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栗:“你能穿我就能穿。”
戴林暄闻言笑了声。
赖栗不知道他哥怎么笑得出来,根本是又回到了老样子,明明心里难受得要死还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赖栗恨透了他这样。
“你给我擦。”
“一起擦,快一点。”
没有暖气,屋里很冷。戴林暄让赖栗自己擦身体,他则帮忙擦头发。
“以后别这么莽,路上遇到意外怎么办?”
赖栗浑身发抖,听他说的每句话都像遗言。
戴林暄被抱住了。
赖栗努力地回想来之前做的功课,要拥抱,要亲吻,要像他哥从前一样温柔,给予支撑……可真到了这一刻,赖栗的身体根本不听指挥,双臂如铁箍一骤然收紧,带着一股要碾碎骨头的狠劲。
不像拥抱,更像是俘获猎物。
一声短促的闷哼从戴林暄的喉咙深处挤出,戴林暄都能感受到赖栗身上透出来的阵阵寒意,他费力地开口:“你……”
身体太凉了,给你烧点热水洗个澡吧。
怎么不给我打电话?……应该打过,这边信号不太好。
玩得开心吗。
手铐怎么挣开的?
你心中的“完美”哥哥彻底破灭了,要分手吗?
……
戴林暄仰了下脖子,想了想:“外面到处都是人,随时都会进来。”
赖栗手臂倏地一松。
戴林暄把衣服递给他,先给贺寻章打了个电话,双方都没提昨天的事,戴林暄直奔主题,想请他多派送些医疗物资来。
不管怎么样,这么大的天灾,支援到位也能博取不少好名声。贺乾人明明在这,却什么事都没做……
在这个互联网极其发达、舆论作为主场的时代,好名声有时候真的能带来意想不到的好处。
戴林暄没进戴氏、自己做慈善的那些年,就能给家里带来难以估量的利益。贺寻章看在眼里,自然懂他的意思,立刻说其实自己已经在办了,只是还在路上。
说完正事,贺寻章又道:“你这是在诞县?”
戴林暄:“对。”
贺寻章心想,那还真是内心“强大”,反应迅速。
刚出那档子事,自己就跑到救灾现场,等身世掀起轰响,再找人爆出自己亲自到救援一线的照片,就能缓冲掉很多外界的抨击。
贺寻章都能想得到届时的舆论走向:戴林暄才是最无辜的,他又没得选,谁会想要这样的身世啊,多可怜……
作为名正言顺的婚生子,他难免有些不屑。
贺寻章现在处于一种很微妙的状态,作为同龄人,又同性别,他被迫和戴林暄从小对比到大,这么多年始终低人一等似的。
早先发现戴林暄并非表面那么良善,他心里舒服多了,如今又知道戴林暄不堪的身世,更是感觉自己赢了一筹。
“那先挂了,等你回来我们再聚聚。”这种并不在意戴林暄身世、依然把他当朋友的态度会让贺寻章有种怜悯弱者的快感。
“没问题。”
戴林暄挂断电话,注视着赖栗的手。等他换好所有的衣服,戴林暄才轻声说:“昨天寿宴上的事情我事先不知情。”
赖栗缓缓偏头看向他:“你觉得我会以为是你安排的?”
这是一个合理的推论。
毕竟戴林暄有硫酸事件的前科,寿宴早上又把赖栗拷在了床头,他自己安排了这一切也不奇怪。
赖栗:“哥,我说过,我是最了解你的人。”
戴林暄听见这话,却没有感觉舒服。他轻轻扯了下领口,不知道怎么的脱口而出:“赖栗,其实你不了解我。”
赖栗等着他的下一句。
戴林暄说:“我知道真相的第一天,就想过这么做。”
“可是你没有!”赖栗猛得提高声音,又克制地落下,“——因为你不会伤害蒋秋君。”
戴林暄微微怔了下。
是的。
如果这桩“陈年旧事”里只有他和加害者,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揭露出去,可这里还有一个活着的受害者。
作为一场罪恶延伸出来的证据,难道他要亲自给蒋秋君二次伤害吗?
