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层高不够,所以樊均也没弄椅子,几个扔在地上的垫子就是椅子了,临街的窗边还有个懒人沙发。
“很舒服啊,”邹飏往沙发上一倒,摊开胳膊,看着窗外的月亮,“住这儿他不收你房租吧?”
“不收。”樊均在他旁边蹲下,“喝茶吗?”
“喝,”邹飏想了想,“去偷点儿何老板那个冰岛,我看他架子上有。”
“这房子不隔音,”樊均笑了起来,“楼下能听到。”
“我靠,不是吧?”邹飏吓了一跳。
“是,”楼下传来了何川的声音,“喝冰岛是吧?下来拿吧!还有点儿年货,茶点什么的……樊均!我们回家了啊。”
“我去拿。”樊均说。
“嗯。”邹飏笑笑。
听着樊均下楼的声音,邹飏闭了闭眼睛。
这样靠坐着伸长腿的舒适感觉,让他有一瞬间回到了楼顶的那个小屋里。
跳过充满鲜血和恐惧的记忆,樊刚来的前一夜。
耳边似乎还能听到心跳。
他轻轻舒出一口气。
虽然混杂着各种滋味,但至少现在他知道,他的记忆不会只停在在那一夜了。
明天他就可以回忆今天晚上的峨眉月。
他拿出手机,仰头对着窗口,拍了一张照片。
樊均拎着个木头提篮进了屋。
邹飏看了一眼就笑了:“怎么这么……可爱。”
“都何老板收来没卖掉的东西。”樊均从旁边拖过来一张小矮桌,把提篮里的东西都拿了出来,茶具,茶叶,点心,摆了一桌子。
烧水的时候,他跟邹飏并排坐下,开始撬茶饼。
邹飏安静偏过头看着他。
樊均的左手之前有些变形,现在基本看不出来了,但明显活动受限,抓拿也不太灵活,按着茶饼的时候两次都滑开了。
“细点儿的活做着费劲。”樊均说。
“嗯。”邹飏应了一声。
“还好不是等着我做饭。”樊均笑笑。
邹飏本来想说要不我来,但犹豫着还是没有开口,这应该是樊均最不愿意听到的话。
他不知道要怎么才能缓解自己看到樊均吃力地做着这些日常生活中最常见的动作时的心疼。
手伸过去的时候,完全是没有经过大脑的。
大脑反正一到关键时刻就不散黄,不如不用,指望不上。
他的手这会儿比脑子坚定得多,越过面前的茶杯,越过盖碗,越过茶饼……
到达樊均左手上方时,樊均的动作停下了,转头看着他。
他握住了樊均的左手。
“嗯?”樊均的声音就在耳边,带着跟他的手此时此刻同频的微微颤抖。
声音很低,略微带着的沙哑的颗粒,在这微微的颤抖里四散开来,跟着呼吸从邹飏耳边扫过。
邹飏没敢转头,只盯着自己的手。
“握一下,”他低声说,“我的手。”
樊均没说话,反手握住了他手。
“用点劲儿。”邹飏说。
樊均的手指收紧,手腕内侧挑起的筋因为用力而轻轻跳动。
“最用劲儿了。”樊均说。
“嗯。”邹飏应了一声,也握紧了樊均的手。
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邹飏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想要干什么,更没有多余的脑子去思考樊均在想什么。
他就那么紧紧地握着樊均的手。
樊均手上的训练痕迹消失了大半,比以前细腻了不少,刚洗完茶具,手上还带着温热的湿润。
水开了,热气从壶嘴喷出,很快弥漫在四周,空气中带着温润的暧昧。
樊均轻轻动了动,身体往他这边倾了过来。
邹飏能感觉到被灯光染成暖金色的蒸汽中藏着的樊均的呼吸,还能感觉到樊均前额的头发扫过他的眼角,微凉的鼻尖蹭过耳际……
他不敢动,连思考都不敢。
任何一点儿变化,他都怕会惊扰了眼下这一秒。
樊均的唇落在了他颈侧。
吻在他颈侧,那条从跳动着的脉搏上穿过的淡红色伤痕上。
先是轻轻一触,短暂地离开之后又重新落回,压实。
邹飏一直觉得那些疤痕是没有什么感觉的,但这一秒,他清楚地感觉到了樊均的唇,柔软的,温热的,小心地,坚定地,落下。
时间有些凝固了。
只亮着一盏暖黄色竹灯的房间里,静得月光洒进来时都仿佛带着声响。
一直到烧水壶的壶嘴里开始有跳动着的水花,樊均的唇才从他颈侧离开,很低地说了一句:“这壶不会自动停。”
“嗯,”邹飏缓缓回过神,应了一声,“看出来了。”
樊均伸手过去关掉了烧水壶的开关。
愣了几秒,之后开始泡茶。
温杯,投茶,洗茶……
樊均的动作不算熟练,但看得入神了莫名带着些催眠效果,他回手把盖碗的盖子递到邹飏面前时,邹飏有些迷瞪:“用这个喝吗?”
