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件事上,我们的心情是一样的。”
“我竭尽全力解开了你设下的阵法,每一刻过去都仿佛煎熬千万年,我一时觉得自己还来得及救下你,一时又万分绝望,而等我赶到太古战场时,刚好看见……”
姬宴雪闭上眼,呼吸发颤。
她无法再说下去,只是沉默。
“那时我才知道,属于我的惩罚原来在这里。上天并没有怜悯我,它将我最爱的人送到我身边,又残忍地夺走了她。”
“我已经经历过一次你的死亡了,那种感觉痛不欲生……但是抱着你的身体时,我心中竟然感到了一丝庆幸。”
她深深凝视谢挚:“亲眼看着你死去实在是太痛苦了,我想,还好,还好,体会到这种感受的人是我,而不是你……”
“有时我希望能够死在你之前,这样我可以为你探路,也可以等你,你面对死亡时,便不至于太不安恐惧;有时我希望我能够死在你之后,这样的话,你就不用因我的死亡而难过了。”姬宴雪低柔地说出自己的想法。
“我说了这么多,其实只是想告诉你——不要怕,小挚。”
女人忽然又微微笑了,姿态放松又自然,好像只是在讲一件非常普通的小事。
用这样放松的态度,她许下最郑重的承诺。
“不论未来发生什么,我都会陪着你,直到最后。”
“生命短暂,在它结束之前,我想尽可能多地爱你。”
那条发亮的弧线在姬宴雪指尖绽放出一朵美丽的小烟花。
“大胆地爱我吧,小挚,不要担忧,更不要有顾虑。时间的长河一刻不停地流逝,唯有对现在的感受才是真实。你应该相信我,能够承受得住一切,包括你再一次死去。”
第420章 礼物
“当然,从我的私心出发,我还是希望……你能尽可能地……”姬宴雪的眸光晃动了一下,“多活几年。我并不是想用我们之间的感情去强求你或者逼迫你,我只是……只是想……”
她深深地呼吸,复而露出微笑,……“如果你哪天实在是撑不住了,觉得生对你变成了折磨,那么……那么,你也可以做出自己的选择。”
“不论你怎么选,我都会尊重你,支持你,小挚。”她最后说。
“我会努力的……”
谢挚抱紧姬宴雪,认真许诺:“我会努力,好好活着,好好和你在一起。”
“嗯。”姬宴雪柔声道:“我们一起努力。”
。
年关将至,谢挚和姬宴雪回了一趟白象氏族,去看望象翠微和族里的老人。
她们俩去的时候满载而去,回来的时候也是满载而归——氏族里的人简直恨不得把整个大荒的好东西都塞给她们带上,虽然大荒的“好东西”也不过就是些上好的牛羊肉和骨刀之类。
“大家真的都太热情了……”
谢挚有点哭笑不得,心里却很温暖。
有好多人都在惦念着她们,谢挚一进去身上就挂满了孩子,撒娇求她抱抱,之前和姬宴雪比过射箭的女子拿着银弓非常感激地道谢,这把神族的银弓对她来说真是如虎添翼。
姬宴雪淡淡地道:“不谢,好好使就是了,它遇上你也是良弓逢良主。”一转身便看见谢挚被一群欢笑的小孩子包围,不自觉露出了一点笑,三两步走过去。
那群孩子们原本正和谢挚玩得开心,忽然意识到身后多了一个人,回头一看,居然是神帝陛下,“啊”了一声,都变得怯生生,不说话了,眼神紧张地往姬宴雪脚下扫。
他们对姬宴雪有点怕,但更多的是憧憬和好奇——毕竟,她那么强,又那么美,还是挚姐姐的妻子,那也就是“自己人”了。
“阿宴,你怎么过来了?”
