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第 78 章
“小棠……”路从辜屏住呼吸, 随时准备指示民警们冲进去,“别慌,我在这儿。”
门锁咔哒落锁,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卢安棠环顾整个房间, 这里不过十几个平方, 窗帘全掩, 房间正中一张单人床, 床单上的霉点和烟头烫出的大洞清晰可见。
结合先前说的“验身”,这人的意图很明显了, 她不由得护紧了裙摆。中年男人倚在门边,点起一支烟, 冲着床努努下巴, 满脸皱纹随着笑容不断蠕动:“坐啊, 当自己家客厅。”
“我姐姐还在下面。”她坐在床沿, 双脚一前一后着地, 方便快速起身。男人的神情变得愈发放肆,用目光掀着她的裙摆:“她有她的去处, 不用担心。”
饶是卢安棠早就见识过相似的情景,可那阴冷黏腻的目光还是让她瑟缩了一下, 脊背沁出了一层冷汗。她借着整理头发的动作调整藏在发丝里的微型摄像头, 让楼下的侦查车能将房间内的景象一览无余。
“听你姐姐说, 还不到二十岁?”男人指尖捏着烟头, 坐在她旁边,另一只手不老实地搁在她腿上。卢安棠尴尬地一笑,向一旁挪了挪身子:“嗯,快了。”
男人不仅不收手,还在她的腿上大肆摩挲起来:“那一定是还没开过苞了?”
“什、什么意思……我听不明白……”卢安棠的假笑变得更加难看。她半个身子都贴在了床头柜上, 可男人还在逼近,手指已经勾着她的衣服扣子:“早晚的事,与其便宜别人,不如让叔叔好好疼疼……”
卢安棠极力控制着自己一片空白的大脑,目光瞥见左手边的浴室,心里有了主意。她突然捂住嘴干呕,含住一口痰吐在男人身上,在对方愣神的刹那闪身钻进浴室:
“叔叔,我晕车……”
紧接着,她迅速打开花洒,背靠着瓷砖快速敲打耳机:两长一短,这是行动暗号。那男人也迅速反应过来,追到浴室门口,门被踹得砰砰作响:“臭婊子,敢耍花样!”
这道木门坚持不了多久。卢安棠在男人破门而入的一瞬间抓起漱口杯砸向镜子,被男人揪住头发往马桶方向拖拽,垂落的手正从碎裂的镜框上掰下尖锐的玻璃片。
“装什么清纯,臭婊子!”
另一边,路从辜听着耳机里传来的震响,已经顾不上会不会打草惊蛇,一声令下,埋伏的侦查员立刻行动。前台坐班的服务生愣愣地看着一群大汉拎着警棍拥上楼梯,隔着两层楼都能听见他们踹开门的巨响和怒吼:
“警察!抱头蹲下!”
不过,他们看到的是这样一幕:湿发贴在额角的少女跨坐在歹徒背上,用浴帘绳将人捆成了粽子,手上还攥着冒寒光的玻璃片。
“你再挣扎一下,玻璃就会割断你的喉咙。”她的声音冷静得不似二十岁的实习生,“别想耍花招。”
随后,她转向浴室外大眼瞪小眼的民警们,又变成了嬉皮笑脸。
“不好意思啊。”她挠挠后脑,“又把人家房子拆了,你看这事儿闹的,让路队打个报告吧……”
另一边,应泊面色依然凝重。他一面拍打着彤彤的后背哄她睡觉,一面放大耳机音量:“方彗被带走了。”
在男人将卢安棠带上宾馆后,副驾驶上的女人从后视镜里瞥了方彗一眼,随后打了个电话,从宾馆里叫出另一个年轻男人,再一次锁上车门,启动车辆。
方彗死死盯着那年轻男人,此人戴着一副劳保手套,生得圆头圆脑,耳垂格外肥厚,其上有一枚铜钱大小的暗色胎记,与牵线的嫌疑人供述中的上线特征完全吻合。
“咱们这是……”她撑出笑脸问。
男人不答,只是丢给她一瓶矿泉水:“天热,姑娘喝点水。”
“不能喝。”应泊低声提醒。怀里的彤彤今天也格外焦躁,怎么也睡不着,趴在他肩上不停乱动。方彗把大拇指按在瓶盖上,似乎摸到了一个针眼大的小洞,她自然猜到水里很可能有猫腻,可前座的男人一直在通过后视镜盯着她,分明是要看着她把水喝下去的意思。
