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随猫狗的序齿,也算是个贱名,盼着他能好好长大,福气满满。”
“不愧是读书人,这寓意好。”
三言两语之间便已经挤到了人前,熊金帛他们三个正手舞足蹈地,跟长辈们讲解这进士有多厉害。熊财生方才去了趟屋里,出来时拿着个大荷包,里面装着先前备着的铜錢,满满当当地塞给熊錦州,“这是喜錢。”
报喜人自然是要得喜钱的。
熊锦州打开荷包,从里面数了十个铜板出来,将荷包重新拉好打结,塞给身后的马旺:“你们自己分去,我就不回縣里了,路上慢些。”
“好嘞。”
马旺将荷包塞衣襟里,又与熊家人道了回喜,便转身离开人群。
报喜的人走了,众人便转移到了院中。
里面宽松,宁归竹显出身形来,熊锦州瞧见他,快步穿过人群来到他身边,不由笑话他:“早早儿就回来了,怎么还挤在外面瞧?”
宁归竹轻瞪了他一眼,说道:“凑那前面去,还要被人围着说话,多闹腾啊。”
他在旁边瞧个欢喜正正好。
说着呢,就听有人招呼:“竹哥儿回来了?哎呀,竹哥儿你来帮忙瞧瞧,这上面写着些什么呢?”
作为熊家唯二的读书人,这么正式的日子,哪儿能得来真正的清闲。
熊锦州背对着家里人,面上的笑止都止不住。
宁归竹被噎住,将孩子塞熊锦州手里,旋即满面笑容地掠过他,与开口找他的叔爷搭话,“这儿呢,要瞧什么?”
“这个这个,就这喜报,上面写的啥啊。”
立即有人将喜报送到了宁归竹面前来,那是个帖子,两个巴掌大,打开后足有三四页。
帖子正面是八个大字“金榜题名,光耀门楣”。
打开之后,首先便是“捷报熊家老爷才廉高中进士二十三名”,这行字体偏大,然后是小字“礼部钦命报喜人”,后面接着熊锦州的名字,明显是陈縣令写上的。翻页是户籍地,后面是主考官相关信息,与本家三代的名讳(父母、祖父母、亲兄弟)。
小河村内过往别说进士了,就连举人,熊才廉都是前无古人的第一人,如今有了进士名号,又有宁归竹这个读书人在,大家便吵吵嚷嚷地凑在一起瞧,听他读了一遍还没尽兴,又央着人又念了两回。
眼见着宁归竹声音开始发幹,熊锦州就有点坐不住了。
不等他起身。
柳秋红伸手,将喜报从宁归竹手中抽出,细细收好后交给熊大伯娘,说道:“嫂子您快收着,回头磨花了字迹多可惜。”说完,这才护着宁归竹道:“我家竹哥儿口都幹了,你们可行行好,让他喝口水吧。”
众人闻言,哈哈大笑,倒也不缠着了,而是同熊大伯一家子闲聊。
进士的热闹这才是个开始,之后又陆陆续续来了好些人。
宁归竹让熊锦州抱着五福,他同娘一起,和堂亲家的婶娘嫂子哥夫郎一同忙活,又是待客又是端茶倒水的,总算是将人招待全了。
等到邻居们散去,几家亲戚也陆陆续续告辞。
熊大伯送着他们出门,再三谢过他们的帮忙,等到人都走后,一转头又和熊财旺说起跟两婆媳娘家报喜的事情,左右是没个空闲,不过这样的不得空闲从来就没有嫌少嫌麻烦的道理。
“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的喜宴,竹哥儿你们这次要在村里住多久?”柳秋红边走边问。
宁归竹道:“等大伯家喜宴辦了吧,这么好的事情,也让咱们家孩子沾沾喜气。”
“是这个理。”王春華喜滋滋,又道:“那我先去把艾草熏上。”
从初三开始,夫夫俩就没回过村,日常也就开门窗曬过,这会儿得抓紧时间熏一熏,然后抓紧时间将被褥稻草都搬出来曬一下,这样晚上才能睡得香甜。
宁归竹见状,与柳秋红说了句便追了上去。
两人结伴离开。
柳秋红笑着收回视线,又去看五福。
小家伙年纪还小,但养得白白胖胖的,不管什么声音都能吸引到他的注意力,可爱极了。
