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下一秒,庙门就被人从外砰的踹开!
“咔嚓!”
掉漆木门发出不堪重负的响声,苗云楼屏住呼吸,蜷缩在桌案底下,从红布下面狭窄的缝隙望出去。
只见木门被踹碎了一个大窟窿,细碎的木刺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死不瞑目的瞪着罪魁祸首。
缝隙之下,一双开胶的鞋远远踩在满地碎木的地上,带着一股发臭的腥气,停顿了片刻,便朝着桌案慢慢走了过来。
“啪嗒……啪嗒……”
那双鞋踩过的地方,每一步都会留下湿漉漉的脚印,水渍停留在满是灰尘的木板上,就像案板上临死的鱼眼睛正浑浊的反光。
庙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这红布铺着的桌案,上面还供着个不知是什么的石像,就显得格外显著。
那双鞋一边走一边靠近桌案,很快就在红布前停了下来。
“……”
庙里顿时安静下来,苗云楼咬着嘴唇,不动声色的向后靠了靠,一双漆黑眼睛紧紧盯着红布缝隙下一动不动的鞋,手指蜷缩了一下。
那双鞋上沾着的水腥气,只要一呼吸,就几乎让人能嗅到泥沙与死鱼的味道。
这种气味在一片死寂的黑暗中弥漫开来,随着沉默彷佛无限拉长了时间,明明才过了几秒钟,却彷佛已经在红布下蜷缩了很久很久。
苗云楼实在撑不住,不适的动了动鼻子,却突然闻到一股奇异的香气。
那种香气像是木头焚烧过后烟熏火燎的气味,闻起来干燥而沉静,刺激性的穿插进湿漉漉的水腥味中,显得格外古怪。
同时,一股微微发黑的白灰扑簌簌的从红布外落了下来,轻飘飘的铺在木板上。
苗云楼心头一动,见那些白灰在红布里也洒进了一些,悄无声息的伸出手,在地上轻轻抹了一指,送到鼻子下闻了闻。
——香灰?
他空白的脑海里突然冒出了这个词,还不等他多想些什么,那双一动不动的鞋突然退后几步,一双膝盖代替了它先前的位置,跪了下来。
苗云楼被红布挡住,看不到男人全身的动作,只能听到三声“咚、咚、咚”的响声,很快,那双膝盖又重重直了起来。
这是在做什么?
他皱了皱眉,脑海中有什么景像一闪而过,半昏半醒间,那几句模模糊糊的粗鲁交谈,忽得从他耳边飞快掠过。
“也就当贡品能合格……”
“我听说随随便便拜错了神仙,可是要坏事儿啊……”
“哪怕是什么邪性的东西老子也认了,好歹看在贡品的份上,得给老子弄点钱花花……”
苗云楼眉头一动,想起自己一开始撞进庙里时第一眼看到的东西,除了桌案上脏兮兮的红布,还有红布上那看不清面孔的石像。
难道那普普通通的石像,居然是个祭拜在庙里的神仙像吗?
这杀人不眨眼的鱼贩,是找不到他跑到哪儿去了,于是在神仙像面前恭恭敬敬的供上一支香,磕了三个响头,求神仙给他做主?
苗云楼在黑暗中,不由得无声的笑了出来。
神仙啊。
他眯起眼睛,在心中轻柔的笑道。
如果你真的能听到世人的声音,那么但凡你是个有娘生有娘养、良心没被狗啃了的东西,就踢翻香炉,把这作恶多端的鱼贩给一刀抹了脖子。
若是你真的存在,就把我这个茫然无知、被恶意绑来的人松开,让我一个无辜之人,免受恶人的侵害。
苗云楼在心里念完,背后的双掌合十,闭着眼睛装模作样的侧耳等了一会儿。
他听到仍是一片死寂的庙宇,听到红布上灰尘扑簌簌落下的声音,不由得睁开眼睛笑了。
就是这样。
苗云楼扯了扯唇角,身子又往后靠了靠,用别扭的姿势慢慢摸索着桌案下一些碎裂的木刺,挑了一根锋利的长刺,准备不再坐以待毙。
他盯着红布缝隙下那一双露出来的鞋,攥紧了手中的木刺,却听红布之外的死寂之中,突然传来一声突兀的自言自语。
“神仙,你每天端坐在这里,一门不出二门不迈,你知不知道石头缝里的鱼怎么抓?”
