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
小草瞬间焕发生机,喊出来的哥震天响。
小朋友听到都问他:“乐乐,那是你哥哥吗?”
“是的是的!是我哥哥!”
他不觉得哥哥在食堂打饭丢人,反而骄傲得不行。
“哇!你哥哥好帅!是外国人吗?”
“不是外国人,是‘我家人’!”
“你哥好厉害!年纪轻轻就当大厨了,听说厨师的帽子越高等级越高,你哥几级啊?”
“这还用问,我哥当然是宇宙级!”
“你哥做的排骨好吃吗?”
“天下第一好吃!”
“那我长大要娶你哥当媳妇!让他天天给我做排骨!”
陈乐酩本来在一声声夸赞中迷失自我呢,一听这话胖脸拉起老长:“死心吧,我家不欢迎你!还有,娶媳妇就为了给你做饭,那你一辈子没媳妇!”
糖醋排骨是抢手菜,又有个超级帅的打饭哥哥,队伍排得都拐弯了,陈乐酩在尾巴上急得跳脚。
好不容易轮到他,伸着两只小手往窗台上够:“哥哥!哥哥!”
他个子矮,余醉看不到他的脸,就一双手来回忽闪,忍着笑问:“要不要排骨?”
“不要排骨,要哥哥!”
“哥哥不卖,只有排骨,还有西红柿炒蛋。”
“好吧那就要排骨,还要一点西红柿。”
余醉不吃鸡蛋,他随哥哥,也不爱吃。
只给他舀了多多的西红柿淋在米饭上,淋完没把托盘给他:“从小门绕进来,和我一起吃。”
陈乐酩惊喜得要晕过去:“可以吗?”
“嗯,和你们老师说过了。”
他屁颠屁颠跑进后厨,蹑在哥哥身边。
哥哥在忙他也不吵,乖乖坐在小板凳上,看一眼哥哥吃一口饭,哥哥比排骨还下饭,他大口大口猛猛吃。
余醉打饭的间隙瞟他一眼,他立刻笑得见牙不见眼。
“开心吗?”
“爆开心!”
“要不要写?”
“要写!”
余醉往后面靠一些,他把小手伸进哥哥口袋,从里面拿出一个巴掌大的小本子。
这是他的开心清单本,已经更新到23个。
他握着笔写下第24项——
今天我来上学,一天都见不到哥哥,我很难过。
但是!哥哥来见我了!哥哥居然在〇堂打饭!(食不会写,先画圈,晚上回去哥哥会帮他补上)
我开心极了,觉得自己变成了一个泡泡,幸福得飞上天。
我很爱很爱我的哥哥,非常狠。
-
即便是小孩子的世界,也不全是友善的声音。
余醉送他读的是县城小学,大部分学生都是城里人。
有人知道他哥在食堂打饭后,就传小话,说他家穷,他哥没本事。
陈乐酩不听不看,觉得他哥那么好居然有人说他哥不好真是眼瞎!
而且穷怎么了?
他不觉得穷有多可怕。
他家有一个半大小伙子,他们有勤劳的双手和智慧的头脑!随时随地发现商机!
一二年级放学早,乐乐喜欢在学校把作业写完,余醉就在教室陪他。
有几个小孩儿家长工作忙,不能按时接,让孩子在学校等,结果孩子乱跑差点跑丢。
乐乐就跟家长说:“叔叔,小胖放学我带他写作业,预习功课,我成绩很好,您看墙上的成绩表,考第一的就是我,我哥还会看着他不让他乱跑!我哥很会看孩子!”
小胖家长一听那敢情好:“小朋友,谢谢你啊。”
“不用谢,我们不白干,一学期一百块——唔!”
话没说完就被哥哥捂住嘴巴,余醉尴尬地对家长说:“可以看一会儿,不要钱。”
陈乐酩挣开他的手:“要的要的!叔叔!这是我和哥哥的劳动所得!”
