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医生看表,问罗爱曜打算安排多晚,罗爱曜思考片刻,又问余医生能不能待到明天,明天再做检查会好些,留足够时间给他们。余医生说她明天晚上八点有手术,罗爱曜说时间够了。
罗爱曜拉上帘子,掀起施霜景的上衣,袒露出腹部。罗爱曜右手覆上施霜景腹部,这回施霜景耳朵里能听见双重奏的咒音,一边是罗爱曜的法身,另一边则是罗爱曜的人身。施霜景平躺,心中忐忑,顾虑到有外人在,只能于心中发问。
施霜景:玉米真的是“鬼胎”?
罗爱曜:是我的问题,不关玉米的事。
罗爱曜:其实这是好事,是我误会了。
罗爱曜:你和玉米都会没事的,放心。
施霜景不疑有他,他隐隐觉得罗爱曜是上了些佛子手段,反正施霜景今天在回家的车上忽然提出,想吃红糖糍粑,买了、吃下了之后也没吐,施霜景睡前仍然能听见两重念咒之声,知道罗爱曜在想办法,他便选择相信罗爱曜。
第二日白天,施霜景被罗爱曜像搬等身手办一样搬去医院,毕竟施霜景的清醒时间很不定,不能像医生一样准点上班。罗爱曜要求余医生替施霜景做羊水方面的检查,而施霜景毕竟是处于孕早期,就算超声也看不出什么毛病,余医生只能又开了个大全套生化的检查单。
在等检查结果的间隙,施霜景醒了,一醒来就点菜,缓了半晌才发现自己好像是在医院。施霜景今天没有晨吐,只是微微胸闷——但这也比前几天好太多了!施霜景严重孕反时会觉得自己的胃部皱缩成了核桃般的球,根本吃不了任何东西,根本没有任何食欲,不论装进什么都会返流出来。
罗爱曜去给施霜景买食物,留施霜景和余医生聊天。施霜景以前只听过庄晓的生育故事,这次他竟然有幸从余医生那儿听了郎放生蒋念琅时所经历的种种。余芳洲做医生时很人机,可她一讲到蒋良霖与郎放的事迹,就好像也参与了一场盛大的冒险,这是她从未有过的人生体验,直接否定了她的唯物主义世界观,余芳洲现在甚至信佛,毕竟在那场大战里没见到有佛现身,她得想尽办法寻找内心的平静。施霜景算是明白了,为什么蒋良霖没有向余芳洲仔细介绍罗爱曜,原来是怕余芳洲幻灭。
相比蒋念琅的诞生故事,原来施霜景如今孕育玉米,竟然算是准备完全、安安稳稳了。施霜景点出蒋念琅的朋友圈,怀念地翻览,余芳洲指了指三月份的一张照片,说小鼓旁边的这个女孩就是自己的女儿。
罗爱曜买了豆腐脑和锅盔,为施霜景架好床上桌,让他先吃东西。只是一周多的严重孕反就让施霜景掉了八斤,这速度太恐怖。
检查结果出来,余芳洲取报告。只隔一天而已,指标忽然大幅度好转。余芳洲连道不可思议,她再次问罗爱曜,你是哪方的神?也是地府的吗?罗爱曜只说:“你觉得我为何会驻守在D市这周边呢?”
