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打电话给高大爷。施霜景找到高大爷的微信,拨通微信电话,可高大爷没接。
福利院是二层高的旧建筑,二楼是孩子们睡觉的楼层,他们可以从福利院外看见二楼的灯全部熄灭了。施霜景没办法,再打给刘奶奶,刘奶奶倒是接了。
“刘奶奶,你好点没有?我刚下晚自习,来看看你,现在我已经到福利院门口了。”
“小景啊……今晚就先回家吧,白天再来。”
“我人已经到了,看一眼我就走。我刚才给高大爷打电话,希望他帮我开门,但他不接。”
“指望不上老高……你明天再来好不好?”
施霜景不大会说话劝服别人,他望向罗爱曜,罗爱曜则望进福利院里,他露出耐人寻味的表情,几秒后才发现施霜景用眼神向他求救,罗爱曜朝他摊手。
电话在推拉之中由施霜景挂断,施霜景决定翻铁门进去。
他将书包放在机车座上,挽起衣袖就准备翻铁门。罗爱曜没拦他,施霜景以前爬墙爬习惯了,很快就找到着力点,几次抬脚就爬上了铁门顶部。
施霜景越过去一看,忽然看见铁门后站着一个人正仰头直勾勾地盯着他,眼珠黑如细洞,施霜景险些双手一软摔下去。是白院长。
这福利院的院长守在门后,施霜景到底还要不要翻?施霜景回头看向罗爱曜,罗爱曜示意他先下来,那表情让施霜景想揍他。
“门后有人。”施霜景跳下来,轻声朝罗爱曜道。
罗爱曜指了指铁门底下,他们并没有看到脚。罗爱曜说:“你知道三魂七魄吗?门后站着一个人的地魂,他人没死,只是一魂出走。我没想到你也能看见。”
“……”
罗爱曜左手朝虚空中一划,法身的一只手在门后拂开门锁,而后那一手往白院长的地魂眉心一点,要地魂归位,不知道为什么这人的地魂会出窍,守在大门前。
“吱呀”一声,施霜景见到门自己解锁、移动,直至完全打开,他没再见到那吓人的白院长了。施霜景不多想,拽上罗爱曜就往福利院里进,他很担心刘奶奶和孩子们。
福利院里没有亮灯,俨然是一座空屋,刘奶奶住一楼最左边的房间,施霜景敲门,无人回应。施霜景盘算着踢开木门的可能性,罗爱曜按住施霜景,“应该在二楼。”
“佛子,在上去之前,我想确认一下——”施霜景组织语言,停顿几秒,这才郑重问出,“你会站在我这边吗?你有时候看上去很不靠谱,我有点害怕。”
我害怕你会再次让我平白无故去送死。
虽然罗爱曜会救他,但送死的感觉很糟。施霜景这才缓缓反刍上次被混混刺杀的疼痛体验,那时佛子明明也可以提醒他的,可他为什么要先让他挨刀呢?
“你用什么作抵?”
施霜景拽过罗爱曜的衣领,蜻蜓点水一吻。唇分,施霜景的眼里透水光,各种情绪混杂,有朝向他所担心的人的情绪,也有朝向罗爱曜的独特的情绪。“关键时刻提醒我一下,我不会拖你的后腿。”
“那你要听我的话,我说走就走。”
“好。”
第25章 鬼子母神篇(一)
话虽如此,还是施霜景走在前,罗爱曜走在后。不是因为施霜景胆子大,而是罗爱曜自夸说,如果让他开路,这些东西会因害怕他而一躲再躲,只是往后推延这些异象而已,不如让施霜景去钓鱼。施霜景纳了闷了,如果真的有什么“东西”,难道不会同步地感应到罗爱曜吗?谁先谁后有关系?不过好歹后背有个人抵着腰杆,施霜景定神,打开手机手电筒,上楼。
这幢小楼在用作励光福利院之前是一家咸菜小厂,二楼只有左右两间屋子,面积都很大,以前用来铺开阴干咸菜。现在福利院里的孩子不多,拢共七人,一间屋就能全部睡下。施霜景往右拐,马上就见到禁闭的房门。房门旁是开在走廊的窗户,窗帘紧紧拉着,施霜景记得以往盛夏的时候,靠走廊和靠楼外的两边窗户都会打开,让风对流,夜里睡觉特别舒服。
施霜景往拉紧窗帘的窗户里看一眼,手机光打上玻璃,只见得玻璃上细细密密的划痕上浮出炫光,以窗帘暗色做底,浅浅映出施霜景的倒影。施霜景这一盯就把自己吓着了,移开手电筒,罗爱曜迈向走廊的另一侧,施霜景汗毛倒立,罗爱曜不是要给他撑腰吗?怎么还能一声不吭就开溜的?施霜景赶紧俯身小跑跟上罗爱曜。
二楼的另一间屋子空置着,从这侧窗户能看见那侧的夜色从外窗透入,好歹是敞亮的幽暗。罗爱曜忽然问:“你的书包呢?”
