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怕吗?”
“很恶心。”陈乐酩没来由地厌恶这个人。
男人不在意地笑笑:“别看我这样,二十年前我也是个一表人才的医生呢,你想知道我这只眼睛是怎么没的吗?”
“不想。”
“没关系,你会知道的!”男人突然暴起冲向吧台,一把揪住陈乐酩的衣领把他扯出来。
震耳欲聋的音响在一声尖锐的嗡鸣之后骤然消音。
他一手勒着陈乐酩的脖子,一手拿刀抵着陈乐酩的眼球,朝楼上大喊。
“余醉!3037!你还喜欢吃鸡蛋吗?”
作者有话说
有研究表明:猫咪是配得感很高的动物。
比起其他动物喜欢靠自己打猎获得食物,猫咪可以心安理得地享受人类的服务和照顾。
乐乐的终极人生信条——不劳而获坐享其成往那一趴被抬上人生巅峰!
ps:大噶不要怕!虽然时候到了但俺小林保证后面不会很虐,酸酸甜甜养猫文来的。
第39章 好孩子,不哭了
3037,余醉小时候在黑诊所被抽血的编号,也是他第二个名字。
在此之前,黑医和王长亮都叫他值钱货。
“值钱货,你爸又带你来抽血啦。”
“值钱货,想不想多吃一个鸡蛋啊?多抽一管血就多给你一个蛋好不好?”
“值钱货,你没有名字吗?也不能一直叫值钱货吧。”
当时余醉六岁,站在诊所楼道里那排橙色的塑料椅子前,冬天,零下,他全身上下只罩着两件大人穿的满是汗渍的白背心。
那背心又肥又长,穿在他身上像拖地长裙,胸前还有几个窟窿眼,隐隐露出他嶙峋的肋骨。
他身上很脏,很臭,有股下水道的味道,皲裂的小手,每个指甲缝里都有黑泥,手心里躺着半个白白净净的鸡蛋,送到嘴边小口小口地吃。
他问黑医:“名字是啥?”
黑医给他看手里的登记表,告诉他,姓名栏一格画着个鸡蛋的就是他。
余醉不懂,一心一意吃着手心的蛋,伸出舌头舔着吃,像小狗舔泔水。
半个鸡蛋吃完,剩下半个放到口袋里藏着。
他抬起头,眨动着那双比湖水还要澄澈但已经没有半分神采的眼睛,问黑医:“你有名字吗?”
黑医说当然有,每个人都有。
“我叫李善仁,你爸叫王长亮,我给你取个名字吧。”他柔和地笑着,手指在虚空中点点,“你一管血可以卖3000块,你是我第37个病人,就叫你3037吧。”
他捏捏余醉皮包骨的脸颊:“3037,喜欢吗?”
余醉很用力地点点头,眼睛里迸发出微弱的光,心想,我有名字了。
他还是不知道名字代表什么,但黑医告诉他,那是每个人都有的东西,他也有了,是不是表示他也会被当成一个人来对待。
他高兴地把藏起来的半个鸡蛋送给黑医,伸出小手,拍拍自己,一字一句念:“3037”,又拍拍他,一字一句念:“李善仁。”
然后他将脸贴在黑医的衣袖上,轻而又轻地蹭了蹭,那么孺慕那么感激:“李善仁,谢谢你。”
“3037,出来啊,你小时候还说谢谢我呢,出来见见你的李医生!”李善仁勒着陈乐酩的脖子,手中匕首割破他眼下的皮肤,渗出一道泊泊的血痕。
酒吧里乱成一团,客人四下奔逃。
尖叫声哭喊声脚步声和打碎杯子的声音乱糟糟地混在一起,拥挤的人群冲向门口,有人跌倒,有人被推到地上踩踏。
保镖想进来但被人群堵住,秦文站在李善仁面前,让他放开陈乐酩。
“放了他,挟持我,我是余醉的兄弟,我比他有用。”
“是吗?”李善仁嗤笑一声,突然变脸,“你当我不知道他是谁吗?!”
他大吼一声,手臂猛地抬高,卡着陈乐酩的脖子把人勒到半空!
陈乐酩双脚离地,拼命挣扎踢踹,一张脸被憋得通红,眼泪鼻涕随着咳嗽往外流淌。
血越流越多,他的呼吸愈发微弱,就在他眼前冒出一片白光的时候,余醉出现在二楼栏杆前。
李善仁瞬间激动起来,“你终于来了!”
