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抱怨道:“都怪他,拿着个吓死人的斧头,弄得我只好让你先吸引他的注意力,再从通风管道跳下来杀人。”
“你、你做的很好啊!”
中年男人看到地上居民楼老板的尸体,简直是药到病除,顿时腿也不酸腰也不抖了,兴奋的抓着苗云楼的手:
“你杀人真是太厉害了,不仅杀人杀得利落,还能想到在他找到我这个注意力最松懈的时候跳下来,你、你怎么做到的?”
“……”苗云楼,“可能是天生的吧。”
他看着活蹦乱跳的中年男人,眼底不由得也染上了一抹笑意。
然而还没等他张口说些什么,脚下传来一声轻颤,两人瞬间住口,听见死寂的楼道里忽然传来一阵突兀的脚步声。
第502章 不听菩言,开了五荤
“啪嗒……”
熟悉的脚步声在楼道里骤然炸响。
和脚步声一起开始来回震荡的, 还有如地震余波波及般抖动的墙壁地板。
铁锈味混着潮湿的气息在鼻腔里翻涌,天花板上的灰尘突然扑簌簌摇晃起来,在斑驳的墙面上投下暗影。
走廊尽头传来水管爆裂的闷响, 混着某种湿哒哒的吞咽声, 像有舌头在舔舐墙皮。
“啪嗒, 啪嗒——”
中年男人还没从居民楼老板死亡的欢快中缓过神, 后颈突然被冷风扫过。
他本以为整栋楼的居民都被老板杀了个干净,闻声顿时一个哆嗦,打着颤问道:“什……什么声音?”
“嗯?”
苗云楼眉头一动,竖起耳朵偏头向楼道,听到那一阵熟悉的脚步声,面色登时一变!
——靠。
真是高兴过了头,他怎么忘了外面还有这东西!
当时在楼梯上, 苗云楼忘记拽断三楼最后一根供香,这紧追不舍的恶鬼就缠上了他。
方才居民楼老板险些被杀死的时候, 它就迫不及待的想闯进307室杀人。
如果不是中年男人松手松的快,这只恶鬼早已经撞破铁门,进来把他吃干抹净了,现在居民楼老板当真死了,它自然彻底肆无忌惮起来。
“有脏东西来了。”
苗云楼眯了眯眼,听到那脚步声离他们还有一段距离, 啧了一声:“得了,出去再开庆功宴, 我们一起离开。”
他一边说,一边飞快把匕首从居民楼老板的头上扯出来, 在衣服上蹭了蹭,随手插进腰侧。
居民楼老板已经彻底咽了气, 尸体就在这里给福昌大厦当养分,就算是为那些无辜的冤魂同样报仇吧。
至于他是被那些冤魂吃干抹净,还是同样成为死不瞑目的厉鬼,苗云楼都不在乎。
反正,他要离开了。
苗云楼迅速拽住中年男人的胳膊,一把拉开铁门,在出门的最后一刻,转头瞥了一眼沙发上吱呀作响的老旧钟表——
——五点零一分。
苗云楼大步迈出铁门。
【时间到!您可以自行离开307室了,奖励将在您离开福昌大厦之后发放!】
“往楼下跑!”
苗云楼一脚把居民楼老板的尸体踹开,和中年男人一起冲出门外,顺着楼道头也不回的拼命狂奔起来。
“哗啦……哗啦哗啦……”
福昌大厦的老板死了,福昌大厦也跟着骤然震动起来。
暗红色墙漆开始蜕皮般大块剥落,露出后面密密麻麻的抓痕,像是无数指甲在水泥上生生抠出来一般可怖。
中年男人被拽着冲进楼道时,余光瞥见307室门缝里正汩汩往外涌着猩红泡沫,让整间屋子,都宛若一泡正在吐血的胃袋。
“呕——!”他脸色瞬间煞白,整个人彷佛又死了一遍,“后……后面,有血——”
“别管了!”
整面墙突然凸起人脸状的鼓包,苗云楼拉住他的胳膊,手腕一翻,眼疾手快的躲过一只从墙上伸出来的爪子。
“反正你都是鬼了,怕什么血?你身体里又没有,”苗云楼怒道,“快跑,别看了!”
