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均没说话,手捂着眼睛,轻轻呼出一口气。
“我操,樊均?”邹飏扑过去一把拽开他的手,捏着他下巴,“这是我脖子上那个印儿的事儿吗?”
“这些都……看不到,”樊均说,“就脖子上那个能看到……”
“你怎么没给我咬死啊?”邹飏压着声音。
视线所及,从胸口到大腿,全是大大小小的红道子红点子。
他知道樊均咬他了,但没想到能咬成这样……
跟幅画儿似的。
“我不是故意的,”樊均低声说着伸手在他胸口的道子上摸了摸,皱起了眉头,“我是没控制住……你这皮肤也太……”
“什么?”邹飏看着他。
“我不是……故意的……”樊均也看着他,说得有些犹豫。
“不是这句。”邹飏说。
“你皮肤……”樊均边说边看着他的反应,判断他要听的是哪句。
邹飏没说话。
“我是没控制住。”樊均说。
邹飏挑了一下眉毛,捏着他下巴轻轻晃了晃。
“邹飏你……”樊均笑了起来,“简直了。”
“怎么?”邹飏偏了偏头。
樊均没说话,扑过来搂住了他,在他颈侧狠狠嘬了一口。
邹飏被他扑得往后一仰,撞在了帐篷的支撑杆上。
不知道杆子什么部位受了力,只听到一声有些发闷的弹响,本来撑成半圆的帐篷突然从中间塌进去了一块。
“邹飏?”外面传来了刘文瑞吓了一跳的声音,声音很近,就在帐篷旁边,估计是找鞋找到他们这儿来了。
“关我什……”邹飏说到一半就被樊均捂住了嘴。
樊均在这几个人面前一直都是稳重的樊哥樊教练,估计是不好意思破坏形象。
邹飏笑了起来。
樊均过了两秒松开了手。
“我没站稳。”邹飏说。
樊均在他鼻尖上亲了一下。
“大早上的,”刘文瑞的声音又走开了一些,“精力没地儿释放了出来帮我找鞋。”
“走,”邹飏拿过自己的T恤套上了,“去帮我们瑞瑞找鞋。”
眼镜从T恤里掉了出来。
“我靠,”邹飏喊了一声,捡起了眼镜,“我眼镜在这儿呢?”
“狗还叼你眼镜了?”刘文瑞在外头问。
“狗就叼你鞋了。”邹飏说。
刘文瑞叹了口气,在外面发出了嘬嘬嘬的声音。
“嘬鞋呢?”张传龙出了帐篷。
“嘬你呢你睡醒了没!”刘文瑞说。
“没压坏吧?”樊均凑过来看了看他眼镜。
不能说压坏了,但也不是没坏。
眼镜腿儿它歪了。
邹飏试着强行戴了一下,镜框一高一低。
“我帮你弄一下。”樊均摘掉了眼镜,低头开始研究。
“把左边那个腿儿掰一下就行,凑合能撑到回去我就在学校旁边重新……”邹飏说到一半发现樊均左手拇指上有一小块血痕。
他没戴眼镜也看不清,于是凑了过去。
樊均迅速往后蹭着退开了。
“怎么弄的?”邹飏一把抓住他的手,他对樊均左手上的任何伤都很紧张,“锤子砸的吗?”
“不是。”樊均跟他犟着劲儿。
樊均左胳膊恢复得不错,这会儿邹飏两下都没拽动,只能抓着他手腕把自己拽了过去,凑近了又看了看,确定是个新鲜的血眼子。
他突然有些犹豫了,看着樊均。
樊均也看着他,过了一会儿才低声说:“你咬的。”
“我怎么咬的?”邹飏没明白。
樊均清了清嗓子,慢慢伸手,拇指在他嘴唇上轻轻抚过。
邹飏脑子里猛地有画面闪回,顿时觉得耳朵都快烧起来了。
“靠,”他拍开樊均的手,“那你怎么不用右手,左手让我咬伤了怎么办!”