她伸手,“五福~看阿奶这儿~”
五福寻声看来,乌溜溜的大眼睛眨巴眨巴,显然是不认得阿奶了。
不过他性子好,柳秋红伸手轻拍说着抱抱,已经熟悉这个动作的小五福便张开手,稳稳当当地落入了柳秋红的怀中。
柳秋红将卷起的小衣服整理好,对熊锦州道:“你也跟着去帮帮忙,那边还幹着活呢,乱糟糟的,别让他们摔着。”
“哎好。”熊锦州应着,还是有些迟疑,“娘您这……”
“我还没老到抱不了孩子,你去幹活,我带着乖孙儿四处逛逛。”
柳秋红早就想炫孙子了,只是这人一直待在县里,人家陈县令又给安排了奶娘,条件确实要更好些,这才没喊着夫夫俩带着孩子回村来。这会儿好不容易找到机会,自然要让周边的人家都见见她家漂亮的小哥儿。
见柳秋红高兴,熊锦州无奈摇了摇头,便也没有多说,快步往家里去。
宽敞的院子内,到处都是倒翻的木头,角落里还堆叠着好些瓦片。
木匠干活很容易弄出碎屑来,王春華和宁归竹抱着东西偏着头,小心翼翼地越过木头,准备把东西都曬到前屋院里去。
熊锦州上前,要接宁归竹手里的东西。
宁归竹微微偏头,朝后抬了下下巴,说道:“被褥重,你去拿大嫂手里的。”
“哦好。”
熊锦州便越过宁归竹,从王春華手里接过了沉重的被褥。
三人来回两趟,便将要曬的东西都搬了出来,把前屋院子挂了个满满当当,还临时搬了凳子和桌椅出来,充当晒东西的支架。
要晒的都搬了出来,再将家里的门窗关紧,点了艾草熏着。
·
摇床被放在太阳最好的地方,五福躺在里面睡得正香,偶尔被翻个面,晒晒侧边晒晒后背,半点儿不受外界的声音影响。
出去野了圈的猫狗骡子回来了,但三个孩子却还是不见踪影。
宁归竹有些担心,便指使着熊锦州出去找找。
过了会儿,熊锦州回来了。
王春華剁着猪草,瞧见他便顺口问道:“他们几个去哪儿野了?”
熊锦州道:“在跟几个孩子玩跳绳,没什么事。”
见旁边还摆了一大堆野草,熊锦州便说道:“我来吧,怎么弄那么多野草回来。”
“前几天你大哥弄了头猪仔,给它剁的。”
见王春华放了刀,熊锦州松开勾着宁归竹的手,轻轻揉了下夫郎的头顶,来到猪草前面整理野草准备切,同时问道:“是多大的?”
“就二三十斤。”
王春华喝着水,说起他们先前的琢磨:“豆腐房每天的豆渣数量不少,鸡鸭连晒干的那部分都吃不过来,这才想着养只猪,过年也能多吃几顿肥肉。”
“听着是不错。”熊锦州点头。
听他们聊起这个,宁归竹倒是又想起来了,“家里的豆渣很多吗?养了猪的话,能不能再供一个豆渣饼的小摊?”
王春华扭头,“竹哥儿你又想教人了?”
宁归竹就笑着道:“这两天我有假,锦州也是明儿与后天的假,教一教也不妨事。”
这豆渣饼原本是想着教给钱三娘的,不过她那儿豆腐菜的生意一直很好,年节期间更是初三就开始忙,直到初八才抽出一个时辰的时间,来家里给他们拜年。
这会儿也能找找新学生了。
王春华便问道:“那你有什么要求吗?”
“除了基础的性子好,就……家贫些的吧。”宁归竹道,“豆渣饼的利润不多,条件稍好些的都没办法用来做营生。”
豆渣饼的利润比寻常生意还要薄上几厘,若不是真的穷苦到活命都难的,其余人家弄了也是白费力气。
“这样啊……”王春华本来还想介绍下自家亲戚呢,听宁归竹后面的话便打消了这个想法,思绪转了圈说道:“要吃饭都困难的话,我倒知道一个。不过不是咱们村的,是牛角村一家子,爹娘都没了,十二岁的小子带着三个弟妹,又没地,日子很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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