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霜景对正在工作的罗爱曜说:“竟然这么快就要高考了。我怎么觉得像做梦一样呢?”
罗爱曜头也不抬地吐槽道:“你的精力真旺盛,我看你这大半年备考倒也什么都没落下。”
施霜景哼着小歌收拾东西去了。下午在家复习,明天李婉萦上门做最后一天的家教,后天去看考场。
周四,李婉萦早早地就到了施霜景家,带一份她以金墨抄写的《文昌帝君阴骘文》,祝施霜景金榜题名。愈是到了考试,愈是不能再着急了。多看一题是多抱一回佛脚,可“临时抱佛脚”这五个字对施霜景来说简直是脱口秀爆梗,谁说都得笑。施霜景问李婉萦当年的高考经历,李婉萦娓娓道来,讲她高考前一天突然拉肚子,担心得要死,但不敢跟陪考的爸爸说,只能逼自己晚上入睡。她高考还租了考点附近的酒店呢,她家在小村庄里,相隔太远,来回路上怕出意外,索性租三天酒店……李婉萦回忆她的高考故事,已是云淡风轻,施霜景听她的故事也如细风拂面。傍晚时分,李婉萦要走了,罗爱曜从书房出来,包了一个大红包,感谢李老师这些天兢兢业业教施霜景。李婉萦使出传统的红包撕吧之术,不愿意收,毕竟罗爱曜给的工资已经很离谱了,还没出分数呢,等录取了再给吧。在施霜景的劝说下,李婉萦最终还是收下了大红包,朝施霜景和罗爱曜深深鞠了一躬,这才缓缓下楼,淡出二人的视线。
周五看考场,不是所有人都必须去。罗爱曜开车送施霜景,顺带熟悉路线,也得找好停车的位置。明天施霜景会跟校车去县中,就像之前模考那样。施霜景拍下了自己的准考证,独自进学校找考场。张国强说准考证明天再发,怕有粗心的孩子忘带准考证。罗爱曜很快就找到了附近的公用停车场,但他觉得明天够呛能停进来,今天就已经见到有许多车辆占了进去,不像会挪窝的样子。
罗爱曜灵活一打方向盘,找了个有树荫的位置,倒车停稳。他步行去接施霜景,说道:“我们一会儿打车回去,今天就把车留在这里,明天我骑机车来给你送吃的。”
“爸爸。”
“?”
“……呃,我的意思是,你比我爸爸还像爸爸。”
罗爱曜望向别处:“我们的关系不能再更复杂了。”
“是嘛,我看别人也会偶尔喊男朋友‘爸爸’……”
“施霜景,别看片了,你这小色狗。”
施霜景闻言撞了罗爱曜一下,到底谁色?罗爱曜面不改色,反正这分钟不是罗爱曜犯色。
空气里渐渐集聚了湿润水汽,施霜景抬头,厚厚云层背后太阳依旧亮得心慌,可说不定今天会下雨呢?在二人坐车回家的路上,雷声忽至,雨如玉珠,密密地砸在车皮上。施霜景唯独不希望高考那两天下雨啊!可罗爱曜说,不会下雨的,他已经看过了。下雨是为了不那么燥热。
周六,高考日。地上一夜积雨,可倒映出的是蓝天与好太阳。施霜景依旧是早上六点起床,给自己煮了双蛋一肠的一百分面条。罗爱曜今天难得没赖床,送施霜景去学校坐校车。施霜景恍然间终于明白别人对他的评价为什么是“大心脏”,因为他发现他根本不紧张。这和他能考几分、有没有人托底没关系。他这人真就不紧张啊,隐隐还有些兴奋,想去开考试的盲盒,万一抽到会做的题呢?