“右手在忙。”樊均说。
邹飏感觉自己起码有两秒钟是空白的。
“我去帮刘文瑞找鞋。”他迅速掀开帐篷钻了出去。
刘文瑞的鞋是在昨天他们过河的那块板子附近找到的,三只看着还未成年的犯罪嫌疑狗正在旁边吃着包子。
估计就是烧烤场老板家的狗。
“没跑了,就是它们,”刘文瑞捡起鞋看了看,鞋面儿上有几个小坑,他一边往回走一边又看了看小狗们正吃着的包子,“这包子不会也是从咱们那儿叼的吧?”
“大哥,昨天我们这帮狗把包子都吃光了啊。”邹飏说。
“不不不,是我们三个狗和你们这对儿臭不要脸的玩意儿吃光的。”刘文瑞说。
邹飏一听这话顿时有些心虚,盯着刘文瑞:“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刘文瑞也盯着他,“你俩当着十几二十个人的面儿亲嘴儿,说你一句你还质疑上了?”
“……哦。”邹飏顿时松了口气。
回到帐篷的时候,天开始有点儿亮了。
李知越踩着刘文瑞那只孤单的鞋正跟樊均一块儿蹲在桌子旁边调着投影仪。
“怎么?”邹飏问了一句。
“流程没进行完呢。”李知越说,“昨天本来想等你俩回来继续的,结果你喝成那样……”
邹飏想起来他们让樊均带了投影仪过来是为了看刘文瑞剪的视频。
“现在还能看吗?天都开始亮了。”邹飏蹲了过去。
“这投影仪牛逼,昨天我拿着就觉得死沉的,”李知越说,“这个流明高,再亮点儿都看得清。”
“我靠,”刘文瑞坐在旁边椅子上一边换鞋一边啧啧着,“樊均你自己在家看个电影弄个这么好的?这得好几千吧?”
“嗯,”樊均笑了笑,把眼镜递给了邹飏,“我以前……也没什么消遣,就看看电影,这个看着舒服。”
邹飏接过眼镜的时候,下意识又看了一眼樊均的左手拇指。
樊均没说话,抬手用拇指关节在嘴角轻轻蹭了一下。
邹飏先是一愣,接着猛地转开了头,顿了顿又转回头用口型骂了一句。
你大爷!
樊均笑了起来。
投影仪已经弄好,张传龙也跑到对岸把大家的早餐拿了过来,几个人往桌子旁边一坐,边吃早餐边看着投在帐篷上的视频。
一阵一听就是交了钱的音乐声响起,一个手机文件夹由小变大出现在屏幕上,樊&邹,接着出现一个标题,我们。
刘文瑞居然还剪了个片头。
邹飏伸手在刘文瑞肩膀上抓了抓。
“都兄弟。”刘文瑞点点头。
邹飏又转头看了樊均一眼,樊均没有跟他对视,手指撑着额角,正专注地盯着屏幕。
一开始都是照片,从他们在蓉蓉那儿拍的照片开始,一张张的照片从屏幕上以各种形式翻过掠过滑过滚过。
游乐园的,吃东西的,有他的,也有邹飏的,大多都是邹飏拍的他,很多他都没什么印象了。
当去年他生日的照片开始出现时,樊均的眼睛开始有些模糊。
几张照片过后,是一段视频,大家唱着生日快乐的歌,跳动着的蜡烛上的火苗烧得他眼角发烫。
一年前的今天,他和邹飏的心情都很复杂,有开心,有意外,有酸涩,有痛疼……
接着的照片轮换的速度开始变快,看到邹飏在病床上躺着的照片时,他闭了闭眼,好在很快,又是一段视频。
那个火焰冰淇淋。
有眼泪滑下来,樊均很快地低头用袖子蹭了一下眼角。
这之后的照片变得多了起来,樊均眼前一片模糊,已经完全看不清屏幕。
只知道最后是一段视频,邹飏在宿舍给他写生日礼物的视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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