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栗打断道:“那就是伤心吧。”
戴林暄微怔。
赖栗曾有过很多种无法言说的情绪,很多个无法宣泄的时刻。
戴林暄出国的时候。
戴林暄躲着他不见他的时候。
戴林暄明白着说不能回到从前的时候。
戴林暄一遍遍地推开他、隐瞒他、拒不坦白的时候。
知道戴林暄想死的时候……
——赖栗会变得无法思考,浑身的血液开始倒流,像是被什么擒住了咽喉,只有口鼻一点点露在水面上,心脏也有如浸了冰水的棉絮,快要死掉了一样。
赖栗没有正确表达情绪的能力。
即便如今,他一样做不到,只会戴林暄说什么是什么。
“哥,你为什么突然相信——”赖栗拧了下眉,没说下去,“你不怕我只是把你当……”
“当什么?”戴林暄知道他在说什么,“比起别的什么东西,我更怕你只把我当哥哥。”
赖栗猛得抬头。
戴林暄关掉花洒,抽出一旁的浴巾蒙在赖栗的头上:“我怕你的欲望是假的,你的爱也是假的,就像你喜欢的食物一样,只是下意识地欺骗自己。”
赖栗的呼吸倏地急促起来:“哥…戴林暄——”
“又不是称呼决定你把我当什么。”戴林暄好笑又无奈,一边帮赖栗擦头发一边斟酌用词,“这世上的爱有很多种,我的不一定就正确。”
“以前我过得太好了,没见过这个世界黑暗的一面,所以知道家里的事情后,根本接受不了。”戴林暄语速很慢,“所以我必须得做点什么,让它们消失,我心里才能好受点。”
“我那么地固执,自负,以为自己不做点什么就完蛋了,于是在那些糟糕的情绪里越陷越深,眼睛也被蒙了起来,纵使身边再多美好也都和瞎子一样看不见,只会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其实你离了我也没关系,都会好的。”
赖栗安静了好一会儿:“哥,不会好的,没有你我会死的。”
戴林暄的心脏倏地一缩,本能地将赖栗按进怀里。他听到了震耳欲聋的心跳声,像过去无数次一样尝到了心动的滋味。
这比所有情话都动听。
“我知道……我知道。”戴林暄喃喃道,“这种话少说点,哥心脏受不了。”
他缓了好一会儿,闭眼回顾着这段时间的种种,只觉得庆幸。
“冷不冷?”
赖栗摇了摇头,如果戴林暄不动,他能保持这个姿势到天荒地老。
戴林暄抬起手,摸了摸赖栗额头的温度:“这烧怎么还不退……把头发吹了。”
赖栗:“我自己吹。”
臂弯的咬伤不算很重,只是弯起胳膊就疼。戴林暄穿睡衣的时候又一次压到伤口,不由伸手抵开始作俑者的嘴唇,沿着他的牙关浅浅摸了一遍:“小狗牙就是好。”
赖栗:“对不起。”
戴林暄惊了下,挑了下眉:“以后还咬吗?”
赖栗眼神闪烁:“哥,我平时说的话犯病的时候没法作数。”
戴林暄曲起手指,弹了下他脑门:“咬我可以,不许咬舌头,几两肉啊经得住你天天咬?”
赖栗辩解:“我没天天咬。”
戴林暄:“伸出来,检查。”
赖栗:“……”
对视了会儿,戴林暄气笑了,没想到赖栗今天还真咬了。他再次撑开赖栗的嘴唇,扯出他的舌头,一眼看见了那道狭长的伤口,脸上的笑意顿时消失了:“赖、栗。”
赖栗就这么看着他。
戴林暄:“什么时候咬的?”
赖栗:“出院的时候。”
戴林暄:“为什么?”