“哥……”赖栗软化语气,上前抱住戴林暄,“没事的,我在这里。”
戴林暄不太相信。
真的没事吗?
赖栗那么在意他的名声,连性取向的曝光都避之若浼,何况这么肮脏的身世?
不过现在也没空聊这些。
戴林暄由着赖栗抱了会儿,等他觉得赖栗的呼吸平复许多后,才轻轻推了下:“来人了。”
赖栗没动。
戴林暄:“没骗你。”
安置点负责人走进来,看到拥抱的两人微微一愣。赖栗火速松开手,站到一边。
戴林暄介绍道:“我弟弟。”
“哦哦……”负责人也没想太多,只当弟弟担心哥哥的安全,所以找了过来,“戴总,是这样,我们这里的物资已经很充裕了,城东那边还差一些,所以想分过去一点,虽然很多支援在路上了,但远水救不了近火……”
不一会儿,又进来了一个地方官员,他们都听说过戴林暄的为人,想和戴林暄争取一下灾后重建的捐款。
这一忙就是三天。
赖栗什么都没说,安安静静地跟在他哥后面帮忙,寸步不离。晚上,他们就挤在逼仄的小床上,相拥而睡。
戴林暄掀开帘子,脱掉潮湿的袄子,突然想起来说:“今天早上药吃了吗?”
赖栗:“吃了。”
“不是故意忘记监督你,这几天实在是……”戴林暄拔下刚烧热的暖水宝,揣赖栗怀里,“太忙了。”
“什么时候走?”
“明早。”戴林暄说,“等会儿我去下游的农庄那边看看,预估一下重建需要的款项,其它就没什么能用得到我的地方了。”
赖栗垂了下眼,说好。
戴林暄看了他一眼:“回去我们聊聊。”
“不用了。”赖栗说,“就现在吧。”
戴林暄心里咯噔了下。
赖栗给他倒了杯热水:“说啊。”
戴林暄:“……”
这么突然,戴林暄反而不知道从何说起。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赖栗眼眶微微泛起了血丝,“为什么不告诉我?”
戴林暄沉默地看了他一会儿。
赖栗蓦然反应过来:“两年前,你生日那天?”
戴林暄移开视线,喝了口有点烫的水:“生日第二天。”
“……”赖栗瞳孔微颤,指尖抖得厉害。
戴林暄倒是心平气和:“之前是怀疑,不敢验证,可一直逃避也不是事……”
于是他便在二十八岁生日那天提交了自己与戴松学的DNA样本,并选择远离戴家其他人,和赖栗单独过这个生日。
其实他并不想过,一旦证实了他和戴松学的父子关系,生日这个本来值得庆祝的日子都变得罪该万死起来。
戴林暄看着点燃的蛋糕蜡烛,只觉得流下的不是蜡油,而是母亲割腕的血。
滴滴答答的,尽数落在了他心上。
他根本不敢想前二十七年来的每一个生日,蒋秋君看他笑着吃蛋糕、收礼物时是什么心情。
戴林暄到底吃不下蛋糕,岔开话题说想喝酒。
他们都喝了一点,赖栗黏上来,压在他身上说“哥,我想要你”。
身世于戴林暄而言就好比压在身上的一座大山,根本喘不过气来,而赖栗却在地上挖了个小坑,小狗似的舔舐他、安抚他。尽管世界还是黑暗,可起码能够呼吸了。
戴林暄是个俗人,根本扛不住这么直白的“诱惑”。
他舍不得推开,于是犯下了明明可以避免的、最不该有的错。
第二天早上,他便听到了赖栗的那句恶心,脑子一片空白。他当时应该想推门进去来着,想聊清楚赖栗到底怎么想的,还是想为昨晚的酒后冲动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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