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我们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仍然驱逐了这些侵略者,”他愤怒道, “现在,今非昔比, 我们已经做好了准备!”
“呵!!”
“我们有坚船利炮——!”
方怀义伸手指向在江岸边匍匐着蓄势待发的三层凶兽。
“我们有从十米开外就能打击敌人的火铳——!”
他用力拍了拍身侧挂着的火铳枪。
“我们还有能够召唤泥沙的领军人娲泥生开路!有神机妙算的军师齐融排兵布阵!有神仙钦点的信徒助我们造船造枪!还有神仙——!”
方怀义倏地看向神仙的方向。
神仙并没有站在江岸边,江岸边立着的只有一尊面无表情的石像,垂眸望着众人。
闻言,石像没有任何反应,然而所有人都心知肚明,那些炮船、火铳、甚至是能够解读图纸的人都是从哪里而来。
“甚至神仙, 也站在我们的一边,站在正义的一方!”方怀义朝着石像深深跪了下去, 随后猛然举起一只手,吼道, “为了正义!”
“为了正义——!”
“为了幸福!”
“为了幸福——!”
“为了胜利!”
“为了胜利——!!”
方怀义站了起来,一甩披肩, 转身朝向江面。
苗云楼见状远远望着方怀义的身影,脚步逐渐放慢下来,站在巷口,没有向江岸边靠过去。
今天的太阳光芒暗淡,彷佛预料到日光下将要翻过起比太阳还要鲜艳的红色,红日丝毫不暖,深深藏在厚厚的云层背面。
天空一片阴沉,江面上起了雾,灰蒙蒙的挡住了对岸的边沿,让那里显得几乎一片死寂。
方怀义紧紧盯着模糊的江岸对面,胸口剧烈的起伏起来。
他的面色因充血而发红,咬紧牙齿,眼睛里射出对他这样的人来说、一辈子最耀眼艳丽的光芒。
方怀义面对江面,单手举起火铳,指向对岸:“杀!”
“杀——!!!”
话音刚落,几乎是在最后一个话音还没彻底落下来的时候,江面便晃荡着剧烈搅动起来。
无数人冲向江面,跳上那三层楼高的炮船,向江岸对面冲去。
这些人全都是江上的好手,在江里出生江里长大,熟练的在炮船里拼命划着桨,一部分人站在船头扯着船帆,另一部分人控制着火炮直直对准对岸。
齐融站在最打头的船上,迎着风推了推眼镜,大喊着指挥道:
“三四五号跟着我向前冲!一号和八号两条船从侧面包抄,二号船和六七号船把炮口对准对岸,我说开炮,你们就动手!”
“是!”
众人齐齐的喊了起来,眼前翻滚着的江水忽然耸动起来,将众人以一种诡异的速度,飞快向前送去。
苗云楼此时已经到了岸边,低头向水里看去,只见江面下的泥沙此时如同蟒蛇般搅动着,一股一股推动着水流。
“哗啦——哗啦——!”
水流被泥沙咆哮着推向前去,几艘高大的炮船几乎如同风中利刃,以极快的速度势不可挡的前进起来。
一时间,江面上的冷风中充满了硝烟与火药的气息,浓郁的让人疯狂。
方怀义深深吸了一口气,眼神中的火焰跳动,就连迎面咸湿的冷风都吹不灭,胸中从未如此畅快过。
胜利就在眼前,光明开阔的未来,近在咫尺。
他一个籍籍无名的渔夫默默无闻活了二十几年,转眼之间,竟然摇身一变,杀死了纵横江岸的关风屠,成了江岸新的话事人。
这一路上有坎坷困难,有艰难险阻,他也险些不能从血肉中拼杀出来,然而此时此刻,胜利的身影终究站在他身边。
有了神仙的支持,火药——这神奇又让人颤抖的碎屑,在几十米之外,就能轰碎对岸的渔船。
这还只是江岸四天以来的变化,对岸的叛徒们,这些天恐怕还在暗自窃喜自己的刀磨得发亮、渔船又多了一块帆吧?