施霜景进入校车,找靠窗位坐下,他朝罗爱曜挥挥手,意思是中午见。罗爱曜没等校车发动就走了,很像他的作风。可十五分钟后,施霜景幻听了机车的动静,视线里驶入一辆熟悉的机车,戴头盔的那人朝施霜景比了个手势。再过十五分钟,全员到齐,校车发动。家长们激动地呐喊,祝考生考的全会、蒙的全对。街边那辆镀蓝的机车在三分钟后上路,很快就跟上了校车。
到达县中门口,考生熙熙攘攘,张国强让他们再次检查准考证,不要落在车上。施霜景下意识张望,视线寻找罗爱曜。很快,他远远地看见那个瘦高的身影。罗爱曜远离人群,但高高地给他比了个大拇指,意思是“我相信你”。
罗爱曜是佛子,理应有千万种法宝可以帮助一位高中生获得他想要的分数,可罗爱曜不会那么做,施霜景也不会那么做。晨光熹微之时,施霜景摘下了项上的佛眼玄珠,交还给罗爱曜,他要清清白白去考试。替代佛眼的玄珠摘下了,真正的佛眼目送他进考场。罗爱曜已习惯不去看施霜景的未来,因为看施霜景的未来约等于看自己的未来。因为和他一起等未来,所以未来就是现在,再也没有等字,一步一步行走在路上,不会着急,也不再担心。
起风了。夏日清凉,这是属于施霜景的好兆头。
第157章 大智若愚篇(二十)
考语文实在没什么好说的。语文是施霜景的优势学科,感谢高考把语文放在第一门,施霜景用考语文的两个半小时来适应高考的紧张感。
写完作文,还剩十分钟,将答题卡翻回正面,检查条形码和密封条内的个人信息,然后施霜景从头检查一遍,是否有漏题、错填。厚张的答题纸手感亦是如此熟悉,施霜景恍惚间觉得这不是高考,只是又一场模拟考试。考场里有人还在奋笔疾书赶作文的最后两行,也有人像施霜景一样,静静等待收卷。施霜景的大脑今天特别安静,心无杂念,甚至有几分禅定意味。收卷铃响,考生纷纷放笔,老师收卷。窗户敞开,空气对流,施霜景再次深呼吸,让新鲜空气充盈肺部,考官清点完答题卡和卷子,确认所有草稿纸都已回收,她们提醒考生带好准考证,可以排队离开考场。
楼道的考生们喧喧嚷嚷,施霜景被推挤着下楼,到操场便豁然开朗,大家如蚁般往校门涌去。施霜景确认准考证收好了,耳朵不听其他考生对答案,径直走出校门,罗爱曜的身高和长相都显眼,施霜景从人堆里挤出来,成功与罗爱曜汇合,二人击掌。
两人迈着大长腿往停车场走去。罗爱曜还是聪明,昨天早早就停车占位,今天这停车场已塞得水泄不通,车辆进不来、出不去,有许多家长和罗爱曜揣着相同的心思,却晚来了一步。罗爱曜甚至还占了树荫下最好的车位,方便遮阴纳凉。二人都坐进后排,罗爱曜将保温饭盒一个个摆出来。
刘茜准备了三菜一汤,装在保温饭盒里,漂漂亮亮,色泽诱人。罗爱曜不知何时给车后排加装了小桌板,正好方便施霜景吃饭。
施霜景安静地吃鸡翅,没什么好说的,专心吃饭,吃饭重要。罗爱曜不闹他,兀自坐在前排的驾驶座前摆弄手机。施霜景确实饿了,他风卷残云,将三菜一汤加一碗饭全倒进肚子里,这才靠在后排座椅发饭晕。休息几分钟后,施霜景动手收拾饭盒残局,又用湿巾仔仔细细地擦了小桌板,将饭盒都打包好,下车,把饭盒放进后备箱,再扔掉手中垃圾。施霜景再次坐回车里,这次是坐进了副驾驶座。
“佛子,佛子哥,罗爱曜,借你的双手给我一用。”施霜景忽然诚恳道。
罗爱曜不解,但还是将双手递过去。
施霜景握住罗爱曜的双手,闭眼,倒没在许愿,纯纯就是蹭一点罗爱曜的仙气、佛喜,数学之神显灵吧显灵吧显灵吧!谁让罗爱曜数学那么好呢。
双手松开,施霜景纠结道:“下午考数学,我是小睡一觉呢,还是再看看错题本?”
“睡吧,下午三点钟考试,现在才十二点二十。”罗爱曜拉开车前的抽屉,将真丝眼罩扔到施霜景腿上,“我两点十分叫你起床,你还能再看会儿错题本。”
如是所以,施霜景戴眼罩,放倒座椅,直挺挺地睡了。车窗开了两道窄缝,空调冷气与新鲜空气交换,罗爱曜做事妥帖,让人挑不出错处。怪不得施霜景昨日会情不自禁喊他爸爸,透过车窗看向外部,粗心的爸爸到处都是,像罗爱曜这样的对象不是爸爸、胜似爸爸。
下午两点四十,施霜景抵达教室,有那么一瞬,他什么公式、推导、题型都想不起来。这不是某种焦虑、恐慌的体现,而是类似沉入深海的体验。好沉浸,好未知,不害怕,不知道。施霜景在最后一次月考的数学考试中拿了九十二分。施霜景要相信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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