苗云楼心头一跳,下意识收回了手。
隔着一层红布,他看不见男人的脸,只能听到空荡荡的庙里,男人低沉的声音带着回音,自言自语的喃喃道:
“神仙,我教给你,江上别的鱼贩抓鱼,一般都是用鱼饵慢慢钓出来,这么干胜在伤不到鱼,可是很慢,总要半天时间才能把鱼钓出来。”
“我不这么干,我们江上还有一种祖传的特殊方法,用一种特制的三瓣钩子,对准那条狭窄的缝隙快速伸进去,拽着那条鱼的鱼脸,就能把它直接抓出来。”
空气中传来一阵颤抖,似乎是男人说到这儿,咧嘴一笑:“有的窝囊废不喜欢,觉得太残忍,但是我非常非常喜欢。”
“因为只有这样伸进去抓鱼,才能看到鱼脸瞬间被搅烂、被生拉硬拽出石缝的时候,鱼眼睛里那种一瞬间剧烈的恐怖。”
男人说完,苗云楼眼前一晃,只觉得心脏重重的停止了跳动,骤然尖叫起来!
一道锋利的三瓣鱼钩猛的从红布中戳了过来,几乎已经粘贴了他的脸,泛着寒光,距离他刚刚拜神前在红布藏身的位置,只有一指的距离!
“哗啦——!”
隔着一层撕烂的红布,男人那张褶皱的面孔露了出来,他咧着嘴,露出焦黄的牙齿,看着苗云楼笑道:
“娃儿,别怕,让这钩子抓上你的脸,你的脑子会被瞬间捣碎,就是一小会儿的事儿,不会痛太久的。”
“反正你也是要被捆进来当贡品,我已经许完愿了,你听话,等头七我再给你烧纸!”
话音刚落,只听一声剧烈的撕裂声,那三瓣鱼钩直直的穿透了供桌,红布被扯了个粉碎,闪着寒光,向苗云楼脸上抓去!
电光火石之间,苗云楼反应极为迅速,肾上腺素急剧飙升,尖叫着一个翻身,飞快的从供桌下钻了出来。
他心脏砰砰直跳,快的几乎要从胸膛里蹦出来,眼睁睁看着那三瓣鱼钩擦面而过,直直的嵌入他身后的供桌里,将一条桌腿硬生生扯了下来!
“咔嚓!”
男人拽回鱼钩,伸手柄桌腿扯了下来,随手甩在身后,听到桌腿磕在门槛上沉闷的当啷一声,咧嘴笑道:
“娃儿,已经走投无路了,你还想去哪儿?”
“……”
苗云楼胸膛剧烈起伏,没有说话,隔着一个残破的供桌、还有供桌上看不清面孔的石像,死死盯着男人。
他背在身后的一只手抓着供桌上的红布,看着男人手上闪着寒光的三瓣鱼钩,还有不到三米的距离,手指不由自主抓的更紧了一点。
第432章 “汝愿已遂”
这座庙除了一扇掉红漆的大门外,再没有任何出口。
苗云楼手无寸铁,个子还不到男人胸口,身形比男人小了两圈不只,双手还被麻绳绑在身后动弹不得,正面对上只有等死的份。
从一旁绕过去?
不行,他还来不及跑到门口,就一定会被男人抓住。
攀着柱子上房梁?
不……男人手里还攥着鱼钩,他哪怕再矫健,爬到一半就会被扯着肉生生拽下来。
苗云楼咬着口腔里的嫩肉,细密的汗水从额头上慢慢沁出。
他还在飞快的转动着思绪,然而男人根本没有给他继续想下去的时间,寒光一闪,那三瓣鱼钩便破空向他抓来!
“娃儿,别想了。”
男人眼睛里泛着点点浑浊的冷光,嘿嘿笑道:“趁早别再折腾,赶着去下面投胎,喝了孟婆汤,下辈子再来找老子报仇吧!”
“嗡——!”
苗云楼心头剧烈一跳,眼看着鱼钩向自己飞来,来不及多想,下意识拽着那层脏兮兮的红布,扭身向男人扔去!
那红布许久无人打理,上面沾满了灰尘,被鱼钩“撕拉”拽破了一个大口子,扑棱棱的劈头盖脸扇了男人一脸的灰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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