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清晨,小狗乐乐在山坡上发现一团香香的烤肠,乐乐很想吃,但妈妈汪汪叫着拦住他,原来那不是香肠而是粑粑,乐乐闻言更想吃了。
余醉读过最喜欢的绘本叫做《石头养大的小孩儿》。
上面写:每个小孩子都是一个透明的玻璃瓶,大人往里投掷石头,孩子从石头中汲取养料。
他的养料是拐卖、针管、谎言、还有200cc一个鸡蛋。
他的瓶子里装满了垃圾,就是这些垃圾供养他挣扎至今。
他不想弟弟也过他这样的生活,所以很认真地挑选放进弟弟的瓶子里的每一块石头。
每年7-8月,他会带弟弟去非洲看动物大迁徙,看山顶终年覆盖积雪的乞力马扎罗山,看数以百万计的角马长途跋涉搏命渡河。
10-11月,他带弟弟去北欧看极光。
陈乐酩还认养了一头小驯鹿,余醉给它起名叫乐乐。
陈乐酩长到十几岁仍然相信世界上真的有圣诞老人,会在平安夜那天坐着驯鹿来给他送礼物。
余醉为此要年复一年地给自己贴上假胡子穿上红斗篷,背着一袜子的礼物为弟弟送去惊喜。
有人说他对弟弟太过溺爱。
小孩子沉溺童话世界并不是什么好事。
余醉不以为然。
他知道陈乐酩记住的并不是圣诞老人,而是那一刻感受到的爱。
他获得了多少爱,就会反哺出多少爱。
终于明白圣诞老人是哥哥假扮的陈乐酩,在那一年的平安夜穿上圣诞老人的衣服敲响了哥哥的门:“嘿小朋友,圣诞快乐,我为你带来了一直想要的礼物。”
12月-1月他们去追鲸鱼。
2月伊始,启程回枫岛陪爷爷。
小木屋被拆掉了,余醉在山顶盖了一片别墅。
本来想把爷爷的墓也圈在别墅里,让爷爷享享福。
结果当晚就被爷爷托梦:“臭小子!你当我是乐乐那头小猪吗!快放我出去!”
余醉只好作罢,把房子平移到爷爷旁边。
在枫岛住到4月底,5月一整月他们都呆在热带雨林,等被称为雨林地标的龙脑香树传播种子。
这种树可以长到70米高,为了防止种子从高空掉落被摔碎,大树给每颗种子都长出五片叶片。
种子下落时这些叶片会像螺旋桨般旋转起来,保佑种子安全地飞离母亲。
陈乐酩仰头看着满天的种子飘落下来,伸出双手大声宣告:“我也有叶片保护!”
他的叶片是哥哥的双手。
余醉试图倾尽自己的所有来教会陈乐酩,什么是爱,教会他,自己童年里未曾拥有过的东西。
他珍惜并赞颂陈乐酩的一切,守护陈乐酩的纯真和慢慢成长的心灵。
他最常对弟弟说的话就是:“Kitty,你比金子还珍贵。”
他把自己那颗千疮百孔的心拆开,加固在弟弟幼小的心脏之外。这样即便陈乐酩早晚会发现这是一条烂透了的人间道,也能平静坦然地大步向前。
可他不知道哪一场雨水出了问题,导致笔直的小树偷偷长歪。
陈乐酩人生中第一次梦遗,发生在哥哥手里。
那个夜晚蓬勃安静,少年的身体悄悄长大。
他以为哥哥还在睡觉,紧张慌乱又不能自已地握着哥哥的手安慰自己。
其实余醉在他的腿刚缠上自己腰时就醒了。
但看他抖成那样,到底是没忍心出声打扰。
他就这样敞着手,放任自己养了十三年的孩子在自己掌心里长大成人。
一小滩温热淌出来时陈乐酩尤不知足,竟然还仰着意乱情迷的脸来吻他的唇。
两道呼吸交汇的前一刻,他睁开眼捂住弟弟的嘴:“你不能连这个都要我教。”
陈乐酩一惊,往后退开一点。
但也只是一点,他受不了离哥哥太远。
“为什么不能?”
