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仙闭上嘴,没有再解释。
他转身把碗放在了桌子上,随后拿起勺子,从碗里盛起一勺白花花的东西,直接把勺子塞进了苗云楼嘴里。
“呜——!”
“吃。”神仙言简意赅道。
苗云楼被一口塞的差点撅过去,只能被动咀嚼起来。
“这呜呜不就是呜呜呜肉呜——!”
他口齿不清的呜咽了两声,感受到两颗心虽然贴近,却已经隔着一层可悲的信任厚障壁,充满悲伤的嚼了两口,囫囵咽了下去。
“嗯?”苗云楼一顿,又嚼了两下,“鱼肉粥啊。”
“不然呢?”神仙看了他一眼,把碗和勺子递给他,“是什么,关风屠掉进水里变成鱼妖,被齐融捞上来炖了?”
“……哈哈哈哈哈!”
苗云楼别过脸去,伸手一推神仙,谴责道:“你真会开玩笑!多大年纪了还这么调皮,怎么不一开始就跟我解释——好了不要再解释了!我不想听。”
他一下伸手挡住神仙的嘴,手指在那张白玉般的面颊上捏来捏去,拒绝掉所有可能的语言,赶紧低头又喝了一口粥。
“嗯!”
苗云楼忽然眼前一亮。
刚才被强行喂进嘴里的那一口太快,他光顾着辨别是不是关风屠的肉了,一时连这碗粥是什么味道都没尝出来。
现在冷静下来,再喝一口,却突然发现这碗看着平平无奇的鱼肉粥,却格外鲜香。
雪白的一碗粥里面,除了鱼肉本身自带的鲜味,还有一股说不出来的味道。
那种味道闻起来勉强可以算作是腥味,被舌头卷起来、在唇齿间蔓延开来的时候,那种腥味却瞬间烟消云散,化成了某种清淡的香味。
苗云楼敢发誓,自己一辈子都没有尝到过这种味道。
然而这种说不出的腥气,却让他倏地恍惚起来,一瞬间居然愣在了原地,任由这股香味入侵唇齿喉舌,连咀嚼都忘了。
“怎么了?”
神仙时刻关注着苗云楼的神色,见状眉头一蹙,立刻伸手上前接过碗,抱歉道:
“我第一次做东西,不好喝……不要勉强。”
“怎么可能不好喝?!”
苗云楼回过神来,连忙把碗拽回来,紧紧的抱在怀里,捧着碗喝了一口,一边咽一边含糊道:“你真的是神仙吗?神仙怎么会做出这么好喝的粥,我的天,你太厉害了!”
神仙细细打量着苗云楼的神色,见他面色没有丝毫作伪,这才松下眉眼,垂眸一笑。
“花言巧语,”他微微低下头,摇了摇头,轻笑道,“你就爱说这种话,一碗粥而已,哪里就这么夸张了。”
“谁夸张了?谁花言巧语了?”
苗云楼警告的瞪了神仙一眼,嚷嚷道:“我不许你诽谤我最最喜欢的神仙做的最好喝的鱼肉粥,别逼我跟你发脾气。”
他用勺子吃了几口,嫌太慢,就把勺子放一边,端着碗一仰头,三口两口把碗里的鱼肉粥喝了个一干二净。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情人眼里出西施,连情人做的粥都堪比佛跳墙,苗云楼喝完这么一碗鱼肉粥,只觉得胸中忽的充满了热气。
就好像浑身的血液都微微燃烧起来,流淌着尽数汇聚到心脏。
血液滚烫,烫的他的心砰砰直跳,跳到面颊绯红、跳到几乎要蹦出胸膛。
“啪!”
苗云楼擦了擦嘴,重重放下碗,被嘴里香味气的一时间悲从中来,恨恨道:
“我太失败了。”
第530章 复杂的情感因素
神仙:“嗯?”
“你不仅能眼观天地, 化死为生,居然还会洗手作羹汤,”苗云楼郁闷道, “还做的这么好吃。”
他转了转手中的空碗, 十分不解:
“按理来说, 难道不应该是神仙不通凡尘世俗、十指不沾阳春水, 偶然下凡,尝到凡人做的饭,一时间惊为天人,逐渐爱上凡人吗?”