他仅剩的那只眼睛瞪得极大,勒着陈乐酩往前拖拽,激动到整个人都在发抖。
“3037,你长高了,还长俊了,听说生意做得也很大?”
余醉没理他,眼神淡淡地在他手中的陈乐酩身上扫过,毫不在意地转身就走。
李善仁愣了一秒,攥着刀子的手微微泄力。
就在他泄力的一瞬间,秦文用常人几乎看不清楚的速度猛地冲上去挟住他的手腕狠狠一掰,将陈乐酩拉到自己怀中。
与此同时,二楼栏杆前,余醉去而复返纵身一跃,单手抓住水晶吊灯往下一荡。
埋在天花板上的一整根吊灯电线顷刻脱落,他并起双膝夹住李善仁的脑袋,带着他猛冲向酒柜。
“砰!”地一声巨响,李善仁被余醉压着砸向地面又向前冲去,木头地板登时裂开几道裂纹。
他赶紧伸手抠住地面企图让自己停下,结果十根手指的指甲全被掀翻,地上留下两道深红的血痕,只听“刺啦”一道劈裂声,他的后脑重重砸向酒柜下方,木头柜门登时劈开,琳琅满目的酒瓶从上方掉下来,摔在余醉的脖颈和后背上。
李善仁脖子一哽,当场昏死过去。
余醉起身动动骨头,垂眸看了他一眼,还是那种居高临下又漠不关心的看垃圾的眼神。
而后从他身上迈过去,张开双臂接住扑过来的陈乐酩。
陈乐酩惊魂未定,脸上全是泪和血,朝他跑过来时都摇摇晃晃的。
余醉的心被绞得生疼,双手向下一兜,托着弟弟的屁股把人面对面抱进怀里。
“好了,没事了,我在这,没事的。”
他低头吻着弟弟的侧脸和发顶,大手一遍一遍从后颈顺到尾椎,感受着弟弟一抖一抖的哭颤,把声音放得更轻更缓:“好孩子,不哭了,我保证没事了,听到了吗?”
陈乐酩还在抖,脸埋在余醉胸前很潮很热。
一个刚十九岁天天想着玩闹连骂人都不怎么会的学生,遇到这种事不可能不怕。
然而他终于缓下来后开口第一句不是哭诉委屈,而是发怒:“你是不是傻啊,你怎么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来!你还膝盖着地!”
他说着就要跳下来去看余醉的膝盖,余醉不让,抱着他往楼梯口走,笑得温柔又纵容:“还能数落我,看来是没吓坏。”
陈乐酩吸吸鼻子:“那人是谁啊,想干什么?他为什么叫你3037?”
“送快递的吧,对手机尾号呢。”
“送——你当我傻啊!”
“不傻,聪明小猫。”
余醉把他放下来,交给汪阳,低头在他眼下那道血痕上吻了一下,“我有事要处理,你和汪阳上楼,我给你煮了姜奶在柜子上,喝完就能看到我了。”
陈乐酩一向听话,也知道自己在不仅帮不上忙反而还可能添乱,一步三回头地跟汪阳往楼上走。
酒吧客人被保镖疏散完毕,楼下只剩余醉秦文和嵌在酒柜里的李善仁。
他已经醒了,睁着半拉眼,满头是血奄奄一息,但依旧难掩兴奋,隔着满地狼藉和余醉对视。
余醉摘下脖子上的木头小猪放进口袋,抬腿朝他走过去。
第40章 彻底失控
这张脸已经有二十年没见了。
李医生,李什么?姓什么?叫什么?多大岁数?什么长相?
余醉一点印象都没有,就记得自己当年好像抠掉了他左边还是右边的眼睛。
现在看来,是左边。
没了眼球后剩的那个布满向内旋转的褶皱的坑,简直像屁股一样。
余醉嫌恶心,叫秦文找块抹布把他的脸挡上。
李善仁躺在地上咯咯咯地笑,身底下一大摊血,嘴里也一股一股地往外吐血,可他却像是不怕死似的用那只仅剩的眼睛阴恻恻地盯着余醉,眼神阴鸷恶毒又带着某种期待,仿佛要把他的脸牢牢记在心里,等死后回来复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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