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卸个胎也不行吗?”邹飏问。
“你要没跟来,这趟就我一个人。”樊均说。
“但现在我在这儿呢。”邹飏没退让。
“你每次都在吗?”樊均问。
“轮胎也不会每次都要换吧。”邹飏说。
樊均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汉语言展现实力的时刻。
邹飏靠着车门还是看着他。
樊均沉默了半天,开口的时候还是那句:“一边儿等。”
邹飏没动。
“邹飏,”樊均看着他,“……别逼我。”
“怎么,”邹飏挑了挑眉毛,有些意外,“要打我?”
“我疯了么打你。”樊均没再多说,往车后走过去,拿过一个十字扳手,回到前轮位置,开始卸轮胎。
这车平时一看就是成天跑乡下,也不怎么洗车保养,轮胎上全是泥,螺丝也卡得很紧。
正常情况下,樊均拧开这玩意儿不会费什么劲,但现在他左手明显用不上劲儿,只起到一个扶着扳手的作用,力量只靠右手。
拧了几下扳手都没动。
邹飏拧着眉,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心疼,酸得很,还有点儿隐隐的怒火中烧。
樊均手扶着车头,抬腿对着扳手蹬了一脚,螺丝松了,他沉默地开始卸下一颗。
邹飏转身走开了,到对面的围墙边儿上靠着。
这个墙在路对面,他在这儿只能看到樊均上半身,看不到他操作的过程,但不用看也能想象得出来,单手换备胎,再怎么都会费劲。
樊均把前轮卸了下来,滚到了后斗那边儿,然后开始拆备胎。
这车的备胎在车底,得先用扳手拧,把备胎放下来,那个螺丝比轮胎上的更紧,如果之前从来没换过备胎的话,那就是一次都没拧过。
反正樊均也拧开了,时间长点儿,最后也是站车斗里用脚蹬的。
备胎拿过来之后樊均在前轮位置愣了一会儿,然后蹲了下去。
邹飏盯着车头,好半天也没看到樊均起身。
犹豫了几秒之后他快步走了过去。
刚转过车头就看到樊均左手按在地上,右手正抓着左手手指往上扳。
“抽筋了?”邹飏心里猛地一抽,过去直接一条腿跪到地上,抓住了他左手手腕,拉起来把胳膊肘压在自己膝盖上,按着他手掌往回推。
能感觉樊均的手臂抖得很厉害,估计也痛得不轻,樊均眉毛都拧起来了。
这么绷了一会儿,樊均轻声说了一句:“好了。”
邹飏松了劲,又在他手臂上捏了一会儿。
“不疼了。”樊均说。
“嗯。”邹飏应了一声,松开了他的手。
樊均甩了甩胳膊,轻轻舒出一口气:“你……”
“回墙边儿蹲着。”邹飏说。
樊均没出声。
“等你再抽筋儿了再过来,”邹飏说,“或者就在那儿等着你自己扛过去,是吧。”
樊均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是不是啊!”邹飏突然有些控制不住,吼了一嗓子。
樊均拍了拍手上的土,还是沉默着。
“你在犟什么啊!”邹飏凑到他右耳边又喊了一声。
“听得到。”樊均说。
“那你回答我。”邹飏收了声音。
“这是我现在的工作,我需要一个人完成的工作,你在的时候可以帮我,你不在的时候就是我一个人,”樊均看着他,声音慢慢也扬了起来,“总会有各种问题需要解决的!我如果解决不了,那就说明我干不了这个活儿!”
“你不是在治疗吗,不是已经在恢复了吗!”邹飏说,“又不是好不了了!我在的时候帮你,不在的时候你自己处理不就……”
“我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好!”樊均打断了他的话,“不知道!要多久!”
邹飏看着他:“那又怎么样?”
“对于是你来的确,那又怎么样,”樊均说,“不是你听不见,不是你手动不了,不是你每天担心是不是又得别人帮忙了。”
邹飏没了声音。
“邹飏,”樊均弯腰把备胎扶了起来,“如果是别人,我可能也不会这么犟,但你……就是不行。”
邹飏没说话,看着他右手提起备胎,左手因为不敢再用劲,有些吃力,用膝盖顶着才把备胎怼到车轴上对准了。
接着上螺丝就轻松多了,最后撤掉千斤顶,换下来的轮胎他打算扔到后斗里,搬轮胎的时候,邹飏走过去一块儿抬了一把。
“就搬东西这种事儿,”邹飏说,“任何人搭把手都是正常的,分得清吧?”
“……嗯。”樊均应了一声。
他转身准备回车上的时候,樊均在他身后说了一句:“你开吧。”
“嗯。”
嗯是嗯得挺爽的。
但坐进驾驶室之后,邹飏就有点儿麻爪。
回忆了一下流程,又仔细确定了一下需要操作的玩意儿都在哪儿,还好,位置都差不多,多亏了这车跟教练车一样破,好车他可能还开不了。
他看了一眼副驾的樊均。
“离合,刹车……”樊均提醒他。
“闭嘴。”邹飏拧了一下车钥匙,车发动了。
接下去基本就是机械记忆,还算顺利地把车开了起来,就是拐回主路上时往对面车道兜了半圈儿。
“这段儿你开,”樊均说,“到前面镇子换我。”
“嗯,”邹飏盯着路,“多远?要开多久?”
“一小时。”樊均说。
“没问题。”邹飏握紧方向盘。
“你这个速度的话,可能要两个小时。”樊均说。
“我适应一下就提速。”邹飏看了他一眼,又瞄了一眼仪表盘上的数字,20。
那是有点儿慢了,他踩下油门,挂了三档。
“我们不赶时间,”樊均指了指前面,“看路。”
邹飏啧了一声。
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在开车的时候听到刘文瑞同款提示语。
邹飏的确很聪明,身体协调能力也强,虽说拿本以后就没摸过车,但开出去一会儿之后,就慢慢适应了,比刘文瑞之前开得要稳得多。
樊均把副驾椅背调直了,虽然邹飏车开得比刘文瑞强,但也不是强到他能躺下睡觉的程度,他得帮着看路。
左胳膊刚抽筋过后的疼痛还没有消失,肌肉之下不知道是哪条筋还是某根神经一直在跳着疼。
他想揉一下,但又不想邹飏发现了分心,只是抱着胳膊,左手藏在右胳膊下慢慢地张开再握拳地活动着。
一个多小时之后,车开到了镇上,邹飏没有停车换人,樊均也没开口,
因为只是路过,导航给导的是镇边儿上的路,车不多。
他们的目的地是下一个镇子。
邹飏车是开熟了,但也还是个新手,一路都开得全神贯注,午饭时间也没想起来吃东西。
估计也不饿,一路就看他吃了。
樊均回手从后座随便摸了一包豆干儿。
吃完更饿了。
在已经感觉不到饿意的时候,他们终于到达了目标小镇。
樊均换下了邹飏,把车开到了之前他和何川住过的旅馆,算是镇上住宿条件最好的一家。
在前台办入住的时候,邹飏摸了摸肚子:“我饿了。”
“我已经饿过头了。”樊均说。
“这会儿我们餐厅没吃的了哦,”前台小姑娘说,“得去镇中心去找找。”
“嗯。”樊均拿过房卡,往楼梯走过去。
“没电梯?”邹飏小声问。
“没,”樊均也低声说,“就在二楼。”
“哦。”邹飏转头往四周看了看。
二楼靠近楼梯的标间,挺干净的,比住村里危房强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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