谢挚也有点惊奇,她喜欢和孩子们玩,但姬宴雪不喜欢小孩子,所以她也从不强求。
姬宴雪弯下腰,很自然地抱起一个小姑娘,学着谢挚的样子将她轻轻向上一抛,又稳稳地接住,惹得那女孩抱着她脖子,又怕又开心地咯咯笑。
“你都快被小孩子淹没了,我过来帮你分担一下压力。”姬宴雪一边说,一边放下女孩,还顺手刮了刮她粉扑扑的脸蛋。
小姑娘脸红了,磕磕绊绊地道:“陛下……您、您真漂亮……”
“是吗?你也很漂亮。”
姬宴雪笑着望向谢挚,“你觉得我漂亮吗?”
“比我还是差一点。”
谢挚比了个很少的手势,本以为姬宴雪要过来捏自己脸了,不料她仔细地看了她半晌,点了点头,深为认可道:“确实如此,你才是最漂亮的。”
这下弄得谢挚也开始脸红了。
直到回昆仑山了谢挚还在感叹,面上带着温情的笑:“哎,那群孩子可真像一群圆滚滚的小鸡……快过年了,都穿着新棉袄,真可爱。”
“我小时候,氏族里特别穷,好几年也不能穿上一件新衣服,我总是捡阿英的衣服穿,不过她比我高一截,所以族长需要帮我裁短袖子和裤腿。”
“族长不擅长针线活,我脑子里一直有一个画面,就是她晚上就着一点点符文的亮光,给我整夜整夜地改衣服……改好之后,衣服上到处都是线头,像爬了好多小虫子,族长紧张地问我觉得怎么样,我大声回答,很好看,我很喜欢。”
“我十四岁去定西城参加英才大比的时候,才穿了一件新棉袄——因为要去大地方嘛,不能丢丑。我记得,我穿的是桑葚色的羊羔皮袄,鹿皮靴,”谢挚笑着比划,“还有一顶紫兔帽,腰里挎一把小剑。我当时穿戴起来,觉得自己可威风、可神气啦,从来没有如此英武过。”
“真想见见那时候的你。”
姬宴雪情不自禁地跟着谢挚的形容想象,“一定特别可爱。”
“我做什么你都觉得可爱……”
谢挚叹了口气,“我那时候太小了,又笨又傻,初出茅庐,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知道,对人没有戒心,现在想起来,那时候也真是运气好,遇见的都是好人。”
就连最有城府的骆燃霄,其实也不是什么真正意义上的坏人。
遇到的长辈们,像牧首大人、城主大人、大葡萄……人都很好,也很爱护她。
她顿了顿,望着姬宴雪笑,眼神湿漉漉的,“要是稍微背运一点,一定连骨头都被人给啃光啦,更别提能遇得到你了。”
“没关系,我有生命符文,骨头啃光了我也能给你组起来。”
姬宴雪一本正经地说,谢挚想象了一下,觉得简直无法忍受,掐了一把姬宴雪的腰:“又跟我在这胡说八道!谁要你拼……”
“你看,族长今年又给我送了一把小骨刀,她之前每年这时候都会给我送礼物,因为我是白象送来的孩子,大家不知道我的生日,所以族长决定,就把过年当做我的生日。”
谢挚爱惜地抚摸温润的刀身,“这种骨刀很难磨的……”
“喜欢的话,我也可以送你。”姬宴雪笑道,“每天送你一把都行。”
这骨刀的工艺不算复杂,连凡人都可以制作,只是很费时间而已。
谢挚无语地嗔了她一眼:“嘁……你知不知道什么叫物以稀为贵,照你那种送法,骨刀都要堆成小山了,我才不要。”她真怀疑姬宴雪做得出来这种事。
“所以,你的生日是在人族过年的时候了?”姬宴雪在意的重点是这个。
“想要什么礼物,告诉我,我送你。”
女人慵懒地开口,眼神如夜晚的海波一般温柔,谢挚感觉自己的心如同海面上的月亮倒影,也在这重重叠叠的波声中悠悠摇晃。
谢挚笑道:“我想要星星你也给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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