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就走,别跟你那些姑啊叔的多说。”老妈说。
“怕我跟他们吵啊?”邹飏笑笑。
“我才不怕,”老妈说,“我是怕他们吵不过会打你,人那么多,你就一个人。”
“想什么呢,”邹飏啧了一声,“我不会跑吗?”
“要我陪你过去吗?”樊均问。
“不用,你上你的班,”邹飏说,“何老板也不是不给工资,别总往外跑。”
樊均笑了:“那也别一个人去吧,叫刘文瑞他们陪你,感觉现在你爸那边儿一个个都绷着呢。”
“嗯,中午反正要跟他们吃饭,就叫上他们一块儿吧。”邹飏说。
宿舍这几位,对这种事儿那向来都是很热情响应的。
“赶紧吃吧,”刘文瑞靠在走廊栏杆边,“中午没准儿一场恶战。”
“战什么,”邹飏扫了他一眼,“你还想打我爸亲戚啊?”
“不行吗?”刘文瑞说,“你打我表弟的时候我拦着你了吗?”
“那你这真是十年报仇了啊。”邹飏笑了。
“还不知道那边儿什么情况呢,”刘文瑞小声说,“刚跟周师兄聊班里的情况,邹天瑞请了一个月的假。”
“她家里突然这情况,”邹飏吃了口包子,“别说请一个月假,休学都不奇怪了,她跟我爸感情还挺好的。”
刘文瑞叹了口气。
中午放了学,几个人也没耽误,直接打车一块儿去了医院。
探视时间只有半小时,同时进去的不能超过两个人,消毒完了还得换上隔离装备……
刘文瑞陪着邹飏一块儿进的病房。
邹飏站在堆满了各种仪器的病床边,老爸全身除了头,几乎都是纱布,露出来的部分炭黑色里带着粉白的肉,床边的管子里也都是带血的泡沫……
他看着几乎认不出来了的老爸,叫了一声“爸”之后就说不出来什么别的话了。
“叔叔,”刘文瑞在旁边开了口,“邹飏来看看你。”
老爸的手动了动。
邹飏往前走近,用戴着手套的手在老爸的手指上轻轻碰了一下。
老爸的眼睛一直看向他的方向,但没有焦点,不清楚到底能不能看到他。
在病房里没有待太长时间,邹飏虽然跟老爸这些年已经没什么感情,但哪怕只是个陌生人,这副模样看着也不好受。
出病房的时候邹飏看到了邹天瑞,也就两天没见,她瘦了一大圈,头发也乱蓬蓬的,坐在走廊尽头的椅子上出神。
“小飏啊。”二姑父走了过来,这也是老爸这边他唯一还愿意耐着性子说上几句的人了,“现在你爸这个情况,估计是……医生说现在他也是极度痛苦的……”
邹飏没出声。
二姑父回头往走廊窗边看了一眼:“他们公司的人也过来了,他的律师今天也来过……你爸爸是有遗嘱的,具体情况还不清楚……”
“嗯。”邹飏应了一声。
“到时有什么……律师会通知你的。”二姑父说。
“嗯,”邹飏点了点头,“那我先走了,我下午还要上课。”
出了医院大门,刘文瑞他们几个商量去哪儿吃点儿东西的时候,邹飏一直看着路上来来往往的车和行人。
说不上来什么感觉,最初的惊惧已经过去,现在他没有很难过,也没有什么渣男终于遭了报应的快感,只觉得很不真实,有些感慨。
就好像漫长的人生里,有那么一页说重要也重要,说无所谓也不是太所谓的内容被翻了过去。
他拿出手机,拨了樊均的号码。
樊均几乎是秒接:“怎么样?”
“情况不好,可能不行了,”邹飏说,“我没事儿。”
“嗯。”樊均应了一声。
“晚上回南舟坪吃个饭吧。”邹飏说。
第94章
从七中“下班”的时候,邹飏走出校门,到平时樊均停车接他的地方,看了半天都没看到何川那辆破皮卡。
“还没到?”刘文瑞问。
“没到?”张传龙耳朵里塞着耳机不知道在听什么,“要去接他吗?”
“龙龙别说话。”李知越说。
“刚跟我说到了。”邹飏拿出手机。
正想打个电话,身后有人吹了声口哨。
轻浮!
邹飏转过头。
樊均拿着个兜从旁边超市里走了出来,冲他勾了勾嘴角。
“樊哥。”几个人跟他打了个招呼。
“送你们回学校?”樊均问。
“对,”刘文瑞看了看四周,“车停哪儿了?”
“今天开了个稍微好点儿的车……”樊均从兜里掏出车钥匙按了一下,路边一辆暗紫色的宝马闪了闪灯。
“哪儿来的?”邹飏愣了愣,“你买车了?”
“想什么呢,何川上月买的,一直停在购物广场那边,”樊均笑笑,“昨天晚上开到商贸城来了。”
“这车可以啊,”张传龙说,“多少钱啊?”
“具体不清楚,全弄完了四十万?”樊均说。
“那我家肯定不能同意给我买这个。”张传龙说。
“废话,”李知越说,“一毕业先赔进去四十万,谁干啊这买卖。”
话是这么说,几个人还是围着车开始研究。
“新车借你开出来啊?”邹飏小声问。
“我说开皮卡,”樊均也小声说,“他一会儿要给人送两块石板过去,让我开这个了。”
“何川这个人吧,”邹飏说,“说奸商也奸商,说够意思也挺够意思的。”
“嗯。”樊均笑笑。
邹飏想想又啧了一声:“主要是有事儿你也真上。”
绕了点儿路把几个人送回学校,樊均开着车往南舟坪去。
还点开了导航。
“怎么,”邹飏说,“这才从南舟坪出来多久啊,就不认识路了?”
“没,”樊均笑笑,“好玩。”
邹飏看着他没说话。
“怎么了?”樊均问。
“均儿你挺可爱的。”邹飏靠着车门盯着他。
“……哦,”樊均看了他一眼,“医院那边什么情况?”
“我看我爸那个样子,撑不了几天了,”邹飏说,“动不了,说不了话,全身没有好地方了,不知道人清不清醒,但也没昏迷……说实话,现在这么活着还不如死了。”
“真没事儿吗?”樊均停下车等红灯的时候伸手在他脸上轻轻勾了勾,“我要这时候敢这么说,你会骂人吧。”
“反正不会再被刺激到发烧了,”邹飏叹了口气,“就是有点儿说不清的滋味儿,前几天还吵架呢,转头人就成这样了,他那么讲究,那么在意面子的一个人……”
樊均没说话,手指在他耳垂上一下下捏着。
“你刚在超市买什么了?”邹飏问。
“零食什么的,”樊均说,“我跟吕叔说了过去吃饭,他肯定会跟猴儿和孙旭磊那帮小孩儿说,给他们带点儿吃的。”
“嗯。”邹飏应了一声。
虽然老妈还在南舟坪,但他感觉有很久没去过这地方了。
南舟坪对于他来说,从陌生到熟悉,从刻骨铭心再到又有那么一点儿陌生,始终是个说不清的感受的地方。
南舟坪在变,旧馆这一片儿,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要拆迁,看着似乎跟以往没什么区别,但却莫名地透着一种比以前更萧条了的感觉。
车开进了旧馆这条街,看到了旧馆的院门,这种感觉才慢慢淡去。
街道两边还是老样子,那些跟这个街区一样古老的铺面都还是原来的样子,两边的人行道上一过五点就会摆出来的各种菜摊子也还是喧闹中带着自有秩序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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