他跨到哥哥腰上,身子埋在哥哥胸膛,吐着热气,眨着眼睛,红晕从耳后蔓延到锁骨。
“我喜欢哥哥,哥哥看不出来吗?”
哥哥教会他什么是爱,那他爱上哥哥理所当然。
余醉正想抽纸擦手,闻言一把将他的东西抹到他脸上:“下去。”
陈乐酩不动,顶着被弄脏的脸有恃无恐,舌尖舔一下唇边沾到的那点,顿时难吃得皱起眉头。
“好苦,哥哥的也是这个味道吗?”
没有哪个弟弟会问自己哥哥的精ye是什么味道,余醉觉得陈乐酩让他教坏了。
“我数三个数。”
他发布最后通牒。
陈乐酩依旧不动,一双眼水光涔涔地望着他,鼻尖和嘴唇都很红,那么可怜又执拗。
余醉直接推开他下床离开,刚走到门口,就听到两声抽泣。
“……”
从枪林弹雨中厮杀出来的男人,愣是被这两声抽抽困在门里。
没办法,弟弟困住他的枷锁是用眼泪做的。
那么脆弱易碎,那么无坚不摧。
他转身走回床边,把弟弟搂在怀里。
陈乐酩小声控诉:“哥对我好凶。”
稍微对他冷下脸就委屈成这样,余醉无奈又好笑:“我抽你一顿你就老实了。”
“我真的好喜欢哥哥。”陈乐酩仰头认真地看着他。
“不可以。”
“为什么?我们要一辈子在一起不是吗?”
被哥哥的血液供养长大的小孩儿,会永远留在哥哥身边,被哥哥掌控,受哥哥教养。
他脖子上有一道无从得见但坚不可摧的枷锁,那道枷锁连接着哥哥的血管。
但余醉说出的话温柔又残忍。
“kitty,我很爱你,爱到超过我的生命。”
“但我不喜欢你,我对你没感觉,我没打算和你发展超出兄弟以外的关系,你只能是我弟弟。我不可能对自己亲手养大的弟弟产生性欲,明白吗?”
他自幼就排斥和人相处,厌恶亲密关系,作为陈乐酩的哥哥已经是他能接受的极限。
再多的他给不了,也拿不出。
他生命的底色由慈悲和冷漠共同渲染。
前者是他在弟弟病重快死时典当尊严和人格抽出去的一碗血,后者是浇熄弟弟眼中为他燃烧的熊熊烈火的一捧冰。
少年人还未萌芽的感情胎死腹中,陈乐酩苦苦祈求两年都没得到他一个心甘情愿的吻。
终于在十九岁快要结束的大雪夜里,陈乐酩开着哥哥送他的成人礼冲向海底。
坠海之前他曾给余醉打过电话。
“哥,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能爱我啊……”
余醉不知道他在飞机上,静默半晌,回答:“陈乐酩,我把我的一切都给你了,但你不能妄想和乞丐要黄金。”
我没有的东西,我拿什么给你呢?
陈乐酩轻轻哦一声,向他提了最后一个请求:“你能再叫一声我的小名吗?”
那晚的告白之后,余醉再没叫过他kitty。
因为他强行冲破兄弟的界限,有些东西注定再也回不去。
就像两年前拒绝他的求爱一样,两年后余醉也拒绝了他最后的祈求。
“等你认清我们之间的关系,哥哥还会像以前那样对你,我保证,好吗?”
“……好啊。”陈乐酩近乎平静地笑起来:“哥哥还记得吗,很小的时候你就告诉我,如何度过一生是我自己的课题。”
他面无表情地发动引擎,一字一句宣告:“那现在我也告诉你,我、不、接、受,除了和你白头到老之外的任何结局。”
飞机昂头冲进夜空,如同走投无路的孤燕,随着漫天大雪坠入深海。
陈乐酩一脚踩空,猛地睁开眼睛。
他躺在酒吧休息室的床上,望着头顶陌生的天花板,泪流满面。
“梦到什么了?”
一道熟悉的声音问他。
陈乐酩眼底满是破碎的红斑,呆滞了好长时间,才挤出微弱的声音:“梦到一个人,看不清脸,我让他叫叫我的名字,他怎么都不肯……”
“你想让他叫你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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