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意思?”应泊变了脸色。
“我能有什么意思呢?您很聪明。”赵玉良笑里藏刀,“之前的事都是误会,咱们相逢一笑泯恩仇。只要您愿意,我立马就能让您姐姐那个蠢得能进博物馆的蠢货自愿闭嘴,您父母的后半生也不需要您来操心,全都交给我,您只需要好好坐在您的位置上,学会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即可。”
见应泊垂眼,他又不经意地加码:“我老头子在省检省厅也有熟悉的人脉,也许能帮帮您,平步青云不在话下。只不过天高皇帝远,平时手下人闹出些小事来,不如陶检好使唤。”
“使唤”两个字像针似的扎进心里,应泊攥了攥拳,反唇相讥:“奉劝赵董还是小心说话吧,国家公权力可不是您使唤得动的,能被您使唤的,只是这个队伍里最不坚强的蛀虫。”
“话是这么说,但钱离不开权,权离不开钱,这就是这个社会的潜规则,你不认也得认。”赵玉良向后仰倒,已经不似方才的笑容满面。
应泊不怒反笑:“这么说来,赵董是想收买我?”
“收买?不,太难听了,我只是想跟应检察官交个朋友。”赵玉良一摊手,“既然是交朋友,就不能是我单方面向你示好,你也得有所表示,不然就太没有诚意了。”
“哦?赵董希望我给出什么样的表示?”
“帮我扳倒陶海澄。”赵玉良坦率道,“不听话的棋子早该扔了,是他自己不自量力。”
“当然,我可以答应你。”应泊一口应下。
他的爽快让赵玉良不由得起疑心:“……不会还有什么条件吧?”
“没有条件,我答应你。”应泊再次肯定地颔首,却又在赵玉良眉头舒展后话锋一转,“不过,你真的觉得他倒台了,你会有好下场吗?”
这话彻底消磨了赵玉良所剩不多的耐心。他拄着拐杖起身,用杖头指着应泊的鼻子:“应泊,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不是说家宴吗?原来赵董就是这样招待家人的。”应泊同样站直身子,用手按下杖头,上半身向赵玉良倾斜,“这样可笼络不了人心,很快就会众叛亲离的,于泽龙就是前车之鉴——他遗体刚火化。”
话音落地,应泊转身离开,身后赵玉良提高了音量,下达最后通牒:
“只要走出这个大厅一步,你的职业、名誉、地位,都会被我统统毁掉。年轻人,你心里清楚我不是虚张声势,劝你三思。”
硬的不行,他又来软的,踱至应泊身后,抬手让两个阻拦应泊的黑衣人放下手,让出一条路:“你走到今天不容易,我也是为人父母,清楚年轻人的不易,现在已经没有那么多的机遇给你们乱闯乱撞了,别因为一时心高气傲毁了自己的前程,你老了会后悔的。”
闻言,应泊并没有回头。他面对着那扇隐约映出自己和赵玉良身形的电梯门,良久,终于冷冷开口:
“我要是在乎那些东西,你和我今天也不会坐在这里说一堆弯弯绕绕的废话了,不是吗?”
“你还真是冥顽不化!”赵玉良恨恨道。
总算是给自己找了个情绪的发泄口,应泊这下心情大好,也不想再顾忌不远的将来会发生什么——大不了就是一死,烂命一条而已,谁又在乎。他按下电梯按钮,静待电梯上升,进入电梯后又微笑着向大厅内其他人致意。
“您还是给您的义子换个名字吧。”面上的戾气渐渐化作嘲讽的笑,应泊用指节敲敲太阳穴,“单名一个狗,真的很难听。”
第97章 第 97 章 应泊失联了。
应泊失联了。
便衣民警在龙德集团门口发现应泊的踪影后, 路从辜并没有立刻声张,而是要民警们继续监控,得知应泊平安出来后才松了口气。然而,他随即给应泊打了好几个电话, 对方始终没有接听, 后来甚至直接关机了。
也许是还没从危险中脱身?路从辜耐住性子, 一面拜托几名民警跟紧那辆带应泊离开的黑色越野车, 一面攥着手机等待应泊的消息,等来的却只有民警行动失败的长吁短叹。
“追丢了, 头儿。”民警砸了下方向盘,“那司机太狡猾了, 根本追不上。”
“看清司机长什么样了吗?车牌号记住了吗?”
