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喀站在走廊的阴影下,一双眼睛紧紧盯着沈慈,怀疑的拧起眉头,目光如同鹰爪般锐利,沉声道:
“刚刚红潮来袭,事发突然,所有外乡人都被困在了普陀罗宫里,只有你不在,你到底去哪儿了?”
沈慈神色不变:“我害怕,所以先走一步,想回到住处躲起来。”
“你说,想回到住处躲起来,”南喀眯起了眼睛,“可是你的住处距离普陀罗宫走路不过十分钟,你怎么这么久还没进门?”
“因为我迷路了,”沈慈道,“当时那种情况,铺天盖地的红潮,我一时间惶然无措,昏了头,找不到路。”
他语气平缓,神色自若,不紧不慢道:“我身为外乡人,来到藏区也不过短短一天时间,难道找不到路,也算犯错吗?”
“撒谎!”
没想到说完这句话,南喀的面色却瞬间急转直下,一下子抽出腰间的长鞭,迅猛的甩在门前!
“啪!”
那用金银亮箔包裹着的木门,被长鞭一抽,竟然炸开了一道裂缝,发出一种让人心惊肉跳的巨响。
南喀拖着鞭子大步上前,直面沈慈的双眼,脸上挂着浓墨重彩的愤怒,冷冷道:
“你有什么胆子,竟敢说你对藏区不熟悉?”
“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你一直在找机会接近我?你对我那些刻意的引导,从头到尾都是为了让我夺权,你还敢说,你对藏区一无所知?!”
话音刚落,只见南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手抓向沈慈胸前!
沈慈反应极快,眼睫微微一颤,只一瞬间,手臂便抬起来挡在了南喀身前。
南喀咬了咬牙,手指弯钩成爪,如同野兽般锲而不舍的撕咬上去,试图挡格开沈慈的手臂,直奔后者胸口而去。
然而他那野兽般的利爪,却彷佛撞上了一座巍峨的雪山,无论如何奋力,都无法再向前一寸。
沈慈用胳膊抵住南喀,慢慢垂下眼睫。
他那张雪山一样的神色依旧没有变化,然而那双纯净的眼瞳,虽然如水一般平淡,却极具压迫感的俯视着南喀。
“我对你是否争权夺利,没有任何兴趣,”沈慈道,“我只想回到自己的住处。”
“我的确在找机会接近你,因为我有话想跟你谈谈,跟藏区无关,跟赞普无关,只跟你有关系。”
沈慈望著明显有些怔愣的南喀,又重复了一遍:“只和你的选择有关。”
虽然在古沌天的特殊景区中,他身上担负着无数人的性命与未来。
他必须要让南喀做出与那条真实世界线中,截然不同的选择,也需要让他做出,与来系统命令的任务相反的选择。
但无论如何,沈慈并不想用洗脑一样的方式,让南喀简单粗暴的听从自己的想法。
成年人想要控制一个尚未发育完成的少年,其实是一件很容易的事,但想要让少年成长为一个真正的成年人,凭藉控制,做不到。
有些事情,必须要让他自己选择。
沈慈不知道自己说的话,南喀信了几分,不过看后者眼底的愤怒一点点退去,他还是松开了手。
两人的手臂不再触碰,那种随着体温传递逐渐升高的情绪,也开始冷却。
南喀和沈慈直直伫立在门前,四目相对间默默无言。
从头到尾,沈慈那双淡色的眼瞳中,都没有任何情绪浮动,他看了看沉默不语的南喀,开口道:
“还有问题吗?没有我就回去了。”
“……”
南喀沉默的盯着他看,半晌,突然开口道:“红塔里丢失的相机在你手里,是不是?”
