已经找到放心的奶娘了,可以照顾好五福的。”
宁归竹闻言微愣,随即笑道:“伯父你不来我也准备去提了,工坊这边好不容易走上正轨,也不好一直荒废着工学堂。”
培养的织布工和染布工已经足够,学堂已经安静了两月,先前留下来教学的老师,也都从学堂转移到了相应的岗位上,跟着一起干活。
听他这么说,陳县令也高兴起来,“确实不能荒废着,就是得辛苦你了。”
宁归竹摇头,“这是我想做的,不辛苦。”
从敏州怀孕回来后,陳县令一直考虑着他的身体,绝口不提工学堂的事情,但宁归竹自己心里是惦记着的,有时他是真的觉得身体无碍,但第一次怀孕,周围人又那么紧张,便强行压下了思绪,老老实实待在家里享受闲散生活。
陈县令看着宁归竹真情实意的表情,心里越发的高兴,能与他志同道合的人实在是太难得了。
只是人生在世有很多事都能挡住人实行志向的步伐,何况宁归竹是个有夫有子的哥儿,陈县令原想着,这工学堂怕是又得空个两三年,这次来也就是不死心想试试,谁知人会答应得这么爽快。
两人便聊了会儿,主要内容便是工学堂下一堂课程。
宁归竹想着:“既然有了织布染布,不如再教一教纺线?本县能纺线的话,就又能降低些布料的成本。”
过去织布都是直接从外面买的线。
陈县令不挑,宁归竹刚一开口,他便点了头,听到能降低成本时,他琢磨了下道:“说起来,咱们县里的荒地还是挺多的,也不知道那棉花好不好种。”
宁归竹道:“这个我也不懂,不过若是能开放荒地,并明确棉花收购,大家应该会很愿意弄的。”
安和县县衙公信力足够,只要陈县令明确表态,百姓也不会太过抗拒。
陈县令很是心动,不过还是按捺住了,“我再考虑考虑。”
朝廷限制荒地开垦并非只是出于民生,更多的是考虑到这背后的利益纠缠,若是开放荒地开垦,先不说他只能保证他活着时的安定,朝堂上肯定会多不少与他相关的弹劾,总不能指望皇帝对他无脑信任。
宁归竹不懂这背后的纠缠,不过陈县令这么说,他便没再说下去,而是转而跟人聊起五福。
小孩着实可爱,再冷硬的心都会软化。
陈县令高高兴兴地逗了会儿孩子,跟宁归竹说好时间,便先回了陈府。
奶娘是第二天来的。
因着宁归竹和熊锦州不爱家里进外人,她只是白天过来帮忙带带孩子,晚上便回了不远处的院落休息。
那个院落还是宁归竹孕后期时,吕天骄派过来照顾他的人住的。
工学堂里没有纺线的工具。
宁归竹暂时不用去学堂教学,闲来无事,便与陈县令沟通过后,去瞧了瞧本朝拥有的纺机。
相较于织机,脚踏纺车算得上小巧,宁归竹借用人家的试了试,又去瞧麻线制作需要的工具。
麻线制作的技术虽然复杂,但并不算是什么秘密,宁归竹去的时候,正好遇着人家在制麻线,他就跟人家家里的老人聊了聊,得知正在用的麻是去年秋日里便收了回来,日复一日的晒淋后才得的。
因是陈县令带着他来的,老人倒也热情,还带着宁归竹去瞧了瞧他们去年冬做好的麻线。
很多。
但那是一整个冬天里,家里老老少少十几口人手不停歇制出来的。
正看着,听见五福在外面哇哇大哭的动静。
奶娘抱着孩子,身边是更加拘束的小女孩,老人下意识训斥了孩子两句,贴着笑对宁归竹和陈县令道:“不好意思,家里孩子调皮,可能是没注意着力道,真不是有意的。”
宁归竹忙安抚,“小孩子玩闹哪有那么多事情,您也别说孩子,回头该委屈了。”
他上前,从奶娘手里接过五福,看见他手背上被划出深深的红痕,顿了下,轻声对小女孩道:“能给我看看你的手吗?”
小女孩抿着唇,下意识去看爷爷。
老人又习惯性训了两句,让她赶紧把手给人家看。
宁归竹不好说人家的教育方法,握着小女孩的手瞧了瞧,心下叹了口气,从竹篓里给孩子单独拿了个糖角,温声道:“阿叔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别难过,爷爷训斥也只是担心你。”
这当官的人,天生就压在了老百姓身上。
他随陈县令而来,老人也是怕小孩会因着弄哭五福这事,惹了丧命的祸患。
被安慰,小女孩扁了嘴,委屈巴巴地说好。
宁归竹揉揉她的脑袋,与陈县令和奶娘离开这户人家。
等出了门,心里那口气便从面上叹了出来,有些难受地道:“我从未见过孩子手上生那么厚的茧。”
孩子天生皮肉嫩,起茧困难,但那个孩子手上的茧子,却瞧着与四五十岁的老人差不多。
就连安和当初手上的状态都比她好。
陈县令拍拍他的肩膀,陈述事实:“茧厚也是好事,至少说明他们家日子有奔头。”
宁归竹哑然。
是啊,安和手上的茧是少些薄些,但他从小就没吃饱过,甚至找不到干活的渠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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