这种类型的故事广为流传,让人心生艳羡,就是因为人们都爱看两个人各有缺陷又各有所长,互补互通, 最终合二为一的爱情。
怎么到了他身上,下厨烹煮的人变成了神仙, 惊为天人的倒成了凡人?
那他岂不是成了吃软饭的?
“按理来说,凡人一生都见不到神仙,神仙也本不应该有情。”
神仙闻言一笑,把苗云楼手里装着软饭的空碗端走,道:“你既然已经和神仙在一起了,怎么还要依照常理来思考我们的关系?”
苗云楼哼哼一声, 突然把神仙勾过来,在他唇上亲了一口。
“我才不在乎别人怎么想, ”他道,“我只在乎你。”
那些神仙爱上凡人的故事里, 凡人无不是阳光开朗、温和有礼,用善良温暖了一尊玉人, 才得到神仙的垂眸。
苗云楼自己知道,他不是那样的人。
他当然不是恶人,只是阴险奸邪的手段在他手里绝不会束之高阁,大爱无疆的事他一件也懒得去做。
这样的人如何得到神仙垂眸怜爱,苗云楼自己也不明白。
但阴险奸邪也有阴险奸邪的好处。
君子愿成人之美,小人却只会落井下石,想要得到的东西,到手后,便永远也不会再放开。
神仙垂眸看着苗云楼,闻言口中如同含着一块水玉,并不带任何意味的叹了口气。
“我知道。”他简单道。
他握住苗云楼的手,也低头亲了亲他,随即另一只手一挥,屋内摇曳的油灯倏地熄灭。
整间渔屋黯淡下来,只剩纸糊的窗户外还有一些微弱的亮光,灰蒙蒙的映进屋内。
神仙捋了捋苗云楼的头发,眉眼低垂,用眼神询问他现在要不要离开,苗云楼摇了摇头,只是握住了神仙的手。
“我想和你再待一会儿。”他低声道。
“我知道。”神仙也低声道。
距离苗云楼的五个小时零五十分钟,还剩整整四个多小时。
两人手牵着手,肩碰着肩,一起在门前坐了下来。
这间渔屋大约也是齐融帮忙弄来的,屋内算不上简陋,却也相当逼仄,就连家具都没有多少,除了吃饭用的小板凳,就只有一把能躺下的椅子。
两个人只好挤在一把躺椅上,神仙躺在下面,苗云楼侧身窝在神仙怀里,伸手搂着他的腰。
饭吃完了,无关人员也都离开了,这时候理论上应该好好谈情说爱,尤其是刚刚牵上手的一对情侣,聊些你干过什么、我又干过什么的混话,增进一些对对方的了解,也让感情更加融洽。
然而苗云楼不知道为什么,躺在神仙身边,却觉得无话可说。
好像他们从前已经认识很久了,比他一头撞进破庙的时候早,比神仙被方怀义从江底捞出来的时间还早,以至于什么话都已经说尽了,只有无话可说、相伴而坐的时间,却寥寥无几。
苗云楼静静的靠在神仙怀里,望着纸糊的窗户,侧耳细细听了听,不由得惊讶道:
“嗯?外面下雨了”
“好像是,”神仙闻言也侧耳听去,“有雨声,还有江水上涨、拍打岸边的声音。”
莞江的雨落得太快,天也黑的太快,油灯灭时雨还未落,屋檐上铁珠叮当乱撞的声音就已经响了起来。
纸糊的窗户外,咸腥的风裹挟着湿气,紧紧贴着江水面翻滚而来,湿气让渔屋的窗纸也簌簌抖着,不停响动。
“哗啦啦……轰,哗啦……”
天边闷雷滚过一层轰隆隆的咳嗽声,雨水毫无预兆,淅淅沥沥的下了起来。
“你是神仙,怎么用‘好像’‘似乎’?”
苗云楼拍了一下神仙的腰,嘲笑道:“连江潮声你都听得到,哪里会比我还不确定外面下雨了。”
神仙不仅没有反驳,反而微微一笑:“我用眼睛注视黎民百姓、用耳朵听千家万户的声音,那是我的责任,和你在一起,却不是我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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