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戴林暄将牙膏挤到牙刷上,连同漱口杯一起递给他:“你不是请假了?急什么。”
赖栗含住刷牙,提醒道:“明天下午两点半开股东大会。”
戴林暄说:“订了明天上午的机票,来得及。”
“太赶了吧?”赖栗倚着他,懒洋洋地刷牙,“你晚上睡不好怎么办?”
戴林暄撑着洗手台:“好好刷牙,不够你操心的。”
他洗完脸,毛巾还没来得及丢,赖栗就拿了过去:“我用你的。”
酒店毛巾整整齐齐地摆在旁边,他看都不看一眼,就着戴林暄的毛巾擦了把脸。
早餐吃完,廖德找人送过来的跌打损伤药也到了。赖栗脱掉睡衣,往床上一扑。
“你帮我。”赖栗理所当然道,“我够不到。”
床塌陷了些,戴林暄在床边坐下,将药撇在掌心揉开,随后捂住赖栗背上的淤青轻轻揉按。
赖栗抱着枕头,突然说:“哥,等休学手续下来,我去给你当助理吧。”
戴林暄好笑道:“李觉月薪七万左右,按照这个标准,你能提供什么价值?”
“……”
作为弟弟,赖栗是无价的,可以得到最好的一切,千万上亿的礼物都不在话下。可作为助理,他可能七千块都不值。
赖栗委曲求全道:“生活助理,提供暖床服务。”
戴林暄递给他一个“你要不要看看自己在说什么胡话”的眼神:“一个需要上司伺候的生活助理?我可请不起。”
赖栗还欲争取:“工作上的我可以学。”
“再说吧。”戴林暄押了下赖栗的裤腰,揉到腰最下方的淤青,一看就是撞到了什么硬物。他轻轻摸了下,赖栗敏感得一抖。
“我走的时候怎么跟你说的?”
“你说,再让你发现手上有什么伤口,就不用见你了。”赖栗咬文嚼字地强调,“手上。”
他手上还真没新伤,原来的伤口已经愈合了。从亲缘鉴定白纸黑字地说明他和戴林暄不是亲兄弟后,他就对自己的血失去了兴趣。
赖栗突然哼了声,腰猛得一弓。
戴林暄手下不留情,将他的腰按塌下去,语气却是温和:“小栗,你好像从来不把我的话当回事。”
“没有。你知道的,我只听你的话……”赖栗把脸挪到他哥腿侧,轻轻蹭了下,“我不是故意的,哥,原谅我吧。”
“次次不是故意,次次不改。”戴林暄看了他一眼,“你需要我的原谅吗?”
“需要,我不想你不高兴。”赖栗坚定道,“我保证没有下次。”
“你的保证我能当真吗?”戴林暄看着他,悠悠地叹息一声,“真有下次,我又能拿你怎么办呢……真的从此不见你?”
“哥,你别说这种话。”赖栗拿不准戴林暄此刻的情绪,只好讨巧地抱住他哥的腰,脸枕到腿上,“我错了。”
戴林暄没再说话。
赖栗背上的肌肉很漂亮,却把表皮的疤痕撑得有些狰狞。发力状态下,揉按起来需要费点力。
赖栗一时分不清发烫的是他哥掌心还是药膏,又或是他自己的体温,总之全都融成了一片。
虽然淤青有好几片,但和繁多的疤痕比较起来根本不显眼,也就他哥在乎。
赖栗舒服地眯起眼睛,颇为愉悦地想——
戴翊就没有过这个待遇,谁让她生错了性别,要避嫌。
戴林暄拍了下他的腰:“侧躺。”
赖栗听话照做,碘伏带着凉意在腰上蔓延开来。这道割伤他当时都没注意,事后才发现,想瞒都瞒不住。
当然,他也没打算瞒。
戴林暄撕开一张无菌敷料片,贴在他的伤口上:“你小时候和宋自楚很熟?”