“不是,”沈慈道,“我说了,我没有去过红塔,只想在住处呆着。”
“不。”
南喀依然盯着他的眼睛,面色很古怪,似乎在判断着什么,又似乎已经有了决断:
“所有外乡人都已经严格搜身过了,没人像你一样,在所有人眼皮子底下失踪了那么久。”
沈慈闻言微微侧了侧头,反问道:“那又怎么样?你没有证据。”
南喀闻言,脸色肉眼可见的阴沉了一瞬,他盯着沈慈沉声道:
“现在没有证据,不代表我找不到证据。”
他随手柄鞭子收进腰间,再次抬起手伸向沈慈,拽住后者毛领的扣子,一个一个往下解开。
这一次,沈慈没有阻拦南喀,只是静静的垂眸看着他,不出半分钟,挂着相机的带子就露了出来。
“……”
看到那根显而易见的相机带子,南喀抓住沈慈衣领的手明显紧了紧。
阿爸啦派了那么多人,甚至连卓嘎,都没有找到在红塔里丢失的相机。
只有他,只有他找到了阿爸啦想要的,如果就这么把相机交出去,甚至告诉阿爸啦自己抓住了罪魁祸首……
“咔哒。”
南喀解开扣子的手碰到了什么东西。
他回过神来,低头看去,发现相机还没有漏出来,他碰到的东西,是沈慈挂在脖子上的一个饰品。
那是一个断裂的藏羚羊角,断面已经微微有些发黑,然而除了掰下来就存在的裂口,其他地方全部完好无损。
那块被弃如敝履的断裂羊角,此刻正好好躺在暖和的毛领中,乍得暴露在外,竟然在日光下微微发著光。
“……”
南喀面上所有的情绪,在这一刻彻底凝固了起来。
他拽住毛领的手在微微发抖,缓慢的抬起头来,看向沈慈垂下的眼睫,紧紧皱起眉头,开口道:
“你——”
“喂,小杂种!”
走廊尽头突然传来一声叫喊,打断了南喀急促的话。
“你到底好了没有啊,说自己去找丢了的东西,半天都没动静。”
那人没有走近,只是扯着嗓子喊,高亢的声音传的很远,让话里的讥笑也更加清晰:
“不会是找机会偷懒去了吧,公主还让你给她的小牛犊薄皮呢,你可别偷偷溜走啊。”
“……”
南喀没有回话。
他那张尚且稚嫩的面孔,在明暗交织的走廊下,没有任何的情绪。
所有人都在作践他,同父异母的姐姐,不过是托生了一个好肚子,就能让他给她当奴才,把他踩在泥里。
但他绝不会就此心灰意冷,只要他能立下功劳,挽留整个藏区,让阿爸啦看到自己。
只要他能把相机带回去,把沈慈带回去——
“这里什么也没有。”
南喀声音很平静,侧过头去,对那人远远道:“你走吧,我很快就回去。”
话音落下,走廊内回荡出阵阵嘲讽的笑声,几声“窝囊废”飘了过来,很快又随着渐行渐远的脚步声消失了。
南喀站在原地,听着脚步声彻底消失,才松开了手里的藏羚羊角。
他没有再看沈慈一眼,后退了几步,一句话也没有说,转身离开了。
——————
当天晚上,活人带着被子准时溜进屋子里时,就看到沈慈正坐在床上,老僧入定一般静静等着他。
夜色浓重,房间内浓稠的阴影张牙舞爪,一双淡色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门口,这一幕简直能把人吓死。
然而活人不愧是活人,而不是死人。
他兴致高昂的拖着被子,一点一点把入定老僧裹上,毫无边界感的上了床,托着下巴问道:
“听说你被红潮吓的瑟瑟发抖,慌不择路的跑回房间,在衣柜里躲了整整两个小时才敢出来?”
沈慈:“……南喀说的?”
“除了他还能有谁,”活人嘻嘻笑道,“他说你被吓得谁来都不敢开门,所以检查外乡人的时候,你才不在场。”
“哦,还有。”
活人双手捧着腮帮子,脸往前凑,天真无邪的笑道:
“听说在南喀找到你的时候,你还哭着喊着不让他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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