赖栗毫不犹豫地回答:“不知道。”
他不能告诉戴林暄,他后悔放戴林暄出来了,他看着戴林暄又回到从前被人群包围的时刻,恨不得把他重新关起来,找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
“我怎么和你说的?”戴林暄缓声道,“你多爱自己一点,就是爱我了。都说爱屋及乌,我爱的人你都不爱,怎么能叫爱我?”
赖栗差点被他绕晕,好半天才理清这通歪理。
僵持了会儿,赖栗拿开戴林暄的手指,自然地舔|吻掉他手上的湿润,突然说:“哥,我没瞒你什么。”
戴林暄顿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赖栗是在回应之前让他坦白从宽的事:“真的?”
赖栗避而不答:“可你还有事瞒着我。”
戴林暄:“比如?”
赖栗:“比如那天谁闯进了别墅里。”
戴林暄知道迟早有这一茬,不由叹了口气。他沉默了几秒,掀开被子把赖栗塞进去,自己也躺在了靠窗的方向。
赖栗冷不丁道:“哥,对楼那么远,没有子弹能穿透窗户射中我。”
心里的担忧被戳穿,戴林暄忍不住玩笑道:“万一无人机扔炸|弹呢。”
赖栗忍着焦躁说:“我不需要你的保护,你保护好自己就行了。”
“这话真叫人伤心。”戴林暄叹息了声,“我爱你,才想保护你啊。”
“……”又是这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像有蚂蚁在赖栗心里爬,痒得厉害。
“你想知道那天的人是谁,就先把瞒着我的事全部坦白。”戴林暄不紧不慢道,“我目前就这一件事你不知道。”
赖栗纠正:“还有你今天和戴松学说的最后一句话。”
“这个现在就能告诉你。”戴林暄看着赖栗的眼睛,“我和他说,警方的线索都是我给的。”
赖栗脑子一嗡,本能地想咬舌尖,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却被戴林暄率先撑开了牙关。
戴林暄凉凉道:“你咬。”
赖栗僵住了,一动不动。
戴林暄问:“我为什么这么说,你心里没数?”
赖栗当然有数。
他这段时间和警察打了太多交道,贺成泽与戴松学不可能不知道,对他是恨之入骨,从戴恩豪葬礼至今,赖栗被袭击了不下五次。
戴林暄今天就是要告诉戴松学,赖栗做的一切都是我授意的,你想动手就冲我来。
赖栗舍不得吐出戴林暄的手指,含糊不清道:“死老头派人去过我之前暂住的别墅。”
凌汛出事后,多方都有派人寻找戴林暄,特别是戴松学。可过去这么久,一点线索都没有,戴松学不免开始怀疑戴林暄是否真的出事了。
毕竟戴林暄失踪的时机很凑合,刚好是身世曝光后的那几天里。
“戴松学认为,如果你假失踪,我肯定知情,所以想利用我把你引出来,而贺成泽是真想杀了我。”赖栗讥讽道,“不过我晚上根本不在那儿。”
那处别墅离诞县近,离戴林暄也近,只是赖栗掩人耳目的幌子,进去待不到三分钟就会从无人注意的通道离开。
“当晚那边就起火了。”赖栗说,“不过物业发现得早,烧得不严重。”
戴林暄闭了下眼:“还有呢?”
“背上被划了一刀。”话音刚落,赖栗就被翻了个身按在床上,剥了衣服,“只划破了外套——”
赖栗倒是没撒谎,背上没多什么痕迹。
戴林暄一不做二不休,把赖栗扒了个底朝天,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全都检查了一遍,确定芝麻大的小伤口都没有才放过他。
赖栗说:“还有一次去河子山公馆找东西,物业检查监控的时候发现有人潜进了安全通道,报了警。”
戴林暄再次确认:“没受伤?”
赖栗说:“没有。”
只是公馆那套房子被砸得不成样子,所以赖栗才选择今晚住这边公寓。
戴林暄揉揉他的脊背:“去那儿找什么?”
赖栗幽幽道:“戒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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