“……放在机车上了。”
罗爱曜语气无奈:“我将那一把残香放进你的书包里就是为了晚上带来用,你嫌书包沉为什么还要背这么多书回家?反正你又不会翻开。”
被吐槽了,施霜景不回嘴,谁让罗爱曜说的是事实呢。
罗爱曜靠上走廊的水泥护栏,手在空气里仿佛掏着什么,终于找到东西,他的手一攥,很快那装着残香的黑色塑料袋就浮上来。
“你明明就可以这样隔空取物,为什么要埋怨我?”
“这个场景很滑稽可笑,你不觉得吗?”罗爱曜嫌弃道,“我的法身做什么不好,用来溜门撬锁送货?”
不觉得。施霜景再次于心中吐槽。忍字头上一把刀,意思是在心里千刀万剐一下就算了,施霜景忍。
“你们院里一直都只用一间房做寝室吗?”罗爱曜挑拣着残香,能认出哪根属于谁,要选出特定的来。
“不是,直到前年都还是两间都用,男孩女孩要分开睡的。可能因为现在院里的孩子都还年龄太小吧,没有年龄大些的孩子能按性别分房照顾弟弟妹妹。”
“房子空置太久会招东西,我相信你之前就明白这一点。”罗爱曜挑了十来根香,剩下的放回黑色塑料袋里,让施霜景拎着,然后罗爱曜将一把香上下挥动,以风作火引,两三下就划出烟气,但这香燃的是不是红点,而是蓝点,罗爱曜说,“你怕不怕?怕的话过来牵着我。”
怕什么?要怕什么?施霜景赶紧牵住罗爱曜,两只手一起牵,紧紧握着罗爱曜的左手不松。正当施霜景握好罗爱曜的手之时,那住着孩子的房门砰地弹开,惊天动地一声,木门前后晃荡,施霜景听见刘奶奶的声音,“嘘、嘘——”
施霜景大气不敢出,等了约莫十秒,刘奶奶才从门后出来,像是才下床,头发为乱,脸色不佳,身穿藕色的棉服,脚上一双老底棉鞋,她微微合上门,揉了揉眼睛看向走廊这头。“小景?”她作惊讶状。
“奶奶?刚才那是怎么回事?你还好吗?”施霜景差点松手,罗爱曜反手一抓,扣住施霜景的手腕。
“你这是带谁来了呀?”
“啊……他是我的远房表哥。”
“远房表哥?你什么时候还有表哥了?”
罗爱曜好心提醒道:“这香对他们是好东西,你现在关住他们,今晚他们就要去找其他的家人。”
刘奶奶呆站在对侧,确实不过来,如同她与施霜景这侧隔着一条河。刘奶奶非常虚弱,头发散乱就更显精神不振,她的手虚搭在门把上,不愿开门。她说:“小景,你站在那边不好,会冲撞到你,你先过来。”
我可以过去吗?施霜景微微抬眼,看罗爱曜的表情,发现罗爱曜正专心致志,不像是在开玩笑。我还是不过去了。施霜景摇摇头如此表示。
“你这孩子!过来!”刘奶奶忽然爆出粗哑一声,仿佛硬物锉过砂纸。
施霜景被罗爱曜抓住了手腕,不是他不想,是他不能。
木门忽的爆弹开,将站在门侧的刘奶奶竟然直撞出栏杆,翻跌下去。施霜景吓得惊叫一声,还没来得及去看刘奶奶的情况,门里爬出之物看得施霜景头皮发麻,将他的神经元细胞都给吓得不会动了。
从地上和天花板上爬出四肢扭曲的不明生物,其四肢几乎折成九十度,有的是平折成九十度有如海星,在地上蠕动爬行,有的则是竖折将小臂和小腿当做移动的支点,但他们不论是平折还是竖折,移动速度都极快,顺着天花板或者地板爬行,体积并不小,一只就可以堵住走廊通道,门里现在刚涌出三只就已经足够有压迫感,如果将这些四肢归回原位,这些不明生物都是成年人体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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