城里家长不差钱,小胖爸爸看陈乐酩学习好,哥哥也挺靠谱,特爽快地给了他们一百块。
陈乐酩每天放学后都督促小胖做作业,有不会的教他写,老师布置的预习作业也带他完成。
一连几天,小胖都在小测中取得好成绩,信心倍增,都主动举手回答问题了。
家长乐坏了,说什么都要给他们哥俩儿涨工资,这可比托管所省钱。
余醉不要:“定的多少钱就是多少钱,可以的话帮我们多宣传。”
“那没问题!”
家长群消息流通快,很快小陈老师和小余托管的补习班就增加到七位小朋友。
一学期赚到700块,兄弟俩对半分,陈乐酩拿到350。
年底开家庭会议时余醉看他拿着那350宝贝得不行,就又给几块帮他凑个整,凑到一千。
至于自己那350,余醉用它买了他们家第三辆车。
第一辆是爷爷的,已经很旧了。
第二辆是自行车。
第三辆就是现在这个,带棚子的三轮车。
大红色车漆,两侧蒙着很厚的塑胶膜,能挡风能遮雨,前面一个驾驶座,后面一条长座。
陈乐酩看到就拍小手:“天呐!豪车!”
余醉砍下一块和长座一样高的木头,把座位的空隙塞上,再往上铺厚厚一层棉花,放上小枕头小被子,就变成简易儿童床。
陈乐酩冬天起床困难,他们家又离学校远。
余醉骑着自行车带他走半个小时,下车时弟弟的胖脸冻得跟碗糕似的,实在遭罪。
有了新车,早起把烧热的电热毯往后座一铺,弟弟躺在里面暖呼呼地睡一觉,睁眼就到学校。
陈乐酩伸出小手摸摸小被子小枕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哥哥笑。
哥哥问他怎么了,他又开始放鞭炮:“哥哥爆爆爆爆爆好!我爆爆爆爆爆喜欢哥哥!”
兄弟俩开着新车去兜风,其实就是绕着山转转。
转到山顶停在爷爷的墓碑旁,一家三口一起看日落。
余醉抱着弟弟挤在后座。
陈乐酩问他:“哥哥,乖乖是什么意思?”
今天他们去买烤肠,卖烤肠的大妈这样叫他。
余醉想想说:“宝贝的意思。”
陈乐酩若有所思,扭捏地抠抠手指。
“哥哥,可不可以叫我乖乖?”
“不可以。”
太肉麻了,他觉得烫嘴。
“可以的,哥哥叫。”陈乐酩又双手合十朝他拜拜。
余醉不听不看,张嘴就来:“那是叫小孩子的,你都老大不小了。”
“这是什么话!”陈乐酩急眼了,“难道宝贝不宝贝和我是大是小有关系吗?我小的时候是哥哥的宝贝,长大就不是了吗?而且我没有很大,我才九岁——”
“闭嘴。”余醉把保温杯放他头上。
陈乐酩被封印,不服不忿地靠着哥哥睡着了。
山上风大,即便躲在车里也感觉冷,但靠在怀里的孩子很暖很热。
余醉安静地看着日落,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在弟弟脸上摩挲。
小孩子胖嘟嘟的脸蛋上覆着一小层柔软的茸毛,当他用他的胖脸贴向余醉冷漠的脸颊并笑呵呵地蹭蹭时,余醉会感受到一种毛茸茸的信号。
毛茸茸的触感从弟弟的脸颊传递到他的心脏上,原本如死水般平静的“砰-砰”声,变成温暖又富有生机的“噗通~噗通~”。
陈乐酩很擅长向哥哥传递这种毛茸茸的信号,余醉觉得弟弟像一只拥有柔软肚皮的小猫。
趁人熟睡,他低下头,在弟弟发顶轻轻蹭了蹭:“小咪。”
卷毛下传来忍不住的嘿嘿笑,低头一看,陈乐酩的眼睛瞪得像铜铃。
余醉烦得要死,恨不得把那两个字吞回去。
“哥哥!我听到了,哥哥再叫一声!”
“我没叫,你幻听了。”
“才没有!哥哥叫我小咪,小咪是什么意思?”
余醉被闹得烦,对着弟弟湿漉漉的眼睛又撒不出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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