“他戴着墨镜和口罩, 看不清脸, 车牌号记了下来, 但我们怀疑是套牌。”
“套牌也是线索, 我让人去查。”路从辜已经顾不上太多了。
办公室门被叩响,方彗带着尸检报告进来:“头儿, 翟敏的尸检结果出来了,鸿姐让我给你送过来, 你看完部署下一步方案。”
她见路从辜面色凝重, 呼吸也粗重, 猜到是出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小心翼翼问:“咋啦?”
“没事,你去忙吧。”路从辜接过尸检报告,心乱如麻。
方彗还是没有打消疑虑,可又不方便多问,将信将疑地退出去, 轻轻带上了办公室门。路从辜草草翻阅了一遍尸检报告,毒物检测的部分,法医结论是胃部食物残渣和血液中都发现了安眠药成分,而死者口唇、口腔黏膜、牙龈处都有挫伤出血,牙齿也有所松动,充分说明翟敏是被人活活捂死的。
并且,在翟敏的指甲里也发现了皮屑等残留物,极有可能是被害过程中醒来,与凶手搏斗留下的。那么案情非常明朗了,食物残渣里有安眠药残留,说明医院里也有凶手内应,把安眠药掺在饭菜里让翟敏服下,为凶手夜间行动做好准备。假定那晚出现在医院的彭建就是凶手,他趁着夜色上到七楼天台,借助塑料管和蚂蟥钉下到六楼窗台,潜入病房,捂死了翟敏。
何况,嫌疑人曾经还作为赵玉良的杀手犯下605爆炸案,一直在逃,更是把幕后主使的嫌疑引到了赵玉良身上。
可路从辜想不明白的是,如果是赵玉良把翟敏拘禁在精神病院里,为什么过了这么久又要杀了她?很明显,翟敏已经不具备任何威胁到他的可能了,再害命无疑是惹火上身。
一个接一个的谜团让他左支右绌,路从辜合上案卷,起身在办公室内焦躁地踱来踱去:
“应泊,你别再吓我了……”
一连几天都得不到应泊的半点消息,所有拨出去的电话都被机械女声拒接,连同应泊的所有联系方式和社交平台都没有任何动向,路从辜只觉精神近乎崩溃。他也找过应泊的单位,除了应泊停在那里的车一无所获。
就连他知道的应泊的那些朋友,他也不敢打扰。张继川还是个学生,除了干着急帮不上任何忙,陈嘉朗重病在身,急火攻心很有可能出什么意外。
他每天按时下班,就是祈盼着打开家门的一瞬间,能看见那个高瘦的身影端着碗走出厨房,告诉他一切都是个恶作剧,可希望一次次落空,家里空空如也,应泊的所有贴身物品都被带走了。
……蓄谋已久么?又是这样。路从辜躺倒在沙发上,脑子里迷迷乱乱的都是些不该有的想法。他这些天晚上根本不敢闭眼,一闭上眼仿佛就能看见应泊被那些人胁迫残害的样子,而后在死寂的夜里猛地惊醒,流着眼泪捱到天明。
抱着一丝希望,路从辜委托交管部门搜集车辆经过路段所有的监控,可黑色越野车专挑车流量高的路段走,仿佛在跟民警们反复兜圈子,宛如大海捞针一般。
“目前唯一能确定的是,这辆车离开了望海市辖区,往省城方向走了。”这是交管给出的结论,“至于后续的行进路线,我们没有权限调取。”
左思右想之下,路从辜决定不能自己一个人坐以待毙。他反复斟酌,应泊如果是有预谋的离开,离开前不可能不提前交接任务,那就必须跟一个人产生沟通。
他拨通了电话,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人接听,就在电话即将自动挂断时,对方终于按下了接听键:
“喂?路队?”
“是我。”路从辜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和,循序渐进地试探,“蔚然,应检察官这些天去上班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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