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景哥就会被邀请去上慢综艺……不过景哥的家庭肯定会被扒吧。”茅茅说。
施霜景额前挂黑线,队友尽想些有的没的,施霜景现在肚子里还揣了一个,乐队要真火了,他就不玩了——隐私比天大。其实最好就是不温不火,有几首好歌,不要关注他们这些人,关注作品就行。施霜景知道自己不是什么天才人物,他只是与大众土到一块去了。
猛追湾乐队上台,施霜景抬头望向二楼,找见了熟悉的身影,心便安定下来。愈是嘈杂的环境,施霜景反而愈是有种独特的静息的气场。他们一共七首歌,曲子都已经弹得有肌肉记忆了,施霜景想,这场演出结束之后,自己终于可以放假。让他这样一个内向的人面对观众演出,果然心理层面还是会觉得很辛苦。
四十五分钟飞逝,乐队演出结束,幸好不是专场,否则还有签售服务。施霜景以最快的速度换衣、收拾东西,从后门离开,却被熟悉他的粉丝朋友们堵住了,他每次都是一结束演出就跑路,几乎一逮一个准。施霜景杵在寒风中,签了二十多分钟的名,也收到了信件。在确定来找他的每个粉丝手里都有签名之后,施霜景与他们告别,希望粉丝都安全回家,然后便迈开长腿走向停车场。
施霜景戴上外套兜帽,背着吉他,车灯投过来,照亮他的脸。他自从有了线下的演出,身上衣服便全是罗爱曜置办的,或者根本就是从罗爱曜的衣柜里抓出来的,就算是一身顺色的黑,也黑得各有质感。步子停下,等车过路,再迈步。他家的车总会停在角落里,不想被人找到。施霜景呼出寒气,吸入的却是一阵清幽檀香。一转头,有人跟上他的脚步。后背一轻,吉他被取走,另一边有热热的小手牵了过来。罗爱曜与施宜玉今天都来看他演出,也来接他回家。
施宜玉比大拇指:“妈妈今天超帅的。”
罗爱曜学着施宜玉的语调:“小景今天超帅的。”
施霜景失笑,去摸罗爱曜兜里的车钥匙。他在乐迷眼中是寡言少语的酷主唱,乐迷都知道他外冷内热,他从来没有隐藏过自己的家庭,所以就算有乐迷看见他在掏另一个男人的衣兜,也只能习惯习惯了。施霜景找到车钥匙,解锁车门,说:“我现在超饿的。”
罗爱曜说:“你可以吃两份。”
施宜玉说:“我也要吃两份,嘿嘿。”
*是决定了乐队名去查了地名的百科才发现有这个典故,真是有缘啊……
第189章 来福浩寺篇(十)
妹妹的小名叫“豆豆”。罗爱曜看出来了,施霜景打定心思想给孩子起谷物主食的名字,一是有意思,二是觉得好养活。罗爱曜想想,也觉得这是个好名字。这令罗爱曜想到了无忧树,是与娑罗树、菩提树、七叶树并列的佛国圣树,在现代的分类中,无忧树属豆科。摩耶夫人于无忧树底生下释迦牟尼,是佛陀在人世的起始。如果小名要叫豆豆,那大名便是施宜菽,这名字又与哥哥施宜玉是完全两种氛围了,听起来让人莫名觉得她的成绩会很好。
这些年里,罗爱曜有刻意去找寻方法,能否有仪式可以让施霜景怀孕分娩更为安全、轻松,否则接下来还有三个识种,罗爱曜都有些想放弃了。为此,罗爱曜将目光转回自己当年出生时的赤泉,用这几年时间里造了一坛圣池,倾注各般愿力,终于终于是在豆豆出生之前顺利建成,可以免去生产之苦;代价是接生完罗爱曜的三个子嗣以后,赤泉被用尽,以后罗爱曜若有事要再用,是一滴都没有了。
施霜景非常恍惚,之前生玉米受尽磨难,怀豆豆的整个过程倒基本没感觉,就连孕期反应都很少。最后分娩是在法界圣池里泡澡,睡一觉醒来,身边便放上了豆豆的襁褓。
罗爱曜轻轻一邀功,施霜景就中了罗爱曜的道,忘记生育的苦,一年半后又怀上龙凤胎。龙凤胎出生,得名施宜荞、施宜麦,哥哥叫荞荞,妹妹叫麦麦,此为后话。
豆豆于七月初出生,施霜景不怎么显怀,上班上到六月份才申请长休。他为了制作专辑,连四月的清明节再多请几天假,凑够一周,回父亲的老家去做声音采样,还拍摄了一些概念性的照片,留待专辑制作排版用。玉米留在家里上学,施霜景想留罗爱曜在家照看孩子,寺里清明节还有大型活动……罗爱曜少见地与施霜景吵起来,玉米好慌张,爸爸妈妈你们别吵了,玉米乖乖去山下的刘太奶奶家住,鬼子母神会给玉米做手工麦芽糖。罗爱曜怒道,你不要用玉米当借口把我支走!