“闻一下。”樊均说。
邹飏回过神,赶紧吸了一口气:“香。”
樊均笑了笑,把盖子放了回去,把泡好的茶放到了他面前:“喝吧。”
“嗯。”邹飏拿起杯子,小嘬了一口。
茶很香,而且莫名带着远超水温的热气,一小口下去,他感觉自己脸都热了起来,人也有些发晕。
喝完这杯茶,他放下杯子往后一倒,轻轻舒出一口气:“我是不是晕茶了啊?”
第66章
“可能……茶气吧?”樊均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的唇上还残留着邹飏颈侧皮肤的温度,还能感知到脉搏在那条疤痕下轻轻跳动着的触感,呼吸间隐约还有邹飏身上的气息。
“可能吧。”邹飏闭了闭眼睛,低声说。
樊均从旁边床上扯过一条小毛毯搭在了邹飏腿上。
店里二楼以前就是仓库,樊均住这儿以后何川才装了台空调。不过天儿冷以后开了空调也谈不上暖和,所以樊均还铺了电热毯。
但今天晚上二楼格外暖和,有烧水壶的热气,有茶气,有邹飏。
他偶尔会在一楼跟何川一块儿喝茶,像这样在二楼窗边靠着沙发,在小桌上泡茶喝茶吃点心,还是第一次。
他泡茶并不熟练,毕竟平时他都只是看何川泡,流程都知道,做起来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左手还不太帮得上忙。
加上还有些说不清的尴尬……不,说得清,加上还有些心知肚明的尴尬。
总之就是弄了一桌子水,得不停地拿茶巾擦。
还烫了手。
虽然因为手指有点儿麻,被烫到时感觉不明显。
“我来泡吧,”邹飏看了半天,终于开口,“你手上是不是还有些地方没什么感觉?”
樊均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指尖烫红了,他吹了吹手指:“嗯。”
“那现在还是去医院做复健吗?”邹飏拿过盖碗,开始泡茶。
动作很熟练,也很漂亮,应该是从小对着他爸演戏练出来的。
“嗯,每周三次,平时每天也按医生给的计划自己练,”樊均活动了一下手指,“现在……好多了。”
邹飏看着他的手,没有说话。
“珊姐说你三月要考试?”樊均换了个话题。
“教资,”邹飏说,“我们宿舍四个人一块儿。”
“以后要当老师吗?”樊均看着他,有点儿没法想象邹飏站讲台上是什么样子。
但邹飏很聪明,以后无论做什么,都一定会很有前途。
“也不一定,能考就考了,”邹飏笑笑,“我妈倒是一直觉得在学校比较有保障。”
虽然不知道多有保障,但再怎么样肯定比他强。
樊均以前每天都祈祷吕泽别折腾好好干,武馆别倒闭,现在他又每天都希望二位何老板别成天想着制香炒茶玩,买卖能好好干,这个店别倒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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