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一秒,大姑身后的一个不明身份的男人冲了过去,侧着身,用肩撞在了樊均身上。
樊均没躲,看得出他就是在等这一下,不明男发现没撞动他,退了一步想要继续,但没等他站稳,樊均已经迅速跟上,对着他肩膀推了一把。
这一推用的劲儿很巧,看着都没用力,但男人直接倒在了身后的人身上,因为没人接住他,又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大姑他们顿时有些混乱,不知道谁喊了一声“打人啦”,紧接着就有两个人冲向了樊均。
樊均侧身右手架住了其中一个的胳膊,同时伸腿勾过了前台旁边的一张转椅,踩着椅面往前一蹬,撞在了另一个人身上。
“看到没!行云流水!”刘文瑞的手从邹飏耳朵边伸过来,指着屏幕一通点点点,“行云流水!”
接着樊均扣着前一个人的手腕依旧就是一推,这人一个踉跄也坐在了地上,樊均跟上去,再次蹬着椅子把准备往前过来的人撞了回去。
两下之后,这帮人就被迫退回了门边。
“你们在干嘛?”邹飏看着在人群侧面来回晃动着的刘文瑞和张传龙,“练侧步呢?李知越呢?跑了?”
“他推椅子去了。”樊均说。
“混战了要混战了!”张传龙提示他们不要聊天。
李知越一手一张椅子拖着,腿下还踢着一张,三张转椅被他从办公区滚到了门口,刘文瑞和张传龙很默契地冲过去,一人一张椅子,学着樊均的样子蹬着椅子把人往门外推。
就在这帮人要被推出门外时,邹飏看着大姑的儿子,他的表哥,翻身跳过了椅子,一把掀翻了刘文瑞。
刘文瑞在旁边啧了一声。
紧跟着就有好几个人跳过了椅子往里冲,也有没跳过来摔倒了的,比如二姑。
一片混乱中只有樊均还保持着正常的节奏。
始终没有挥拳,没有直接踢过一脚,用到的只有格挡,推,扣住手腕,推,抓住衣领,推,拽住胳膊,推……
都没怎么用到左手。
三分多钟的时间里,这帮人始终都被拦在门边,警察赶到的时候,他们硬是连前台都没能冲过去。
“看到没,操,你看到没,”刘文瑞在桌子上敲着,“教科书般的潇洒,叔叔看视频的时候都问他是不是练过。”
“嗯。”邹飏应了一声。
其实严格来说,这不算是打起来了,全程樊均都没有真正动过手,但就这种看着不急不慢但就是无人能破的状态,的确很潇洒。
“樊哥相当克制了。”李知越说。
“是,”刘文瑞点头,“这要换了邹飏,拦也肯定能拦住,但他肯定要锤肿几个人的脸,警察来了绝对要算群殴,我们这顿饭都得在派出所吃……”
“滚蛋,”邹飏说,“点菜。”
刚服务员都已经进来了一次,看他们这热烈的状态,又退了出去。
几个人叫了服务员进来点菜的时候,邹飏把视频倒回去,从樊均拦住这帮人开始又看了一遍,然后把视频存在了手机里。
“这还留着啊?”樊均小声问。
“嗯,”邹飏点点头,“纪念。”
“小孩儿。”樊均的手在桌子下摸了摸他的腿,又轻轻捏了两下。
“邹飏,”刘文瑞点完菜,盯着服务员一出去,立马转头看着他,“遗嘱说说,留了多少东西给你?”
“一双拖鞋。”邹飏笑笑。
“滚。”几个人同时喊了一嗓子。
“是息影前的遗嘱吗?”李知越起身拿过桌上服务员刚送进来的茶,一边给大家倒茶一边问了一句。
“嗯。”邹飏应了一声。
“那就少不了,”刘文瑞说,“都有什么?”
“一套别墅,”邹飏说,“还有……”
“我操!”刘文瑞一拍桌子,“哪儿的?”