施霜景冤枉啊。他的想法真的很简单,只是想回到小时候和父亲短暂住过几年的小城,每天去老街散散步,等一点灵感,毕竟他们搞音乐的人采样真的很随意。罗爱曜太正经了,做什么事都像射箭十环,一瞄准就没有脱手的时候。
“你竟然不叫上我。我真的很难过。”罗爱曜反复述说自己被排除在外的伤心,就连开车都碎碎念。
“我真的很像是在跟方丈抢人啊!寺里清明节不是还要举行法会么。”
“不,施霜景,你不懂我的心理。我自己最懂我现在是什么心态。”
“是什么心态?”
“我要在和平的时候好好享受我的退休生活,要在最闲的时候把想做的事都做了。”罗爱曜言之凿凿,用最笃定的语气说出最令人咋舌的想法,“有很多人类在事业稳定或是退休之后疯狂地谈恋爱,甚至还要生孩子,弥补自己失去的某些体验……我真的可以理解他们。你是我的漫长假期。我不允许你剥夺我体验这些的资格!”
施霜景捧着肚子坐直起来,见鬼一样望向罗爱曜:“你怎么就退休了?你不可以退休啊……”
“我说的‘退休’是指世间太平,我没有出山的必要。”
“那你之前有好好‘上过班’么……?”
“前二十九年吧。中间虽然是在山中,但也没有闲着。嗯,照料你高考那年有点说不清,有种休着假就把事情干了的意味。这几年是我在绝对秩序下的放纵。”
简直是搞笑!说来说去不就是说“出去玩带上我”。施霜景还担心自己和家人绑定太深,把边界都模糊了,怕养坏了这关系。这下罗爱曜自告奋勇,施霜景原本还怕罗爱曜逞强,可罗爱曜似乎本来就强得没边,任他来吧,施霜景自嘲道:“知道了知道了,你是退休的有钱大佛子,给我当舅舅不够,还要弥补当爹的体验;当一个爹也不够,就娶我然后和我生好几个小孩,又当爹又当老公,对吧?弥补体验!”
“……?”
“怎么不说话了?不是从出门一直控诉我到现在么?”
罗爱曜假模假样地抬抬银丝眼镜,“你的确很年轻。”说完这句便消停了,心情肉眼可见好起来,轻晃身体,手时不时敲敲方向盘。
施霜景反应了好一会儿,这才意识到罗爱曜在心情好什么。这是让罗爱曜找到新的模式脚本了啊!继舅舅外甥、舅舅外甥佛子宗教三角恋、家教情缘、机车男蹭住校园男神之后,现在是老夫少妻老房子着火带娃弥补曾经孤家寡人的遗憾的脚本!
“罗爱曜,跟你过日子真是……真是不能掉以轻心!”施霜景拧开保温杯,将茶递给正在开车的罗爱曜。就是这个脚本。
施霜景请罗爱曜搜刮自己的记忆,对上家乡小城的新地图,试图找到那街那巷。车驶入Y市,绕了一圈又一圈,罗爱曜确定施霜景曾住过的那栋小楼已拆了,建成了新的小区。车窗外小雨淅沥,天阴地褐,施霜景头挨着车窗,知道自己是在找借口。城市难道还会有独特的声音么?六岁以前的回忆泛黄发脆,愈是触碰愈破碎,如今施霜景已这个年纪,他怕自己的追索行为是反复冲淡真正发生过的那些事。而现实原来不用他通过幻想而扭曲回忆,时间会落下屠刀,彻底砍断枯骨腐肉。
施霜景的母亲卓瑜是西北人,没有线索可找,一切都湮灭在了戈壁风沙中。施霜景的父亲施楼庭反而留了些人间痕迹。楼房找不到,就找施楼庭曾经开的小店。那一排商铺已很老很老了,施霜景只记得父亲以前有好几间店面的,母亲生病,父亲变卖家产,最后剩下的那间店铺似乎是卖电动车与配件的,施霜景记得那些铁架、纸盒、机油、扳手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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