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麻烦你给跟着我,其实如果你真的不适应景区外的生活,想重新回到密林蛇沼区,我也可以帮你。”
付青山闻言立刻摇了摇头,坚定的恭恭敬敬的道:“不,您救了我,我帮您是应该的。”
还记得那时候他在苗寨里,被当成蛊虫的试验品,一时间蛊毒发作痛不欲生,正想要自寻死路,却听门口吱呀一声。
门开了,一道光束透了进来,有个满面蛇鳞的少年走了进来。
他看到药房多了一个半死不活的人,脚步顿了顿,似乎很惊讶,面上却仍是十分冷淡,只是道:
“你是新来的试药人?”
付青山还以为他是哪家的宝贝疙瘩,也要来用他试药,面上不由得带了几分恨意,低声嘶哑道:
“我的身子骨已经坏了,试不出来什么,你用我试药,还不如给我个痛快,直接杀了我!”
然而这个蛇面少年却没有回应他,瞥了他一眼,从桌面上拿起几个蛊虫,仔细分辨了一下,毫不犹豫的扎进自己身上!
付青山瞳孔一缩,失声道:“你做什么?!”
“我也是药人,”蛇面少年看着自己一点一点发青发黑的血管,淡淡道,“为什么要拿你试药。”
“可是,可是……”
付青山震惊的说不出话,那蛊虫他认得,是最毒蛊虫中的一种,会让人浑身上下血液发黑,不出五日进入心脏。
死倒不会死,可那种噬心挖骨的疼痛,根本不能忍,怎么可能会有人面不改色的扎下去?
然而蛇面少年却没有回应他的震惊,见蛊毒已经生效,点点头,便头也不回的打开门要走。
“等等!”付青山勉强直起身子,叫住了他,望向这个不同寻常的药人,复杂道,“你被他们害成这样,为什么不恨他们?”
蛇面少年原本已经走了出去,听到这句话,却顿了顿,侧头道:“恨与不恨,不在面子上的喜恶。”
“真正的恨都藏在心里,只等着能够报复的机会,才会彻底迸发出来。”
说完他便关上门走了,此后几年,付青山都没有再见过这个蛇面少年。
他甚至恍惚间觉得,根本就没有这个人,这只是自己在濒死之际想像出来的人,支撑着他苟延残喘了这几年。
直到后来,那场滔天的大火烧毁了苗寨,强迫他试毒的人惊惶的跑去救火,也被大火吞噬殆尽。
而在那混合著叫骂声、尖叫声的冲天火光的间隙中,付青山挣断了锁链,再一次看到了那个蛇面少年。
他静静的望着漫天大火,很快,便再次消失在苗寨的边际。
从那以后,付青山便离开了苗寨,改了身份重新生活。
十几年后再见时,生活的地方变了几变,人走了一批又一次,升卿也已经不是升卿,变成了沈慈。
然而那双淡然的眼睛,还有那种支撑着他活下去的内核,却没有丝毫改变。
“你生活的地方是无限循环的景区,你也只是其中不断刷新的人,现在我给你一个机会,彻底离开这种循环,你愿不愿意?”
“我愿意。”
“我不是善人,帮你离开后,你也要为我做事,你确定吗?”