可他们却不知道,江岸已经彻底变了天。
方怀义闭了闭眼,抑制住自己疯狂跳动的野心,抬眼看向越发清晰的对岸,胸中砰砰直跳。
雾气已经快散了。
等船再进一百米,就到了对岸的江域,到时候雾气彻底失去了隐匿的能力,他一声令下,对岸就将彻底失去反抗能力。
到时候,这不但会是一场复仇,更是——
方怀义猛的停住思绪,他倏地转过身去,举起火铳,对船上众人喊道:
“准备!马上我们就要看到对岸,火炮还有一百米就能将对岸的渔船纳入射程,复仇即将开始!”
“哈哈哈哈是——!!”
“都把火炮给我对准了!”他在众人兴奋的狂吼中,大笑着喊道,“听我指令,三,二,一,准备进入——”
雾气散开了。
“哗啦……”
最后一个字被方怀义卡在了嗓子眼里,身后鸦雀无声,所有人停住了语言,停住了船桨,抬头向上看去。
雾气散开,露出来对岸的轮廓,在距离他们一百多米左右的位置,江面上静静的停着什么东西。
那似乎是一艘船。
它庞大、臃肿,通体覆盖着乌黑发亮的铁皮,在阴冷天空的最后一点暗光中里反射着冷硬、不祥的光,几乎有十层楼那么高。
那些连成一片的炮船在它面前,渺小得几乎如同母亲臂弯里的婴儿。
这艘船身上没有熟悉的桅杆与风帆,只有几根粗笨的、如同烧焦枯树般的铁筒,正持续不断地喷吐著浓密的黑烟。
烟柱笔直向上,粗壮得骇人,染黑了天空,也裹挟着一种从未嗅闻过的浓烈焦糊与硫磺混合的恶臭,呛得人喉头发紧,胃里一阵翻搅。
它只是静静的停在远处,却彷佛是一个压倒性的影子,居高临下冷冷的俯视着众人。
有人颤抖着用近乎耳语的声音喃喃道:“这是……什么?”
“……”
方怀义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一手死死抓住船上栏杆,彷佛抓住那颗剧烈跳动的心脏,解释道:
“……别慌,这大概——大概是对岸失败的垃圾场,他们听到我们日夜不停歇的造船,就自以为是的想要吓退我们,可是我们不怕!”
“以为把废弃的钢铁块扔在水里造雕像就能恐吓到我们吗?!”
方怀义重重的喘着气,愤怒的吼道:“真正的勇士绝不会被这些虚张声势的东西吓退!别怕,我们上!!还是按照之前的——”
“轰隆!”
忽然,那安静停在水面上的船动了起来,发出一声惊雷滚滚般的巨响,盖过了方怀义的声音。
“哐当——哐当——”
从铁皮船躯体深处传来一种古怪的声音——一种沉重、单调、永无休止的的撞击声,伴随着尖锐刺耳的金属摩擦嘶鸣。
彷佛它体内禁锢着无数疯狂的铁匠,正用无形的巨锤,日夜不息地捶打着自己的牢笼——这声音碾过江面,也碾所有人每一寸紧绷的神经。
而在这声音之后,它居然动了起来。
不像方怀义揣测的雕塑,不是废铜烂铁堆成的垃圾山,它像一艘真正的船一样,带起水沫,向炮船行驶过来!
“妖…妖物!铁皮的妖物!”
在方怀义身后身边划桨的老人失声怪叫起来,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脸白得像滩涂上的死鱼肚皮。
没有人反驳他,在那艘船动起来的瞬间,所有人都迅速丧失了勇气,方才自我安慰的话语在此刻消失的烟消云散。
他们仰头看去,瞪圆的眼睛里只剩下纯粹的恐惧,死死地盯着那逼近的黑色巨影,身体筛糠般抖动着。
“轰隆——”
铁皮妖物船身的一侧,突然裂开一个方方正正的孔洞,黑漆漆的看不清楚,活似一张无牙的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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