“这水……味道有点怪啊,喝了不会拉肚子吧?”她似笑非笑地推辞。
“噢,可能是放久了。”男人依然不肯放过她,“没关系,水而已,不会喝出问题的。”
没办法了,演也得演出来。她将瓶口轻触下唇,假装喝得急被呛到,借着抬手捂嘴的动作让矿泉水顺着嘴角滑入袖口,又刻意让喉结滚动幅度夸张,睫毛却始终垂着,避免与镜中反射的视线交汇。
好在男人看得不真切,没有起疑,喉间发出满意的喟叹,像是屠夫看着待宰的羔羊自己走进笼子。车辆还在行进,只有一辆侦查车在跟踪,方彗数着自己的心跳默默计算药效发作时间,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在等红绿灯的间隙手撑着额头,顺势歪倒在车门上。微抬眼皮,瞥见司机戴着手套的手正伸向自己裙摆,她立即发出一声模糊的闷哼。
“操,这么快就晕了?”男人粗暴地拍拍她的面颊,带起令人作呕的烟熏和腐臭味,“这批货可比上回带劲儿。”
“要不是赶时间,我也想玩玩。”他哂笑着转向副驾驶的女人,“不是说有两个吗?那一个呢?”
女人似乎不愿多谈:“……老王说他要玩。”
“嫌你老了,皮松了,不好玩。”男人嘻嘻哈哈地,“姐,你真大方,亲手搜罗年轻小姑娘送到自己老公床上,要是我老婆也这么善解人意就好了。”
“开你的车。”女人语气更生硬了。
方彗把头抵在车窗玻璃上,用头发盖住脸,避免两人发现自己是在装晕,她把手附在耳边敲击,一长两短,这是告诉其他人不要轻举妄动的意思。顺便用藏在发丝里的摄像头记录沿途特征。车辆缓缓远离市中心,向着郊区城中村而去,沿途建筑渐次稀落,同方向的车辆也越来越少——这也就意味着侦查车暴露的风险越来越大。
所幸车辆最终平稳停下,方彗保持着昏迷的姿势,大气也不敢出。年轻男人走下车,打开后备箱,拿出一个麻袋,粗暴地套在她身上。方彗将计就计蜷成婴儿姿势,手摸向了后腰的刀片,又向下塞了塞。
即便隔着一层麻袋,她也能感受到从室外被拖到室内时那种天色骤暗的茫然。屋子里满是尘土的味道,男人两手拉着她的脚踝,把她拖到楼梯向下走,后背被台阶硌得生疼,她却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终于,只听一声铁门的吱嘎响动,她被甩在冰凉的水泥地上,随后铁门又被重重关上。方彗暂且没有爬起来,侧耳细听着周围的动静,这里并不空旷,也算不上寂静,隐约有铁链碰撞的声响,混杂着此起彼伏的抽泣。
“有人?”她既是惊叹,又是提醒耳机另一边的人们。
脚步声彻底消失,方彗扒开麻袋裂缝,入目是一片昏暗。这里大概是一间地下室,总共不到三十见方的狭窄空间里,密密麻麻挤了约莫二十多个女孩。她们用一种胆怯又关怀的眼神盯着她看,却没有一个人敢凑上前。
地下室本来就逼仄,这些女孩却执拗地挤在一起,仿佛能借彼此的体温取暖。方彗很快意识到什么,抬头望向天花板,角落果然有一个监控摄像头,红灯在有规律地闪烁,每隔十秒就半圈。她借着翻身的动作,将陶瓷刀从后腰抽出来揣进袖口,压低声音汇报说:
“地下二层,右手边第三个房间,里面都是被非法拘禁的女孩。”她环顾一圈,接着说,“光线不太好,但能确认整个房间都是蓝白色的瓷砖。”
“蓝白色瓷砖?”应泊立刻追问。他毫不客气地摸出路从辜的手机,打开短视频软件,切换账号,在先前那个嫌疑人发布的视频中快速搜寻,最终找到一个视频,背景同样是蓝白色瓷砖。
路从辜暗叹了一声这人记性真好,刚要说些什么,应泊怀里的彤彤刚好也瞥见了屏幕,竟然发出了一声惨厉的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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