“不熟。”赖栗漫不经心道,“他单方面觉得熟吧。”
事实上,他全身心的精力都用在了“活着”上面,根本没有多余的精力想别的。
戴林暄陈述地问:“你们在一个环境里长大吗?”
赖栗看着床头缝,视野虚化了一瞬:“算是吧。”
戴林暄垂下眼角,虚虚看着他身上新旧交叠的疤痕,半晌道:“我约好了医院和医生。”
赖栗没有太大反应,他既然决定说出病情,就做好了应对医生的准备。
“你陪我吗?”
“不然?如果这都要让你独自去医院,去面对医生,那我这个哥哥未免失责得太彻底了。”戴林暄又拍了下他的胯,“翻过来。”
赖栗仰面躺到枕头上,没再枕他哥的腿,有点不方便。
正面最大的淤青在腹部,当时被宋自楚找到机会踢了一脚,赖栗又成倍地还了回去。当然,这种粗暴的细节就没必要让他哥知道了。
戴林暄用掌根打着圈,慢慢揉,另一手往下勾着赖栗的裤腰,避免沾到药:“小栗。”
赖栗腿动了动,过了会儿才嗯了声。
“你以前不喜欢提小时候的事,我便不多问。”戴林暄垂着眼眸,动作轻柔,“现在能和我说说了吗?”
第55章
掌下的腹肌瞬间绷紧,戴林暄也不催促,继续用沉而缓的力道不疾不徐地揉按,同样不容拒绝。
他耐心等待着:“放松。”
赖栗上身赤|裸地躺在床上,呼吸渐重,他下意识看了眼不远处的被褥和衣服,好像一丝|不挂的不止他的肉|体,还有他的精神与过往。
不堪、丑陋,臭味熏天。
恍惚间,他的脑子被一分为二——
一半是过去那些鲜明又灰暗的画面,熟悉的声音正在耳边说:“到你上场了。”
“我压了全部身家,输了我就去死,你也活不了,明白吗?”
“你的手和脚,你的头,你坚硬的牙齿,都是你的武器。”
对方嘴里的死老鼠味飘散出来,与酸臭的汗馊味混在一起,似有若无地荡在赖栗的鼻尖。
这些画面与气息从不曾逝去,始终鲜活地待在“昨日”。
可与之同时,戴林暄掌心的热度源源不断地传导进他另一半大脑,连接着他与当下的现实,并渐渐将那些挥之不散的画面捂成模糊的一团,难闻的气味也被清淡的中药香取而代之。
手下的肌肉明显软化了很多,戴林暄重新抹上药,换了一处揉按:“不想说?”
赖栗抓了下床单,垂下幽深的眼神。他只是突然不确定,戴林暄一早突然的温柔坦诚是不是只为哄骗他说出以前的事。
等知道一切后,又会回到之前“虚假”的好哥哥状态。
戴林暄看了他一眼:“不想说,还是不想和我说?”
赖栗猛得抬眼:“你什么意思?”
“如果是前者,你连对我坦诚都做不到,要怎么和医生交流?医生也要对症下药不是?”戴林暄语气平缓,“如果是后者……”
赖栗抓住他的手腕:“我是问你为什么能冒出‘不想说还是不想和你说’这种问题!”
戴林暄一顿:“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不是非说不可,小栗,你不用有压……”
赖栗突然倾身压过来,把戴林暄涂药的那只手死死压在床上,另一只手扣在耳边。他的阴影笼罩下来,配合着不怎么明亮的光线,显得有些骇人的阴鸷。
“——我真是受够了你这么叫我。”
赖栗扣得太用力,戴林暄的骨头都有种被挤压到“咔嚓咔嚓”响的错觉,他挣动了下,立刻就被赖栗以更死的力度压制回来。
其实作为一个同样从小练格斗的成年男人,真要动真格的,就算打不过,赖栗也不可能做到压倒性的控制,甚至也讨不得多少好处。
无非是有所倚仗,恃宠而骄,潜意识里清楚,他们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发展到大开大合地动手那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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