“呵呵……呵……”
周围两侧的墙壁已经扭曲起来,鬼影曈曈,蜿蜒崎岖的爬行着向两人靠近。
地面上大片大片的血迹,血涔涔的晃着人眼球,在震动下犹如翻滚跃起的血海浪潮,呼啸着试图拦住二人去路。
苗云楼目不斜视,拽着险些被吓得魂飞魄散的魂魄本人,掠过电梯井里的血盆大口,飞快冲下楼梯。
台阶上凝结的血痂被踩得噼啪作响,扶手栏杆不知何时缠满了头发。苗云楼的鞋底沾满粘稠血浆,每次抬脚都扯出细长的血丝。
而在他们身后,始终有一个不紧不慢的脚步声,紧紧黏在掠过耳边的风声中,如影随形、挥之不去。
“啪嗒——啪嗒——!”
那声音和苗云楼的脚步几乎一模一样,始终保持着三阶的距离,每一步都准确踩在他落脚后的回声里,连步速的急缓都趋近一致。
如同猫玩老鼠一般,满怀着恶意。
苗云楼头也不回,一边飞快往楼下跑,一边在心里破口大骂——还想玩我?给你能耐的!
等他带着中年男人一起出了福昌大厦,飞奔着往神仙怀里一扑,到时候管你是十八罗刹还是红衣厉鬼,都给我去桥边上喝汤!
“这边!”
中年男人吓成名画《呐喊》的鬼魂拽着楼梯,在苗云楼的指引下,云霄飞车一般转到了福昌大厦一楼。
一楼大厅的瓷砖地已经变成了冒着气泡的血沼,每踩一步都溅起腐肉般的碎块。
没有居民楼老板的福昌大厦几乎变成了一只脱轨的诡物,咆哮着要吞食活人的血肉。
苗云楼强忍着恶心,在心里默念着命难挣鬼难吃,带着中年男人一路飞奔到门前。
他望着门外隐隐约约的自然亮光,心跳骤然加速,却在摸到门口铁闸开关时,突然被一道如同金漆符咒的铁链绞住手腕!
“嗡——!”
身后楼梯口传来清晰的吞咽声,脚步声骤然加快,像是有人含着满嘴血肉在笑。
那金漆符咒的铁锁缠在苗云楼手腕上,任凭他如何挣扎都挣脱不得,将他和中年男人牢牢禁锢在地!
“这是什么东西,”中年男人面色惨白,骇然道,“怎么会这样,为、为什么我们出不去?”
“……”
苗云楼紧急刹住脚步,没有回话。
他死死盯着那道金漆符咒,脑海中骤然滑过一段几乎被自己抛在脑后的文本:
【楼口铁闸若浮现金漆符咒,需用广府白话念三遍《目连救母》戏文方可推门】
——这是进入福昌大厦的第一条规则。
他在进入福昌大厦的时候,楼门口铁闸没有丝毫变化,苗云楼以为是自己运气好,原来是在这儿等着他呢!
“啪嗒——啪嗒啪嗒——”
身后的脚步声越发清晰,玩弄老鼠的恶鬼露出来真正面目,裂开血盆大口,终于准备收割猎物了。
苗云楼额头上微微沁出冷汗,他盯着金漆符咒,用力闭了闭眼。
《目连救母》,他会背;广府白话,他也会说。
他在进入福昌大厦之前做足了准备,当然不可能在这种小事上出错。
然而他千算万算,却没有算到念三遍《目连救母》这个第一条明确规则,没发生在进门的时候,却在他们即将离开福昌大厦的时候,骤然拦住了一条生路!
怪不得方才身后的恶鬼一点也不着急,怪不得它根本不怕两人跑出福昌大厦。
现在周围的黑影虎视眈眈,身后的脚步声紧追不舍,念《目连救母》三遍的时间一刻钟都打不住,怎么可能来得及?!
“啪嗒——啪嗒啪嗒啪嗒——!”
脚步声骤然加快,带着某种极端的恶意和快感,贴近苗云楼被冷汗浸透的脊背。
苗云楼耳边充斥着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几乎将他整个人震的发起抖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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