“金川一号。”邹飏说。
“我查查,”李知越立马拿出手机,“看看差不多是多少面积。”
“还有吗?”张传龙问。
“我爸有个小书画院,他平时接待客户总带过去的,”邹飏靠着椅背,看着面前的茶杯,“那个给我了,但不可以转卖。”
“可以啊,不转卖就不转卖,”刘文瑞说,“干得了就干,干不了正常倒闭了就行了。”
“别的就是还有他收藏的那些书和字画什么的。”邹飏说。
“有值钱的吗?”刘文瑞问。
“值是值点儿钱的,但应该没有特别值钱的,”邹飏想了想,“他就是个生意人,有特别好的只要价格合适都会卖掉……”
说起这些的时候,邹飏心里有些奇怪的感受。
他本来以为遗嘱宣读结束,他按流程该怎样就怎样,他也不会再去关注,钱什么时候给,东西什么时候给,他都无所谓,这一切就结束了。
现在这一切也的确结束了,他却开始觉得难受。
他不知道老爸有多少财产,也没想过老爸的遗嘱里会给他留多少东西。
但听到曹律师念出遗嘱里那些内容时,他突然很恨老爸。
如果这人什么都没有给自己留,他可能不会有什么情绪上的波动。
他清楚老爸对自己的一切都是有条件的,自己必须完全符合这些条件,必须完全是邹砚清的儿子,才能获得老爸的认可,获得那么几分好脸色。
而这一切,作为女儿的邹天瑞是不需要的,她可以任性,可以跋扈,可以没有规矩,可以没有教养。
老爸对她没有要求,只有疼爱,哪怕这样的疼爱并不正确。
但讽刺的是,遗嘱里老爸还是留给了他不少东西,特别是书画院和那些字画,就像一记反转的大锤砸向邹飏。
你看,无论你对我有多少不满和误解,无论我对你有多少苛责和伤害,我最终还是想着你的。
哪怕你只是在演戏,哪怕你只是为了钱,我还是把那些我认为我们父子间共同的爱好都留给了你……
听到遗嘱内容的那一刻,自己那一丝微妙的无法言喻的后悔,让邹飏感觉到了愤怒。
那个让他十几年生活在郁闷和压抑里的人,在最后的最后仿佛恩赐一般地给了他看上去非常像是“父爱”的重重一击。
那种无力的也无处发泄的愤怒。
而这时的他已经没有了所有情绪指向的源头。
“邹飏。”樊均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手也被樊均紧紧握住了。
“我……”邹飏缓缓回过神,“没事儿。”
樊均摘掉了他的眼镜,拿着纸巾按在了他眼睛上。
他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满脸都是眼泪。
“我去个厕所,”李知越站了起来,“文瑞你和龙龙去……催一下菜?”
“顺便看看有没有什么酒,”刘文瑞也站了起来,“走,龙龙。”
“哦。”张传龙起身跟在他俩身后走出了包厢。
“我真的没事儿,真的没事儿……”邹飏脸往前,把眼睛压在樊均手上靠着。
“嗯,”樊均揽住他的肩,“我知道,你这次是真的没事儿。”
“我就是生气,”邹飏声音里带着颤抖,“特别特别生气。”
“嗯。”樊均在他胳膊上搓着。
“他明明对我不满意!各种不满意,所有一切都不满意!他甚至因为我性格有些地方像我妈都不满意!”邹飏咬着嘴唇,眼泪怎么也止不住,“我是我自己他就不满意!”
“以后都没有了,”樊均拿开了按在了眼睛上的纸巾,起身扳着他的肩,把他的脸按在了自己肚子上,用力揉着他的头发,“以后没有对你不满意的人了,邹飏,你认识的每一个人对你都很满意……”
邹飏搂紧他的腰,指尖狠狠地掐在腰上,掐得甚至有些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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