“我确定。”
他最大的噩梦,已经随着大火彻底消散在苗寨,留下来的,只有一个想要报恩的自由的人。
沈慈点了点头,见付青山神色中没有丝毫勉强,便没有再多说。
他看着地面的轮廓越来越近,低头再次整理了一下衣服,轻声道:
“你看我的打扮够正式得体吗。”
付青山推了推眼镜,侧头简单上下扫视了两下沈慈,不失礼貌的微笑了起来,委婉道:
“您这一身非常得体。”
何止是得体,简直就是一尘不染,看上去不仅不像从炸飞的土楼里出来的,反而像是要参加□□会议去。
沈慈闻言微微一笑,轻声道:“那就好。”
他把领子摆正,一只手轻轻放在脖颈上,下一秒,一股冒着黑烟的火焰舔舐上领子,顷刻间便烧焦了整洁的衣服。
不出片刻,沈慈衣服被烧的到处都是焦黑的空洞,整个人都变得狼狈不堪。
沈慈在付青山惊愕的目光中,随手从衣服上抹了把菸灰,仔仔细细的蹭在脸上。
旁边的人适时的举起一个小镜子,他看着自己的样子微微一笑,满意的轻声道:
“走吧。”
——————
土楼上。
因为那场突然的爆炸和大火,众人急忙加强了防御,都挤在了一间土楼中,正在焦急的询问情况。
“到底发生了什么,不是说旅社还没有攻进来吗,为什么会这样?!”
“土楼的防御措施明明做的很好,还有金印坐镇,怎么可能会突然毫无征兆的被轰炸?”
老爹死后,陈风遥就成了土楼的掌事人,他紧皱着眉头,捏了捏鼻梁,沉声道:
“土楼被炸,却根本没有检测到旅社干涉的痕迹,只有可能是土楼内部出了问题。”
“阎哥,”他烦躁的回头问道,“那些收编入凡人间旅社的旅客疏散好了吗?”
阎良安抚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道:“那个新来的付青山做事很利落,已经提前把旅客都安顿好了,封锁在另一边的土楼等通知。”
“那就好。”
陈风遥点点头,长呼了一口气,紧紧攥住椅子的把手,回想着这快速发生的意外,一时间心乱如麻。
土楼出现了叛徒,甚至直接轰炸了土楼,他这个掌事人却全然无知,直到现在,都没查出幕后黑手是谁。
最关键的是,已经过了整整三个小时,苗云楼却没有半点消息,那栋被烧焦的土楼,已经在黑暗中沦为一片死寂。
陈风遥急得真想直接冲进去,把苗云楼拽回来。
可现在土楼里情况不明,如果有其他埋伏,连苗云楼都对付不了,他就更无济于事了,只会徒增危险。
陈风遥心乱如麻,一旁的尹晦明情绪要更明显些,他焦急的来回踱步,忍不住向外望去,问道:
“苗云楼还没回来吗?”
“还没有,”胖子一手拿着通信器,里面全是信号被干扰的乱码,面色极其难看,沉声道,“现在还没有消息。”
“那栋土楼里好像有屏蔽信号的设备,苗云楼的状况根本传不出来,我派过去的人也什么都没搜到。”
“……”
尹晦明闭了闭眼,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半晌,重重锤了一下墙,怒道:“该死!”
苗云楼迟迟没有消息,就连救援的人都搜索不到,众人正准备冒险亲自进入土楼,身后却传来一阵响动。
“吱呀——”
众人一惊,迅速回过头去。
只见一个男人站在门口,看上去狼狈不堪,浑身上下的衣服都被烧出了洞,面上脏兮兮一片灰尘,却仍然能看出谪仙般俊秀的眉眼。
尹晦明脱口而出道:“沈慈?!”
“你出来了,太好了!”陈风遥先是一惊,随后立刻放下了心,急切的问道,“苗云楼在你身后吧?”
“……”
沈慈沉默不语的扫视着众人,半晌,闭了闭眼,缓慢的摇了摇头。
屋内顿时一片沉寂,所有人都看明白了他的意思,尹晦明浑身一边冰冷,不可思议的愣愣问道:
“苗云楼……他不是去找你了吗?”
沈慈拢了拢外衣,一滴泪从脸庞上滑落下来,哑声道:“苗云楼为了救我,挡住了砸下来的房梁,结果……”
他深吸一口气,停住了口,没有在说下去。
屋内陷入了一片死寂,没有一个人动,也没有一个人说话,这欲言又止的后半部分,所有人都听懂了。
过了很久,土楼内才传来一声声抽泣,尹晦明眩晕的站在原地,茫然的碰了碰眼眶,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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