用“驻守”二字,余芳洲马上就误会了,她在来D市的飞机上专程查询过,唉,可惜她现在是已经完全不信道教天官了,人只能信那些从不出现的东西,一出现就落了地,落地就神秘感全无。莫非这位……可是他姓罗?余芳洲真是猜不准,算了算了,病人要紧。
罗爱曜拜托余医生在大约两个月以后再来一趟,那时施霜景便可以做羊水超声检查。
施霜景好了伤疤忘了疼,严重的孕吐阶段拢共只有九天,罗爱曜做出“调整”之后,施霜景不仅孕吐好转,苏醒的时间竟然也日益增加。等到下一次见余医生,施霜景每天苏醒的时间已增加到五个半小时。
“罗先生,施先生,恕我直言,子宫里都是血么?怎么会浑浊成这样?”余芳洲边吃惊边冒冷汗,生怕自己看错,也生怕这是真实情况。
罗爱曜的解释没一句是真话,只有施霜景知道,这恐怕已经不属于施霜景能自然分泌的羊水的范畴。这是玉米在他体内做了一枚血巢,而玉米是遗传了他的爸爸罗爱曜。
早在上一次检查过后,罗爱曜便向施霜景说明所有情况:“是我自作主张地净化了一些成分。你还记得那次么,我的人身和法身都一起在酒店和你会面那次,我的须弥座中装有赤莲泉水,我以为那是只有我出生时才有的环境设置,没想到玉米诞生也需要这样的羊水。”
施霜景少见地大声教训罗爱曜:“你自作主张搞什么净化!玉米不至于害我吧!罗爱曜,我真的差点就吐死了,我第一天就呕出血了……”
罗爱曜为自己的愚蠢自罚三杯,发誓再也不干涉玉米的生长。这背后的原因,罗爱曜难以向施霜景讲述——罗爱曜原以为玉米的上限大概就是人类胎儿,比不了已有识种的佛胎,可没想到玉米竟然也会继承罗爱曜的混沌佛子邪性,不是天生地长的灵胎,竟然也有潜力做出自己的孕巢。亦或者……是施霜景的身体神奇。他的身体能容纳这人类本不能代谢的产物在体内循环,干涉反而是害他。
施霜景知道这一切发生于己身的怪异么?罗爱曜怀疑施霜景知道。
太过宽宥,进而显出海纳百川的恐怖。就像那很多很多时刻,爱沉淀下来,布在施霜景身上,像某种氛围,毛茸茸的、温暖的阴郁。就像最寻常的一幕,施霜景只是云淡风轻地坐在那儿摆弄吉他,只消抬起眼睛、望过来,便能感觉到他因接纳了所有事而满足,但这接纳行为本身已超脱人性,像无穷无尽的质问被黑夜吞吃而打出的一个饱嗝,而施霜景不是质问的人,施霜景是黑夜。
第173章 恋爱循环(上)
将旧寺翻改成新寺需要什么手段?施霜景一无所知。在度假村地块修一幢别墅反而是最简单的事。
反正施霜景已经辞职,在家无事可做,思来想去能干什么事呢?除了把CPA证书拿到手之外,就只剩翻翻别墅图纸,在家赖着罗爱曜,就当给自己放了一场长假,奖励他这些年又打工又上学又工作的艰苦奋斗精神。一天只醒五个小时还要看书考证,这日子太苦了,想想还是不能这样对自己,最后施霜景决定专心投入到别墅设计过程中,积极参与设计沟通环节,构思他的音乐工作室,做梦,狠狠做梦。
二人现在住的大三居只有一间卧室,剩下两间卧室分别改成了施霜景和罗爱曜的书房,施霜景的房间还额外做了隔音设计,方便他下班回家摸摸吉他。施霜景将打印出来的图纸铺在书房地上,手绘标出自己想要的东西,这里是录音室,那里是排练室,这里需要预留空间放一组接一组的音响设备,那里想要一间窄窄的休息室,方便施霜景随时随地打盹……
喜欢一个东西是一回事,将喜欢的东西干得专业、干成事业是另外一回事。
只有一部手机、一副有线耳机就能嗨唱一整晚的日子已一去不复返。曾经再喜欢的事物也难免闲置。施霜景很久没有再登过自己的K歌账号,而那K歌的群聊上一次说话好像还是过年时候,施霜景发新年的红包。年岁渐长,曾紧抓不放的事物也缓缓松了手。不变的只有记忆里那些好与不好的极致的闪光。
施霜景依旧是安静不言的人,家里没有活生生的小猫,就连那些出乎意料的细微响声也不再有了。施霜景在房间或是客厅做自己的事,罗爱曜亦是如此。有时使用同一个空间,有时是罗爱曜从他的书房出来,接走忽然沉睡的施霜景。施霜景要罗爱曜“陪他”,其实根本不需要罗爱曜多做什么事,他们只要同处一个空间,知道你在我在就好。日子怎么能跟谁过都一样?伴侣是靠相互打磨才成为如今的榫卯结构。
那年罗爱曜成功涅槃归来,施霜景飘飘似仙,浑身有用不完的劲,带罗爱曜去看他选中的新家,打包行李,搬家,入住新屋,连续几天都去宜家闲逛,购置家具,不论有用没有全都带回家。只可惜罗爱曜一回来,施霜景考驾照的心气就散掉了,施霜景那年冬天才拿到驾照,科目三考了三次才通过。
大学如期开学,由于施霜景租房太近,他干脆连宿舍都没申请。依旧是有些难以融入的寡言帅哥,加之没有宿舍的团体情谊,施霜景神神秘秘,反倒是勾起同学对他的兴趣。开学不过一个月,一整个年级都知道施霜景是个同性恋,有人接他回家,有时那人甚至早上也送他,施霜景在校门前摘头盔,还给男友,小跑进学校,毕竟学校不允许外来的摩托车进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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